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父女相见
柳瑶只顾观看那些人摔跤,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不觉看得入迷,真个是快意。 最后得胜的是一位黑脸汉子,只见他身高八尺,两眼突出,甚是骇人,巴掌得有柳瑶的三四个大。听阿达木说此人名叫赛诺,是他们这里的常胜勇士,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谁说俺只会蛮干,俺还会写字呢,你若不信俺现在就写给你瞧瞧!” 柳瑶正在听阿达木说起赛诺,不曾想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想来是别人说他什么了,此时正满头大汗的红着脸跟人争辩什么。说话间就见赛诺从火堆里拾了一块黑炭,在地上认认真真的划起来。 柳瑶是知道的,这里的人很少会有识字的,阿达木也就是自己来到以后教他的,倒不知这赛诺如何会认得字,一时好奇,也上前看他写字。 只见他身边围了五六个人,个个眼里含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全都目不转睛的望着赛诺,如果他写不出来,这些人恐怕会立即嘲笑他! 那些人见柳瑶过来,全都纷纷的让到一边。倒是让柳瑶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看时只见赛诺用树枝在地上慢慢的划出两个字来,正是他自己的名字,“赛诺!” “俺写的怎么样?”赛诺写完,鼻子了里呼出一股热气。 人群中一个鹰鼻汉子嗤笑道:“俺们又不识字,你写的好不好,对不对,俺们怎么会知道!” 赛诺听鹰鼻汉子这么一说不禁急红了脸,“俺说俺会写字吧,你们偏不信,这会子写出来了你们又不认得,想耍赖不曾?” 原来这赛诺写字是与人有过赌约的,可现今不有些为难了。 “这里不就有一个会识字的,不如让她来品论如何?” 在众人的哄笑之际柳瑶正踟蹰间,阿达木已经把她推了出去,柳瑶只好上前细看,谁知这一看之下不由瞪大了眼睛,这分明就是他父亲惯用的写字手法。 原来柳瑶父亲每次写字时都会把言字旁上面的一个点写成横的,所以柳瑶一看那个“诺”字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写的字。 “这字是谁教你的?”声音里带着些急迫,眼里随着说话竟蕴满了泪花。 这下子该赛诺摸不着头脑了,看柳瑶一副慌急的模样,结结巴巴的道:“是……是一位老头儿教我的!” 柳瑶听赛诺说着以为老者,心道必是父亲无意了,急忙问道:“那老者现在何处?” “怎么了柳姑娘?”却是阿达木见柳瑶失态,疑惑上前询问。 柳瑶指着地上的直道:“你看这字,这是我父亲写字时一贯的手法,我不会认错的。” 虽然赛诺的字写得歪七扭八,但柳瑶还是看清了那一处地方的不同。 “赛诺,柳姑娘问你呢?那老者在什么地方?”阿达木见赛诺呆怔,只顾挠头,不由也急了。 赛诺,一个堂堂的勇士,见到姑娘脸红结巴,顿觉不好意思起来。 赛诺经阿达木的一声吆喝,连忙道:“那……那老头……老者就在我们家住着,是前不久才来的,每日间除了放牧就会教我写字,嘴里天天能说出一堆道理来。” 柳瑶一听这可不就是自己的父亲么?想自己的大哥原就是最像父亲的,整天拿出一大堆道理来说自己,“快,快带我去找他!” “哦,好好好……”赛诺见柳瑶突然哭了,便连忙点头带路。 柳瑶跟着赛诺一路奔到一个帐篷前,看着那一方帐子几次欲伸手去揭都又缩了回来,心里竟然是有一点害怕的,她害怕会真的见到父亲,害怕他的那一双眸子。 在帐子外面踌躇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揭开帐子,是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承受,哪怕前面是刀枪剑雨呢,她也要闯一闯。 柳瑶心下想罢,小心翼翼的掀开帐子,慢慢的踱步,刚走了两步就见里面一个乱蓬蓬的老者背对着她挨着一个火盆坐着,身形消瘦,披着一件宽大的袍子,那老者手里捧着一卷书简,嘴里念念有词。 柳瑶听不太清,眼看将要走到跟前,忽听一声喝问:“谁?” 这分明就是自己父亲的声音啊,是再不会听错的了。 柳瑶含着泪扑通一声跪下,直叫了“父亲”二字便硬咽不能言语,眼泪似决堤的水,一个劲的往下流。 声音悲戚呜咽,掩面痛哭流涕,“父亲,女儿不孝,来看你了!” 柳瑶这一声痛哭倒是把外面的几人给愣住了,阿达木见柳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被渲染的也哭了起来。 那老者听到声音身子一震,慢慢的扭过头来,果真是自己的女儿柳瑶,“瑶瑶。“震惊之余又道:“起来吧,想不到为父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见一见自己的女儿,就是死我也知足了。” 柳瑶一听柳言说话不似先前那般严谨,心下又不觉悲恸。 柳瑶跪前两步,一把握住父亲的手哭道:“父亲千万别这么说,都是女儿害的你晚年凄苦,你有什么怨就朝女儿发吧,就是打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柳言到:“我们好不容易父子相聚,为何要打你?” “父亲你……”柳瑶看着眼前的父亲,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只要自己犯了什么错,他总是爱罚自己的,不但是对自己还是对两个哥哥都颇为严厉,如今倒是叫柳瑶不敢相认了。 柳言轻轻拍了拍柳瑶的肩膀道:“这些年为父也想明白了,以前我对你们确实是严厉了些,那也是为你们好,如今我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长时间,只要身边有个亲人在旁,哪管什么谆谆教诲,只要我儿开心就好。” 柳言一句话说的柳瑶更加的愧疚了,想他定是受了太多的委屈才会把性子也变了,正在哭泣间,柳瑶又听父亲开口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难道皇上已经赦免了你,那我柳家呢?是不是也一同赦免了?是他们叫你来接我的回去的?” 柳瑶一听这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为好,就只好把自己入狱以来的经历都说了出来,只隐瞒了自己还是囚犯的身份,只说是自己病的快要死了,皇上给扔到郊外的,被人救活了的等等。 父女两个一直从傍晚说到天黑,又从天黑说到天明,竟是没有人打扰,只在中间十分阿达木送来一些饭食与他们吃了。 柳瑶伺候柳言吃罢饭,又洗了澡,这才把父亲接回自己的住处好生安顿。 原来他们离的只有几里路,可奇怪为何柳瑶找不到,只因柳瑶一门心思的想自己的父亲在远处,哪里仔细在身边找了,二者这柳言发配到这里白天放牧,晚上就早早的待在自己帐篷里,同柳瑶一样也是早出晚归,竟然一次也没有碰过面。 再者知道柳瑶到这里寻找父亲的人是少之又少,又加上大家聚在一起不久,所以也就没有人告诉。要不是三十这天的机缘巧合,哪里还能再碰上面。 至此柳瑶便整天待在自己父亲身边,寸步不离,伺汤奉药,半刻也不肯停歇。 李全见他们父女终于相认也松了一口气,乃问今后如何打算,柳瑶只道是都城有南宫平在一天,他们怕是回不去的,如今就在这草原上过一生吧。 柳瑶因道?:“李大哥,我已经找到了父亲,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不如等这冬天过了,你就回去吧。” 没有南宫离的命令,李全哪里能离开,只道,“等你们父女两人安顿下来,我就走。” 柳瑶道:“其实在这里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无忧无虑的。” 李全听了也只是微微一叹,夜里请示南宫离,只道是在那好生照顾柳瑶,等柳言仙逝了再做打算! 南宫离知道柳瑶找到了自己父亲着实为她高兴,一转眼就想到他们如今在外漂流有家不能回,这都是拜那个人所赐,心里不免又恨了几分。 “禀太子皇上要见您,让你去一趟。”一声尖利的嗓音打破了南宫离的宁静,南宫离每每在想念柳瑶的时候都不喜人打扰,但现在他倒是想会一会这个迟暮的老人了。 “父皇如今病还不见好吗?”南宫离问。 “皇上的病不知怎么的,太医都说只是感染了风寒,可任是吃了许多药都不见效,反倒是一天天的加重了。” 南宫离听罢心里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不见好就对了,每天一碗枇杷露又怎么会好!” 南宫离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进来这个寝宫了,好像有很长时间了吧。 “父皇叫儿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 南宫平见自己的儿子过来,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我们父子两个是不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你母后可好?” “还好!”南宫离道:“父皇放心,安心养病,儿臣会打理好一切的。” 南宫平道:“这就好,你先子啊还认为父皇当初拆散你们是错的么?柳家那丫头不简单,幸好她已经死了,不然朕还真不放心将这江山交给你。” 南宫离心下冷笑一声,脸上不动声色,平静道:“儿臣已经想明白了,只是柳家亡了,那郑家呢?” 南宫平道:“等朕没了,郑氏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她无儿无女,也没有什么好依仗的,随他们去吧。你现在还没有继承皇位,不要杀戮太多,有什么事情,父皇都会替你料理,你也好学会如何管理国家才是。” “是,父皇,儿臣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