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秃鹰瘦鹤（一）

    老者淡淡的一笑，说道：“闻人不语在江湖上不以武功闻名，他之所以被人推崇，是因为编撰了一部奇书，让武林人士大为佩服。”

    伏波少主神色一凛，肃然道：“能让所有人都佩服，那可不简单呢，难道是一本武学秘籍？”老者摇头道：“非也。”伏波少主皱眉道：“那是什么？”老者道：“闻人不语出身世家，家学渊源，见识广博，而且擅写文章，古往今来的武林名宿，大都被他记入了这本书里。”

    伏波少主一听之下，大失所望，懒洋洋的道：“我知道了，是一本武林传记，这没什么可夸耀的，咱们的帐房先生也能编一本。”老者道：“也可以这样说，但它并不同于一般的人物传记。”伏波少主奇道：“有什么不同之处？”

    老者道：“听说他将每个人的武功特点，全都解说的明明白白，而其中的短处，也一一指出，少有差错。”伏波少主惊道：“那他的武学修为，岂不是高出众人远矣？”老者摇头道：“江湖上从未有人听他与交手的传闻，至于武学修为如何，想来不会太低，否则怎么能编撰出这样的书来。”

    忽听一人道：“非但如此而已。”伏波少主扭头一瞧，见林中又走出俩人，大约六十岁上下。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黑一白，高者又瘦又白，矮者又胖又黑，高老者长须白发，矮老者头顶油光发亮。

    那矮胖老者嘻嘻一笑，抱拳道：“我兄弟二人路过这里，想讨杯酒吃，冒昧之处，还请公子见谅。”他说话一团和气，但动作却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无所顾忌。

    伏波公子见他鼻如鹰钩，二目锐利，极是有神，朗声道：“前辈说得哪里话，尽管坐便是。”

    矮老者道：“多谢公子。”与高老者先后坐下。他用鹰眼左右一扫，又道：“这位可是‘八面玲珑’澹台镜？”那老者拱手道：“正是在下，二位想必就是关东二老吧。”矮老者道：“什么二老，就是俩个老不死的，我叫王秃鹰，他叫李瘦鹤，说二鸟才合适。”

    澹台镜道：“王兄、李兄，你们二位德高望众，听说隐居辽东，早已不问世事，怎么今日如此清闲，来到了中原。”李瘦鹤白了他一眼，道：“我们要去哪里，还要向你通报么？”

    澹台镜碰了个钉子，但他极是圆滑，又道：“王兄桀骜不驯，李兄松形鹤骨，都是出尘脱俗之辈，在下能得见二老真容，此生无憾。”他这几句话，正说中俩人引以自负的特点，二人听在耳中，均是大感舒泰。

    王秃鹰阴恻恻的一笑，道：“你老兄真是会说话，知道我们兄弟爱听这个。”澹台镜道：“我只不过是说了句话而已，哪知道二位爱听，这叫歪打正着。”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伏波少主道：“听前辈刚才之言，似乎识得闻人不语。”王秃鹰摇头道：“不认识。”李瘦鹤应道：“不认识。”王秃鹰道：“我们兄弟也正要找他，哪里想到澹台兄知道他的下落，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功夫。”李瘦鹤道：“是呀，全不费功夫。”

    伏波少主心道：“原来这瘦老头唯胖老头马首是瞻。”其实他不知道，李瘦鹤早年从白鹤身上悟到一门内功，以养气为主，他认为多说话会耗费精神，令气息减弱，所以一年之中，也难得说几句话。久而久之，别人要问什么，就直接向王秃鹰说话，反而将他忘了。

    澹台镜道：“我也只是听说他在哪里，至于有没有在那，也不敢保证。”王秃鹰道：“既然有了眉目，那就是八九不离十，快说吧。”

    伏波少主也道：“是啊，老伯先说说看，我就不信他能飞到天上去。”王秃鹰拍了拍油光发亮的秃头，嘎嘎笑道：“咱们兄弟不怕他飞上天，只怕钻进地里去。”

    李瘦鹤双臂一张，突然腾空而起，足有三丈多高，然后轻飘飘的落下，道：“不怕他飞。”伏波少主赞道：“好轻功。”心中好奇：“他拔起之时，身子不动，双腿似乎也未用力，难道两条手臂真如翅膀一样，挥两下就能飞？”

    澹台镜笑道：“有二位神鸟在，我也就放心了。前些时，听说闻人不语在云台山雾竹谷。”王秃鹰叫道：“好，现在就去云台山。”伏波少主道：“那咱们一同前去。”

    王秃鹰道：“这位公子相貌不凡，想来是生于富贵之家。难道愿意同我们这些乡野草民混在一起？”李瘦鹤道：“不可信。”

    伏波少主正色道：“前辈这样看在下，那真是冤枉我了，生在哪里，又岂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何况二老如同神仙中人，我还怕你们不愿意同我这凡夫俗子在一起呢。”

    王秃鹰哈哈笑道：“公子说得不错，那咱们便一同上路，仙凡同行，贵贱同途。”几个人说罢，便寻路向云台山走去。路上闲聊之际，说起闻人不语，王秃鹰满脸怒色，愤愤不平，一问之下，才知道闻人不语非但点评各家武学，而且将当今武林名士作了比较，进行排名。

    关东二鸟偶然听到朋友说起，心中好奇，想知道自己能排在什么位置，结果一问之下，二人并列八十一位。当时便怒了，也不再过隐居生活，怒气冲冲连夜入关，开始寻找闻人不语，想要当面问问他，为何以二人的武功，排名为何如此之低。

    提起这件事，王秃鹰一肚子火气，忍不住骂道：“这个老不死的，等见面了，我非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秃鹰是何许人也。”李瘦鹤附和道：“瘦鹤也非常人。”

    澹台镜见二人的样子，心中好笑，暗道：“为了这点小事，这俩老兄竟然亲自跑一趟，未免小题大作了。”伏波少主却是另一番心思：“这俩人都是武林好手，如能与他们结交，为我所用，那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