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久病乱投医
兰盼盼下了火车,走在站台上,就见乘警押着那三个小伙子,往前走去,忍不住轻叹一声:“唉,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干点正事呢?” 说着,又摸了摸挂在胸口处的那个棉布袋,感觉那物件yingying地还在,这才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 清晨的CD热闹非凡,人流涌动,熙熙攘攘,汽车在街面上穿梭成河,喇叭声此起彼伏,与叫卖声混成一团,吵杂不休。 兰盼盼打开手机,瞧了一眼时间,觉着为时尚早,又不想和早起的年轻人去挤地铁,便坐到了道边的石墩上,掏出一个馒头,就着几口凉水,送进肚子里,算是一顿早餐。 临近九点,兰盼盼估摸着错过了上班的高峰,便直奔地铁口,又耗去了一个多小时,等她来到CD国际会展中心的楼前,却发现门前冷落,只剩下几位保安,在院子里溜溜达达,甚是清闲。 兰盼盼生怕与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失之交臂,连忙上前去打听,哪想到鉴宝活动早就开始了,所有持宝人全都入场了。 兰盼盼刚要推门而入,却被保安拦在了门外:“对不起女士,此次鉴宝活动事关重大,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哦,我是负责会场清扫工作的保洁员,因为堵车来晚了,还请你行个方便,放我进去吧。”兰盼盼急中生智,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清洁员的胸牌,拿在手里,递给把门的保安查验。 保安把她的胸牌接过去,仔细端详了几回,却笑了:“呵呵,对不起女士,您的这个出入牌是从哪里捡来的,与我们国际会展中心的样式也不相符呀,还请您别影响我们的工作,请回吧。” 兰盼盼曾拿着这张胸卡,无数次进出鉴宝和拍卖现场,每回都是长驱直入,从未失过手,没想到这次却马失前蹄,被保安拦在了门外,自然不肯甘心,就和保安辩解着:“这是保洁队长亲自颁发给我的证件,怎会有假,还请小伙子高抬贵手,别再难为我了,否则我就得按旷工处理,还要扣不少钱哪。” “我们保安也不容易,职责所在,不敢马虎大意,还请您给保洁队长打个电话,让他来带你进去好吗?”兰盼盼遇到了一个死心眼的保安,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放行。 兰盼盼眼见着进门无望,抬手摁着胸前贴身的布袋,惘然若失,伤心欲绝,泪水扑簌簌地滴落下来,打湿了衣襟。那个保安眼瞧着兰盼盼泪流满面,心不由得也软了下来,便走到她的近前,又把那张胸牌要了过去,在眼前晃了晃,随后低声说道:“老大姐,看你也不像个坏人,那就请进吧。” “小伙子,虽说大恩不言谢,但大姐这辈子都会感激你的,祝你好人有好报。”兰盼盼千恩万谢,连忙推开大门,跑了进去。 会场里人满为患,鸦雀无声,兰盼盼寻不到座位,只好在角落里找个把扫帚,凑到前排,与大家一道,神情紧张地等着鉴定专家的一句金口玉言。 几位须眉皓然的老专家,次第坐在主席台上,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尊宋代官窑贯耳瓶,不时地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各抒己见,发表着看法。持宝人站在台侧,似是有些忐忑不安,满脸淌着汗水,双腿颤颤地发着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为首的老专家,哪怕是他皱下眉,眨下眼,都把持宝人惊得顿足失色,不寒而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几位专家足足品鉴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在大家的期待中,却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以此同时,只见持宝人双膝跪地,两手抱着头,绝望地嚎叫了一声:“该天杀的大骗子,坑得我好惨啊。” 会场的主持人连忙将持宝人搀下台去,又举起麦克风,朝着大家说道:“收藏古董看眼力,投资文玩需谨慎,还请专家们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件古董假在何处吧。” 为首的老专家鹤发童颜,红光满面,冲着主持人微微地点点头,又清了清嗓子,便声若洪钟地侃侃而谈:“宋代瓷器的质地、釉色、式样、产量都远远超过前代,钧窑、汝窑、哥窑、官窑、定窑被誉为当时的五大名窑,官窑是指由中央官府开设的窑场,专门烧制御用瓷器,其中有不少是仿古造型的陈设品。而官窑贯耳瓶,便是南宋时期的陈设品之一,釉色厚润,端庄典雅,是宋代瓷器中的珍品。我们再来看看这件官窑贯耳瓶,直口阔腹,瓶侧筒状贯耳与足部两侧长方孔相对应,可以穿系绳带,虽然同样是仿自古代青铜投壶器形,足可以假乱真,但胎体较厚,份量略重,款识不清,声音发散,应为民国期间的仿品,市场估价也就大打折扣了,不可与宋代的官窑同日而语啊。” 那位持宝人边听着专家的讲解,边步履沉重地往外走去,许是两腿发软,眼前发黑,突然绊了个趔趄,就听啪的一声,怀里抱着的那只贯耳瓶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会场里刹那间响起惊叫声和呐喊声,有的替他惋惜,有的为他叫好,也有人沉默不语,瞅着自己手里的宝物,心神游离不定。兰盼盼含笑不语,拿眼瞅着身边形形色色的表情,早已司空见惯,心静如水,掀不起半分的波澜。 兰盼盼莅临过无数的鉴宝现场,也曾见到过情绪更为激烈的场面,抱头痛哭和喜极而泣的大有人在,甚至还有当场发狂的或跳楼自杀的,千奇百怪,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等到会场渐渐地安静下来,主持人才朗声叫道:“请五号持宝人,带着您的宝物上场。”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地,会场里出现一阵轻微的sao乱,大家都左顾右盼,去寻找五号持宝人的身在何处,兰盼盼也跟着众人东张西望,睃巡着周遭,却不料从她身边站起一位面容姣好的三十多岁女士,打扮入时,珠光宝气,举止优雅,气度不凡,像是个时髦的有钱人,只见她从手包里掏出一个锦缎材质的精美小盒子,绸面泛黄,污痕斑斑,倒像是一件年代久远的古物。 当那位女士路过兰盼盼的身边时,无意中揿开了盒子的机关,一根通体碧绿的女式发簪,呈现在兰盼盼的眼前,惊得她捂住了嘴巴,两眼发直,心跳加速,口中喃喃自语着:“太像了,难道这就是我费劲千辛万苦,寻觅不得的宝贝吗?” 兰盼盼不敢大意,怀着激动的心情,把目光投向了主席台,就见几位专家将那枚玉簪依次过了一遍手,皆都颔首微笑,传到最后的那位专家的手中之时,便开口赞道:“古人有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玉可以说是文人雅士高贵情cao的象征,也是男子送与心爱女子的定情之物。见玉如见人,尤其是出自古代富贵人家、书香门第、宫廷贵族之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古代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在定亲的时候,双方父母往往会交换玉器饰件作为信物,让有婚约的孩子时刻佩戴。这枚碧玉簪出自明代宫廷玉匠之手,取材于上等的和田玉,造型别致,线条流畅,雕工精巧,寓意丰瑞,既体现了我国古代雕錾的高超工艺,又寄托了美好的愿望,还请宝主细心珍藏,依据最近的一次拍卖会价位显示,目前市场的估价应该是十万元左右吧。” 专家道出了碧玉簪的价位,会场里顿时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为首的那位老专家又补充说道:“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玉有五德,那便是仁义智勇洁,承载着吉祥和幸福的文化底蕴,这枚碧玉簪更是蕴涵了爱情的元素,希望它薪火相传,使其寄寓的精神历久弥新。” 兰盼盼站在台下,满含期颐地听说那枚发饰唤作碧玉簪,不由得大失所望,手抚胸口处挂着的那个布袋,泪如泉涌,痛不欲生。 随着第六位持宝人亮相,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台上,没人发现兰盼盼的情绪异常,只有碧玉簪的主人回到座位时,扭头瞧了兰盼盼一眼,似是要开口询问什么,却又别过脸去,默然落座,并没吭声。 兰盼盼心如乱麻,不知所措,僵立良久,才心存侥幸地俯身问着那位女士:“大妹子,jiejie唐突地问一句,您是CD本地人吗?” 那位女士微笑着点点头,也没言语。兰盼盼沉吟几许,又低声问道:“瞧您也是位收藏文玩的行家里手,不知家中可存有古蜀之物?” “老大姐,人家正在鉴宝,咱们保持肃静才好,有事的话,等到散场了再聊,也不迟吧?”那位女士瞅着兰盼盼胸前的工作牌,淡然笑着劝道。 兰盼盼赶忙点头示意,表示理解,又紧挨着她,立在座旁,生怕她中途跑了似的。 一直等到了下午两点多,才盼到中午散场,兰盼盼跟在那位女士的身后,亦步亦趋,出了会展中心的大门,赶忙把她请到了僻静处,从领口里掏出一个长形布袋,又把里面的物件展露出来,面色紧张地问道:“不知大妹子可见过此物?” “呵呵,您这是要卖吗?”那位女士接过兰盼盼手里的东西,拿眼细瞧了一番,笑着问道。 兰盼盼连忙矢口否认:“您误会了,我不是推销文玩的小商贩,其实我是想再收一件,但必须是一模一样的才行。” 那位女士抬眼打量着兰盼盼,禁不住念叨了一句:“还挺合适的。” “您说什么,哪里合适?”听着她词不达意,兰盼盼不明就里,连忙追问道。 那位女士也不解释,而是笑颜瞧着兰盼盼,拉起呱来:“不知jiejie家里还有什么人,从事什么职业呀?” “我是一名小学教师,来自西京,现在已经退休了,老公去世的早,我和儿子相依为命,艰苦度日,如今孩子大学毕业了,在医院工作,日子也慢慢地好起来了,不知meimei问这些,有什么说道吗?”兰盼盼全部的心思都在寻找那个同样的物件上,心里也没设防,便把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个大概。 谁知那位女士竟脱口又来了一句:“还真挺合适的。” “呵呵,大妹子,您说什么合适啊,怎么把jiejie给听糊涂了?”兰盼盼听她又提到合适的字眼,不禁笑了笑,便回嘴去问。 “没什么,这是我的口头语,您别在意,看你手里的这个物件,我倒是见过一次,但不知还在不在他的手里,您如果不赶时间的话,就随我跑一趟,我带你去找他,或许你运气好,说不定能碰到呢?”那位女士像是个热心肠,没等兰盼盼出口相求,竟主动要领着她去找那位藏宝的主人了。 兰盼盼喜出望外,赶忙应道:“jiejie没别的,就是时间多,请大妹子这就带我去吧,来回的路费我都包了,还望大妹子费心了,哦,对了,我叫兰盼盼,还没请教大妹子怎么称呼哪?” 那位女士取出手机,瞟了几眼,又低头沉思了稍许,而后才抬头笑着说:“我叫王芳华,以后喊我芳华就行,盼盼姐先别急,我手头还有几桩要紧的工作,赶着处理,您看这样好不好,不知您在CD有没有亲朋好友,暂且先住下来,或者是到我家歇几天,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他,行吗?” “jiejie在CD举目无亲,但也不能打扰芳华妹子的生活呀,我就在你家附近找个小旅店,等着你就行,芳华meimei不必担心,我经常出门旅游,不碍事的。”兰盼盼有事相求,又与人家头回见面,无情无份的,哪好意思住进王芳华的家里,便知趣地推让道。 哪想到,王芳华拉起兰盼盼的手,又笑着盛情相邀:“呵呵,盼盼姐这是跟meimei见外了,人都说相逢何必曾相识,咱们姐妹既然有缘,你又何必推脱哪,我也不瞒jiejie说,老公陪着孩子在国外读书,我在国内经营着一家公司,都把我忙翻天了,盼盼姐要是不嫌弃,就住到我家里,帮我料理下家务,做个早餐啥的,也算是替meimei分担一些,不知盼盼姐可否愿意呀?” “那行,做饭洗衣服,jiejie在行,我也不推却了,全听meimei的安排吧。”兰盼盼盛情难却,又听说不白住在她的家里,这才满口地答应了。 兰盼盼跟着王芳华走到了她的车旁,赶忙给孟想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随后才开门上车,径直奔向了她的寻宝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