第三十九章:小雪走了
回到家里,杨世尧一家人又难得的团圆了,围在一起,乐乐呵呵地说笑着,时间也过的飞快,晚上快十二点了才上炕睡了觉。 早上6点左右,窗外一片漆黑,院子里三轮“突突”的声响把杨明辉吵醒,杨世尧开着三轮收枣去了。醒来后,杨明辉再未合上眼睛。杨父为了供他们三人上学,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在这庄稼人本该休闲的冬季,却忙着出去收枣,依旧没有片刻休息的时间。现在杨父都五十三岁的人了,按理说在动力机器方面该退居二线了,何况这台三轮都伴他度过了五年的时光,早该倒换了,但杨父就那么一直凑合着。杨世尧每次外出,董桂芳都暗自祈祷,不求能挣多少钱,但求平平安安。每当午夜过后,董桂芳心明如镜,耳朵里不断回荡着三轮声响。有时候,三轮发动机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时高时低,时有时无,扰得她敏感的心时而兴奋,时而激动,时而失落,时而紧张。但更多的时候,声由心生,对杨世尧的牵挂让她对一切都异常敏感,那个熟悉的三轮声响和杨世尧踩油门的习惯早已烂熟于心,能让她安稳入眠的竟是三轮回到院子回音刺耳的声响。 董桂芳一年四季都为这个家cao劳着,就像一台连轴转的机器,忙完家里的忙地里的,忙完地里的忙家里的,刚过半百的她,头发已花白了一半,眼角的皱纹如岁月的刻刀走过,留下几道深深的印记。杨明辉心痛啊,他最不能正视地就是母亲的白发了。杨明辉知道,只有好好学习才不辜负父母的辛苦付出。如果能找到一条既有助于学习又能减轻父母负担的办法,只有拿起秃笔,写作赚稿酬。但这又谈何容易?作为老大的他,这是责任,又是义务,生活已经逼得他走上了这一步,没有退路,只能前进,坚持再坚持。 早上一起床,杨明辉就看到母亲董桂芳在一堆烂枣里捡着什么。杨明辉过去一看,立马明白了,但在一堆烂枣里捡出品相本就不好的“新枣”,还是让他劳神困顿,拿着这颗放下那颗。董桂芳看出明辉的为难,说:“落新的枣子毕竟是少数,关键是你怎样对待八成新枣子的问题,你把它搭在新枣里就是新枣的的价,你把它放烂枣里就是烂枣的价格,但价值却差了好几倍。” 这么一说,杨明辉瞬间觉得开朗了,手劲亦如杨母一样轻松自然了许多。许久,终于捡满了一筐子。董桂芳起身捶着后腰高兴地说:“有了这筐,剩下的就是纯利润了。” 杨明辉平常对父母的斤斤计较鄙夷不屑,这会儿却有了另一种体会与认识,不禁眼角一阵发潮。他想到了这学期的学业,不禁唏嘘不已。特别是与小雪难舍难分的感情,让他心里背负着深深的负罪感与内疚感。难道他就这样沉迷于一段可能毫无结果的感情之中?就以他的出身,有那个资格去谈恋爱吗?小雪纵有千般柔情万般好,终究二人要分隔两地,暂时的相聚终归要为长时间的分开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他们深陷感情的漩涡不能自拔,就那么消沉下去,最终一事无成,成为一个彻头彻尾地失败者。 在小雪去师范的那一个多月,杨明辉的心境一直低沉着,就像落入了黑暗的深渊,永无重见光明之日。这段时间小雪的出现又让他飘在了云端,紫醉金迷。这冰火两重天的生活,迟早会让自己疯癫。而学习与文学梦,不止需要激情,更要一颗平常心,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走下去。 第二天,杨明辉弟妹三人就要返校了。杨父还是窗外一片漆黑就收枣走了,他们每人拿了一百元生活费。董桂芳沉重地说,三百元是杨父三天起早贪黑拼命挣来的,如果行情不好,连陪两个三百都是眨眼的功夫。杨明辉三人心里酸酸的,低着头,默默地离去。 姑妈家吃过晚饭,杨明辉就匆匆赶回教室,此刻唯有学习才让他心里舒服踏实一些。一进教室,见小雪正埋头看着书,别着耳脉,上身还是那件淡紫色的风衣。杨明辉没有理会,桌兜里拿出《同程练习》,开始了题海拉练战。期间,明辉瞟了一眼小雪,见她在作业本上不住地写着什么。杨明辉觉得这种类似于冷战的方式不正是处理他和小雪当前关系的药方吗?像前苏联经济模式的休克疗法,肯定会带来后遗症,只有软着陆才会带来平稳过度。 杨明辉翻书时一不小心把笔给掉地上了,他转动着身子,左右寻觅着。这时,小雪弯身下去,把笔捡起来递过来。杨明辉客气地说着“谢谢”,笔却被小雪使劲握着不放,明辉试了几次终于夺回来。小雪抿嘴一笑,把另一只耳麦插明辉耳朵里,电磁波清晰地传来孙楠和那英的《只要有你》: 谁能告诉我 有没有这样的笔 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 留得住世上一纵即逝的光阴 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也不再凋零 如果是这样 我可以安慰自己 在没有你的夜里 能划出一线光明 留得住快乐 全部都送去给你 苦涩的味道变得甜蜜 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 还能在冬雨天空月亮太阳再想你 生命中只要有你 什么都变得可以 让所有流星随时都相遇 从此在人世上也没有无奈的分离 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 没有变幻的清纯 没有失落的爱情 所有承诺永恒得像星星 郭富城的《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爱情不是我想像 就是找不到往你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