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25章 于镜涛可免死
第124章鄙人刘穆梓，江湖称刘麻子 ｜ 马老大这一队二百人人进了仓库，仓库里已经有一批人了，正在往汽车上滚油桶。马老大这一棚子人的工作是装炸｜药装雷｜｜管和导火索。刘麻子低声喝道：“轻拿轻放，不会有事的。” 整个工地一片干活的声音，还有低沉的口令声。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大门开了，三十几辆汽车亮着昏暗的黄灯开出去了。一万多工人大多拿了工具，等在那里。 不断有人喊道：“大家不要急。听指挥，一队一队地走。不能乱。”“想逃命的就听命令。” 车出去后，抗联的人放工人出去。还别说，马老大很佩服他们，这上万人，要是乱跑，还不挤死他几十个人。可是这些抗联楞是把这些人一队一队地带了出去。 出了大门，向左走。走了一阵就是山路了。两侧每隔不远就有一个人跟着工人一起走，低声地指导提醒，叫他们注意脚下，叫他们不要掉队。 走了一个小时以后，大家的希望逐渐燃烧了起来。这不是做梦，跑出来了。 这时候，吉林方向传来了枪声爆炸声。有本地人知道那是吉林。有的对吉林很熟悉，知道哪里是驻军的军营。回头望去，爆炸的火光把那里的云彩都照亮了。 不过，军营方向枪声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另一个方向又响起了枪声，爆炸声。一会，又安静下来了。 工人们听见吉林市的方向打起来了，不用抗联催促，老老实实地跟着队伍。又拼命地跑了三个小时，前面传来命令，要休息一会。休息了一顿饭的功夫，抗联的人叫起来继续跑。 天开始蒙蒙亮了。 这时候，身后丰满方向响起了枪声。接着，一声巨响传来。 这个可比炸石头的声音大多了。接下来又是两声爆炸，随着第一声爆炸的回音传了过来。 马老大有些担心，那些抗联的听了这三声巨响，神情轻松，议论起来： “这声东击西的战术，我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我听说了，先打伪军的兵营，把大把的手榴弹扔进去，接着打伏击。等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立刻撤离。鬼子来增援，半道上打个伏击，立刻撤退。” “你别说，我听说了，把鬼子伪军吸引回到丰满工地，那是李司令的主意。胆子真大。” “你放心，鬼子怎么也得天亮才能赶到小丰满，那时候，咱们早就走远了。” “队长又搞出什么新花样来。这么响。” “那还用问。是工地的炸药，队长肯定是连鬼子带公路一起爆炸。想追咱们？做梦去吧。” | 马老大等工人人听从指挥，上午到了一个山谷。 逃出丰满工地，大家都很兴奋。 一路走下来，大家不要人催促，自己就拼命走。走了一段，离开了公路，那些汽车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工人被划分成小队，每一小队工人都有三五个抗联看着，不许说话，走慢了的，看是身体不好，就帮忙拿行李，搀扶一下。 马老大这一小队里有个家伙是本地人，认得路，知道这是想进山沟里。距离自己家不远的时候，他想离开队伍回家，被抗联严厉制止了。想活命，就跟着走。回家？不怕鬼子抓你？ 前面传来命令，休息。 一说休息，大家才感觉到了劳累和饥饿。 山谷宽阔，中间一大片平地，是收获完麦子的田地，上万人黑压压地坐着。几十个人给工人们发水喝，发玉米饼子吃。四周山上影影绰绰的都是人。 正吃着，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年轻人骑着马到了大家面前。 刘麻子拍拍手，大声喊道：“大家安静。现在听我们队长讲话。” 年轻人道：“大家辛苦了。我叫路小明，就是日本人话十万老头票买我人头的那个路小明。” 众人嗡嗡地议论起来。 刘麻子拍拍手，大声喊道：“安静。” 小路道：“我可以说这么说，只要大伙听从我们的安排，你们就安全了，就不用回到丰满工地去了。你们有愿意回去的吗？” 众人的反应是一致的，不想，不愿意。 小路道：“我知道没人愿意回去，死了连个坟头都没有，只有往万人坑里扔。野狗肚子是棺材，太惨了。我们抗联，有好多地盘，给大家找活干，没问题。给大家找吃的，没问题。现在眼瞅秋天了，我们还能给大家找穿的，没问题。” 众人什么反应都有，有的相信，有的不相信。 小路道：“想干抗联的，我们更欢迎。” 刘麻子道：“好了，大家继续吃饭休息。等一会我们安排大家继续走。我说一下下一步安排。因为人多，不能安排在一起。我们安排了几百个地方给你们谋生。你们熟人组织在一起，一个小队五十到一百人。我可以告诉你们，有的地方近，有的地方远，近的，给你们种的地少，越远，条件越好。” 旁边李森小声道：“他们有点不相信你的话。” 小路道：“一万五千人呢。一万五千张嘴啊。” 旁边刘麻子道：“还有三万只手呢。” 小路道：“我说，你的外号怎么那么奇怪？刘麻子？我记得出关的路上你可没外号。再说了，你的脸上一颗麻子都没有，怎么得了这个外号？” 刘麻子道：“谐音。谐音。我收服过一小股山林队，山林队后来成了自己人，给我起的外号。家父取名穆梓。江湖人称刘麻子。” 小路道：“我很喜欢你积极的性格。这样，你给我做警卫员吧。” 刘麻子道：“是！” 当天，抗联发布声明，公布了处决的日本经理，日本管理人员，还有中国恶霸把头的名单。对日本人影响还小一些，对汉jian恶霸有很大的震慑。 很快，抗日联军放出消息：如果日本人还克扣工资，虐待工友，那么我们还会再来。 抗日联军要求：工人口粮不得掺橡子面，一天口粮要达到一斤，要有保暖的工棚，要发给四季衣服，要有鞋子，要治病，工伤要赔偿，死了要有棺材，要有抚恤金。 这一次虽然解救了很多工人，却没有对丰满水电站的建设有很大的影响，因为很快，日本人从其他工程量调配了工人过来。 因为要加快进度，日本人采取了怀柔政策，稍微提高了工人待遇。这反而提高了工程质量，加快了工程进度。 ｜ 第125章于镜涛可免死 ｜ 1937年9月5日，星期日，新京。 于镜涛现在很处于志得意满的状态。 于镜涛字鉴寰，光绪24年（1898年）生，长春市人，哈尔滨甲种商业学校毕业。历任巡官、路警段长、中东铁路路警处副处长、特区警官高等学校教务长、提调等职。 "九·一八"事变后任特区警备总队长、哈尔滨特别警察总队长、哈尔滨游动警察队长、哈尔滨警察厅长。虚岁刚刚四十岁，就做到了满洲国的首都警察总监。 当然，虽然他的仕途前景光明，这些年可以说是青云直上，但是，他很谨慎，他觉得自己还可以生存下去。很多人老了不行了。日本人没有中国人不行，总得要一批中国人给他们做高官。 历史上，于镜涛1940年至1942年充伪滨江省长，1942年后先后任伪奉天省长、民生部大臣等职。日本投降得时候，他曾经担任长春市长，带领人维持治安，和苏军谈判。苏军太强势，依旧逮捕了他。日本投降后被关押至抚顺战犯管理所。1966年特赦放出，被安排长春市图书馆就业。1986年，因患脑血栓，病故于长春。 于镜涛7月到新京上任，如今两个月了，该拜访的都拜访了，下面就是给日本人干好差事了。 今天早晨，柳条胡同的家里来了个电话，一个人自称是他的老相识，希望见他一面。 于镜涛觉得奇怪，什么老相识，自己根本听不出来？不过，对方说，他有自己感兴趣的情报，想不想见一面？ 于镜涛道：“什么情报？” 对方道：“一个是南京的，一个是延安的，一个是北平的，还有一个是伊春的。看看你要哪一个？” 于镜涛想了想，问道：“咱们在那里见面？” 那人道：“地方你选。随你。” 于镜涛道：“那就康德会馆吧。你到我定的房间里，咱们下午五点见面。” 对方很痛快地答应了。 康德会馆就在大同大街上，修建于1933年11月25日，1935年6月5日竣工。康德会馆占地面积十亩。这是一栋很标准的日伪时期建筑，石基钢筋水泥建筑，地上四层，地下一层。平面布局就是日本的日字，不过有一个缺口。 康德会馆总建筑面积将近九千平米，主体建筑高20米，中间有个塔楼，高38米，工程造价63.7万元，由日本三菱财团投资。 康德会馆有两部电梯，在当时时很先进的大楼。1935年9月又在其西北侧增建了二期工程。二期工程面积一万一千多平方米，地上四层，地下一层，与同一期工程相接，工程造价85.9万元。二期完工，平面布置的日字形完整了。这种平面布置，当地人称之为圈楼。 康德会馆是满洲国成立后，各种财团、会社和各类机构租用的办公场所，由会馆管理方提供膳宿、清洁、交通、邮电等配套服务。也就是说，在这里出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康德会馆，后来的长春市政府大楼，是为数不多的伪满商业用建筑，出入的都是买办或者日本商业首领。 于镜涛答应对方，觉得在新京这片地盘里，除了日本人，还没有什么人敢动自己。来找自己的都是巴结自己的。当然，一般的人巴结自己，自己根本不理睬，不过，这个人说的情报，应该有一些分量，于镜涛很感兴趣。 | 长春市叫新京，人民大街以前叫过斯大林大街，那时纪念二战胜利，纪念苏军进攻日军。世界局势变化，斯大林成了坏人，因此改名人民大街。 人民大街在满洲国新京时期分成两段，北段从长春站到胜利公园，当时称中央通。南段从胜利公园到工农广场，当时称大同大街。 当然，胜利公园当时叫儿育公园，民国时期原名西公园。人民广场，伪满叫大同广场；新民广场，伪满叫安民广场。 这些新老地名交织的念头都在一个穿着府绸衫的青年的脑子里，这个青年就是小路。他的身后是一个青年人，身材强壮，当然，脸上一个麻子都没有。不远处，还有两个人力车夫，看着小路他们两个散步。 小路道：“走吧，去康德会馆。” 两辆车从大同大街向北，过了大同广场不久就到了康德会馆。 进康德会馆的大门，门口一个人问道：“先生，您是？” 小路道：“我是于镜涛警察总监的客人，你带我到他的房间里。” 那人道：“是，先生。总监已经在等您了。您的随从要等在门厅里。” 小路道：“好。你给他叫一份吃的。” 进了二楼的一间房子，那个人鞠躬走了。小路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屋子里中间一圈沙发，旁边是一个屏风，后边是一个办公桌，人被挡在屏风后面了，看不见。 小路不理他，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是小路一年半以来第一次舒服地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屏风后的于镜涛坐不住了，站起来道：“你叫什么？我们认识吗？” 小路道：“你看看这个。”把一页纸拿了出来。 于镜涛拿起来纸。这是一页从小学生的本子上撕下来的，抬头上写着：虎门行动刺杀汉jian名单，第一个是郑孝胥。倒数第一个是于镜涛。于镜涛被划掉了，旁边一行字写道：“于曾经帮助过胡服，救过周维斌胡服等人，还营救南京方面的特务袁功瑾，可免死。” 于镜涛身子一抖，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里，把枪拔了出来。 小路道：“做官到你这么个级别，遇到事情就拔枪，合适吗？”说着站了起来，道：“就算用枪，你也不是对手。” 于镜涛把枪收了回去，道：“你是谁？” 小路道：“十万老头票买我的人头。不是你的主意吧？”抗联军级领导，伪满赏金一万，师级，五千，团级，二千，以下酌情。 于镜涛：“原来是你。这么年轻？” 小路道：“不是我，谁会把这么秘密的东西拿给你？” 于镜涛把那页纸递还给小路。小路接过来，撕下一角，把剩余的递还给他，道：“你留下吧。做个纪念。好好读读，品一品滋味。” 撕下的那一片纸上，正是“可免死”的那一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