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万仞斩天罡 (9)
但古青苍龙吟大作的出鞘声响,显然讲他的话噎了回去。 天罡降魔阵法适才一直隐而不发,似群星闪烁,伏藏若现。 待古青苍斩尘出鞘,杀机毕露,登时将大阵激活。 阵气流转,就好似蓄满水的堤坝开闸,江水奔腾而逝,停滞不得。 阵中的人不是自己在动,而是被迫的不得不动。 就算柳云飞等人有放过古青苍的意思,那大阵也已然停不下来,可谓不死不休。 北斗七星分柄和斗两部分,柄如腾蛇,斗如灵龟。 那天罡阵便是依着腾蛇的架势,九曲回环,千绕百盘。 黄天圣教教众显然深谙此阵之妙,流转起来,矫若一条金色巨龙,竟隐隐有腾蛇化龙的阵势。 可谓深得《易》中“群龙无首”的真谛。(“群龙”指龙自身盘旋缠绕,藏头露尾。并非指一群龙没有首领,此乃后世讹传,于理不通。又有“群龙”因“不争”而“无首”的说法,以免“龙战于野”,故曰:吉。其实这也是错误的。“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并不是指神龙征战,而是指神龙交配,群阴孕育生阳。) 古青苍斩尘刀上黑芒骤现,与此同时众人心头具是一寒,仿佛收到了莫名力量的影响。 只有剑术高手许云星明白,那无形的压力,叫做“刀势”。 笑意盈虽然在众人面前有恃无恐,但若要古青苍一人独对四百人大阵,她也放心不下。 早握匕在手,就在古青苍化作一道黑影冲入天罡降魔阵时,也蜂腰一扭,闪入阵中。 双方对峙多时,古青苍甫一入阵,四十几件兵刃便齐齐招呼过来。 上盘横劈竖砍,下盘斜搠歪斩,中宫直刺。 件件都是催命的阎罗。 须臾间就有分尸之祸。 哪怕慢了一秒,身体都有被卸成几十块的危险。 入此阵者,大卸八块反而成为最奢望的死法。 耳畔金鸣之声大作,古青苍也是抖擞精神。 只觉寒芒剑气从四面八方一齐袭来,避无可避。 在那刀光剑影之中,古青苍身子蓦地一旋,转而身子横在空中又是一旋。 斩尘随着主人的身法划出纵横交错的十字光芒。 一式荡开了那四十几件兵器。 刀剑交鸣的声响也化成一声,出刀之速,可见一斑。 如此惊为天人的一式一出,倒令侠义道众人忘记自己的处境,齐喝了声彩。 那阵法一击不中,退而伺机。 好似择人而噬的巨蟒,蠢蠢欲动。 古青苍知其厉害,不敢托大。 一招既毕,绵延不断的后式纷至沓来。 笼罩在漆黑的刀身上黑雾更盛,随着快如闪电的刀法,弥漫开来。 长刀回旋如龙,渐渐将阵中之人的兵器卷入。 众人蓦感一阵吸力附在古青苍刀尖之上,手中兵刃被牢牢吸了过去。 只听古青苍一声清啸,响遏行云。 旋涡龙卷般的黑刀向斜旁一抖,阵中众人手上兵刃登时脱手。 叮叮当当,散落于地。 众人心中大惊,这小子还会魔法不成? 那天罡降魔阵流转自如,很快便将失了兵刃的众人移到别处去。 复又是近百柄兵刃对着古青苍。 适才见了古青苍一式破开来自四面八方的兵刃之时,王长生已然心生疑虑,却不敢确定。 待看见他转眼将又下了众人兵刃,顿时已经确定心中所想。 沉声对身旁诸侠士道。 “此人身携斩尘,定是神刀门传人无疑。但他所使的刀法可大有来历。” 张悟农道:“那夺刃的一手诡奇莫名,简直匪夷所思。张老前辈可知来历?” 王长生面色凝重,似是对这刀法颇为忌惮。 半晌,沉吟道。 “若老朽愚眼无差,此功该是魔门掌教乱乾坤的‘天魔万仞’。” 一言既出,众人俱惊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额头上冷汗津津。 昔日里累累白骨,尸山血海的炼狱景象浮上心头,便是此刀刀法的杰作! 王长生叹道:“适才他身子旋转如陀螺,荡开周身兵刃,便是天魔万仞中的‘魔乱乾坤’一式,复又搅缠众人兵刃,其名为‘龙魔天引’。最后从众人手上夺刃的招式,便是‘魔生一念’。绝对不会错的。” 老人语声微颤,似是牵起某些过往回忆,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再看阵中古青苍,以一敌百,仍然不落下风。 连胜几阵后,豪情更生,种种匪夷所思却又威力十足的招式如连绵江水,滔滔不绝。 以攻为守,将阵法的攻势尽皆荡开。 那百人大阵虽然威力巨大,但每次也只能涌上几十个人递招。 俱被古青苍凛冽的刀势阻下。 另一面,一袭红衣的笑意盈飞身闪入阵尾,仗着身法轻灵,倒也游刃有余。 她知道此阵发势如回环,生生不息。 是以并不与古青苍并肩作战,而是深入阵尾,阻住根源,借此来牵制住那天罡降魔大阵。 果不其然,古青苍与阵首几轮交接下来,已觉此阵后力不继,渐渐衰弱下来。 李晏乔见状急道:“五妹,你那师妹是什么来头?” 满银娇哼道:“你不混黑道,自然不知。可那血衣舞蝶笑意盈的名头,你总该听过吧。师傅也是偏心,分明就是把功夫尽数传于她了。” 待看见笑意盈红衣胜血,宛如穿花蛱蝶的身法,独自百十余人由从容镇定,意态娴淑。 听闻与凡是于她交过手的人,无一不是身残命殒。 黑道杀手的武功,向来只以杀死对手为目的。 凌厉,狠辣,简洁而致命。 割喉,扎心,刺阴,扣眼,百无禁忌。 就连出手破此阵法,都是直击要害,登时令一座大阵停滞不堪。 而笑意盈脸上更是晏笑晏晏,一脸的天真烂漫。 待想到她身上的赤衣乃是鲜血染就。 连黄天圣教众人心中也是一寒。 若论心狠手辣,此妖女的手段不在圣教之下,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阵中人数虽多,但她的身法委实太快。 就好似孩童扑捉蝴蝶一般,怎生够得到? 反被她趁乱出了几匕,中者无不立毙,转而尸身被同袍踏成血泥。 众人虽然有心避开,但人在阵中,身不由己,只好任由倒地之人,化作一滩血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