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载申分账
“你说这里有货?”我诧异的问他。 “俺跟你保证!”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而且绝对是个彩窑!” 彩窑?我有些错愕。 彩窑是江湖切口,各行各业所指都不尽相同。 例如古董圈里的彩窑是指唐朝之前的好货,而文玩圈里的彩窑是指有钱的买家,但是在盗墓圈里,彩窑是指陪葬品极为丰厚的古墓,至少也是王侯将相级别的墓葬。 我嘴里的江湖切口是跟那伯伯混迹古董圈时自学的,多是古董行里的术语,各行各业虽相差不多,但是在具体词汇上仍有差别,所以我并不是十分确定刘胜利嘴里“彩窑”的含义。 “你是说窑里装着冷点子?”我低声问他。 他点点头,露出一嘴大黄牙笑呵呵的看着我。 其实他说的话,我原本不信。从他进门开始直到现在,嘴里的谎言接二连三,这种江湖混子我见多了,根本不值得相信。 不过他口中的古墓位置竟然与太爷爷留下的地图标注不谋而合,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几经盘算,最后决定还是先试探试探再说。 “兄弟,合窑有合窑的规矩,划条道吧!” 我点燃根烟,深深吸一口,吐出一口眼圈,缓缓说道。 他听完嘿嘿一笑,似乎早已料到我的反应,正了正身子说道: “闭眼指路,载申分账!” “可以!”我爽快的答道。 他的意思是,给我指出古墓的位置,但是不跟着上山干活,事成之后四六分账。 我自然满口应承,因为我压根就不是盗墓贼,只是想试探他的虚实,看看这货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所以必然要顺着他往下说。 “你确定这条路上安全?”我开始切入正题。 “放心吧!” 他伸手跟我要根烟,自己点上。 “这条路是俺爷爷浑天踩点的时候趟出来的,保证安全!” “不会有鬼?”我笑吟吟问他。 他听完微微发愣,随即答道: “暗鬼自然没有,明鬼估计也吓不住你们翻沙的!” 他这句话另有深意。 暗鬼指的是背地里谋财害命,明鬼指的是路上潜在的危险。如此说来,这条路也不太安生。 “你说山上闹鬼?”我问他。 “那可不!” 他压低声音,一脸神秘说道: “俺爷爷说都是那彩窑闹的!” “有这么邪乎?”我狐疑道。 “俺能骗你吗?” 他一脸无辜,眼巴巴的看着我: “俺们村几乎没人敢上山,进去十有八九出不来,最后活活饿死在里面!” “饿死?” “鬼打墙!” 他咽口吐沫,继续说道: “进去的人就在里面一直转圈,直到走不动活活饿死。” “带个指南针不就得了?”我有些不屑。 “指南针?” 他白我一眼,眼神中仿佛在骂我“白痴”。 “那东西在山上根本就没用。” “没用?”我觉得他越说越玄乎。 他见我不信,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问我: “罗盘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 罗盘当然知道,算命先生吃饭的家伙,原理跟指南针类似。 “俺爷爷当年带着罗盘进山探墓子,刚刚进山,罗盘就失灵了,指针滴溜溜的乱转!” 他用手在虚空画圈,形容罗盘失灵。 “真的?” “真的!” 见他一脸笃信的表情,我慢慢开始相信他的话。 因为在我没显露身份之前,他确实是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 但是自从我跟他盘道之后,他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不靠谱,尤其是在“合窑”之后并答应他四六分账,他貌似没理由再跟我扯谎。 此时的我心中正在盘算,如果真如他所说山上闹鬼,我倒是要考虑考虑是否还继续上山,因为我他娘的压根不是盗墓贼,我比谁都怕鬼! “哎...恐怕这趟活我们干不了喽!”我故意叹口气道。 “咋了?”他有些急了。 “我们只会翻沙,不会治鬼!”我摊开双手,露出无奈的表情。 “没事!” 他松口气,摆摆手道: “那条路上没鬼,能直接上去。” “没鬼?” “当然!有鬼还能叫安全吗?” 他吸口烟,瞟我一眼道。 “成,那你把路指给我吧!事成之后咱们按照约定分账。” 我若无其事的说道。 他听完露出满口黄牙,咧嘴一笑,歪着头打量我: “兄弟,当我是空子(外行)?” 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明天一早,我亲自带路!” 他将烟头用手掐灭,起身拍拍皮夹克上的烟灰,伸手从怀里将五百块钱掏出来递给我: “浑天探路,不欺相家(内行),杵头儿还你!” 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将钱还给我。 五百块钱原本是打发他走的“鬼钱”,意思是不能白跑一趟,权当打发小鬼。 如今他却把鬼钱还给我,这是在跟我表明“合窑”的诚意,意思是无功不受禄,事成之后再说。 我伸手接过钱,本想说点什么,不曾想他已经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回头说一句: “明早六点,我带你们上山!” 话音刚落,房门被重重关上。 此时的我早已睡意全无,刘胜利的出现让我倍感蹊跷。通过刚才的一番盘道,基本可以确定他是过来踩点的,如果偏要给刘胜利定位的话,应该叫做“掮客”。 掮客是指地下生意的中间商,也可以理解为中介。一般都是一手托两家,自己从中间获取利益,就像刚才的刘胜利。 他嘴里说的爷爷大可不必当真,很可能只是托词,但是指出的古墓应该确有其事。 在他之上,必有上家。上家将古墓的信息透露给他,他再去物色合适的人选帮他翻沙,事成之后,按照约定分账。 只不过我跟陆光离的行李中都带着铲子,才被他误以为是盗墓贼,因此才有了刚才的踩点探路。估计他打死都没想到,我居然是个冒牌货。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掮客其实并不靠谱,见财起意谋财害命的案例并不少,所以我对刘胜利并不信任,甚至有些戒备。 几经犹豫,我拨通了陆光离的电话。 “哥,咋了?” 听声音就知道,陆光离肯定是在熟睡中被我吵醒,此时应该思维还不太清晰。 “明天一早,有个光头带我们上山,路上注意点。” “光头?” 陆光离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所以有些糊涂。 “你就别问了,路上盯着点,看我眼色行事。” “中!” 陆光离貌似突然来了精神,估计是从我话中听到了谍战片的意味。 “哥,他要是不老实,俺得咋弄?” “直接打晕!” “打晕?” 陆光离的反应似乎有些迟疑。 “不打晕还咋整?”我没好气的问。 “俺还以为直接做了呢!” “做你大爷!” ...... 我突然发现,陆光离的身上总是充斥着丝丝匪气,这种匪气让我隐隐有些担忧,现在是法治社会,这种若有若无的匪气必定会给他带来无穷麻烦。 挂断电话之后,我又拿出地图复印件仔仔细细核对一遍,最终确信刘胜利指出的古墓位置,确实与太爷爷地图中鸳鸯眼的位置一般无二。 难道真他娘的是古墓?我心中开始肆意揣测。 根据张春堂老人的回忆,太爷爷的确很可能是盗墓贼,若真是如此,他将家族秘密或者是宝物藏于古墓之中,倒也不无可能。 想到此处,我开始有些犹豫。若真是古墓,我们此行岂不真成了盗墓贼? 盗墓可是犯法的事,打死我都不会干,我只想彻彻底底的做良民。 但是如今已经到了南阳,太爷爷留下的秘密就在眼前,所有谜团很可能就此解开,让我现在回去,实在是不甘心。 何况此时我们已经被刘胜利盯上,如果没猜错的话,旅店门口定然有他的眼线和喉舌,此时恐怕想跑也开不及了。 我依靠在床上,抽了一根烟,脑子里面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可能性,最后也没想出好的对策。 如今之计,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至于刘胜利心里打的算盘,明天自然会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