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诱惑的天堂(三)
好在张野还有自制力,做贼般悄悄地退出了舞伴的客厅,给她悄悄关上了门。 张野昏昏沉沉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开门的时候,平儿一眼就看到了张野颓废的样子,埋怨说:“心里不高兴,散散心就算了,别这么晚回来。” 张野把脚伸进平儿端过来的洗脚水里,耷拉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平儿说:“人生哪里没有沟沟坎坎,使使劲也就迈过去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个男子汉,亏着是临时下岗,要是长期下岗,还不把你愁煞。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把心放宽点!” 张野钻进了平儿舒适的被窝里,满脑子还是旋转着刚才在吴皎洁家里,看着躺在旁边的平儿,对着她的耳朵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真对不起你。” 平儿回过头来,劝着他:“这不是你的错,哪个单位不是这样。领导不是说了么,下个月就安排你的岗,不要这么想不开!” 张野回过头去,背对平儿,再也难以入睡,总觉得自己是个贼,而且是个可耻、可恶、可恨的家贼。张野回过头去,看了看平儿,平儿也没睡,她埋怨着张野:“我看你今晚上是睡不着了,睡吧,睡吧!”伸出手来,像哄孩子似地拍打着张野。 可是张野哪能睡得着,他想着,自己和平儿是在当知青时恋爱的,有一次耪地,自己只顾倒退着走,扑通一声掉到了井里,是平儿伸出了锄,把自己拉出了井,挽救了自己的生命。以后在小县城里和平儿结了婚,在产房里,自己亲眼目睹了平儿在呼天抢地,与死神搏斗中,在即将分娩的那一时刻的痛苦表情,女人是以生命在孕育着一个新的家庭。 为了能从小县城里调回老家,两口子一次次商量,一次次实施,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努力,耗费了多少心血和体力,才在城市安了一个小小的窝…… 琢磨过来琢磨过去,现在的平儿是什么,已经是自己的一根腿或者一条胳膊,平时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一旦割去,那将是难以忍受的痛苦,终生的残疾,整个家庭会瞬间崩坍。 张野觉得再也不能跳舞了,进了舞场,吴皎洁就像一股魅力无穷的抗拒不了的巨大漩涡,非把自己漩进去不可。一天,两天,三天,张野坚持着不去,可是长期养成的生活习惯,在骨头缝里跳着,跑着,咬着,钻着,非要寻找跳舞的感觉不可。 一到晚上8点,电视剧看不下去,书也不愿意读,和妻子孩子说话也少心无肝。平儿说:“看你难受的,这几天怎么不去跳舞了。” “跳舞跳烦了,老想陪陪你说说话。” “老夫老妻的,哪有这么些话,有什么悄悄话,跳舞回来再说也不晚。要是不锻炼,又要长rou的。” 张野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那我就去了,早去早回来。” 张野害怕碰到吴皎洁,多走了几步,到明星歌舞厅去跳。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吴皎洁的影子,这才放了心,随便邀了个没伴儿的女人跳舞。由于心里没有任何负担,舞能放得开,优美的舞姿使不少跳舞的人刮目相看,啧啧称赞。 张野接连和她跳了四个舞曲,直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舞伴问:“你的舞领得真好。我姓李,叫李莉,先生贵姓?” “瞎跳,瞎跳,免贵姓张。” “先生在哪里上班?以前没来过这里。” “胡混呗,下岗职工。”张野和她跳到舞厅角落的时候,忽然看到吴皎洁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浑身气得直打哆嗦。张野心里一颤,她怎么找到了这里? 舞曲一停,张野不好意思地坐到了吴皎洁身边。吴皎洁也不说话,紧咬着嘴唇,眼里含着泪。舞曲响起来的时候,张野一伸手邀她,吴皎洁还是纹丝不动,张野拉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在缓慢而低沉的舞曲中,吴皎洁瞪着张野的眼睛问:“她是谁?你是这样对待感情的吗?我看到她想勾引你,而你却在想着如何把她抱上床。” 张野解释说:“和她刚认识,怎么会呢。” “你为什么好几天没去飞天?” “我不是有事吗!” “有事为什么今天能来?不在老地方跳,为什么又换到这个地方跳?” “我……我……换个地方新鲜。” “分明是你在和她约会。男人的花花肠子,我算是又一次领教过了。” 张野没有向她再解释什么,吴皎洁也没有再问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舞着。 舞会结束了,人们纷纷往外走去,张野自作聪明地对跟着的李莉说:“你对象怎么没来?” 李莉说:“嗯,没来,他没来。”张野又对跟着的吴皎洁说:“我什么时候能再和你跳个舞呀?” 吴皎洁鼻子哼了一声,没言语。走出了老远,吴皎洁看着没有别人才说:“张野呀,我又一次看到了你的卓越表演。你对她说,你对象怎么没来啊,是说给我听的。意思是她对象天天来,你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耍这些小聪明,也露出了你的马脚,你和她跳了不是一天的舞了。你说什么时候能和我跳个舞呀!是说给她听的,表白我们之间是初交,没什么关系。你呀你,我算真正地认识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