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感应死气
阖武把手下的人派到临丘城各处巡视，但戈旦却不见了。他非常恼火，这个不靠谱的天下行走已经不是第一次玩这种花样。 戈旦作为瀛洲的天下行走，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那就是对死气的感应。在一定范围内，他能够感应到死徒身体里蕴含的死气，虽然这种感应并不准确，但只要让他接触到了那个人的身体，就能够百分之百确定是否有死气在他体内。 所以其实在调查死徒，收集证据的过程中，最重要的手段就是戈旦。一旦他进行了确认，便能立刻派人回报三大地仙之所，然后对死徒采取毫不姑息的雷霆手段。 其实对阖武来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戈旦。虽然还有一个来自昆仑仙山的天下行走，但那个人也和阖武一样，并不具有感应幽冥的能力。而且他比戈旦行事还不靠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人在哪里，阖武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戈旦一大早就偷偷溜出去，什么话也没留下，一上午没半点消息。 阖武出去找了一圈，临丘城繁华热闹，早市要持续到中午，街上到处都是人。要想在这样的环境里找到戈旦，无异于大海捞针。到了下午更是热闹，游客大多都选择从下午开始逛街玩乐，比目鲁的宅院在市中心，出了门走在街上就跟在排队一样。 吃过了午饭，阖武独自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生着闷气。没想到忽然有个人撞开门冲了进来，他定睛一看，正是戈旦。 阖武一把拽住他，怒道：“你又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单独行动，你怎么就不停呢？” 戈旦气喘吁吁，他摆了摆手，道：“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告诉你，我有大麻烦了。” 阖武皱眉道：“什么大麻烦？” 戈旦调匀了呼吸，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他认真道：“我感应不到死气了。” 阖武一时有些发懵，问道：“你在说什么？” 戈旦一字一顿道：“我感应不到死气了。” 任何生命体在死亡或受到创伤时都会产生死气，比如踩死一只蟑螂，或捏死一只臭虫，又或者运动时骨折，切菜时切到手指，这些都会导致死气的产生。 死气对人类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但对死徒却是美味佳肴。 虽然动植物或精怪死伤也都能产生死气，但精神上强烈的负面情绪却能提升死气的质量。人类作为万物之灵，情感也是最丰富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幽冥最好的食物来源。 死气产生后会迅速消散，并被天地吸收，不能长久存在。只有死徒能吸纳死气并储存于体内。一般来说，吸收死气能力的强弱可以看出死徒的潜力，而死气的浓郁程度就是衡量死徒强弱的标准。 一般人是感应不到死气的，这与修为强弱无关。 阖武离开蓬莱外出历练之前，他对幽冥和死徒就有极深的认识，但却从未听说有人能够感应到死气。 戈旦是他到目前为止，见过唯一一个能感应死气的人。在不久前，正是依靠戈旦的能力，他们才能够迅速锁定目标，抓捕了数只死徒。 这下阖武才反应过来，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大早，戈旦就溜了出去，想要好好到街上逛一逛。临丘城号称“神州明珠”，乃是整个东胜神州最为热闹繁华的城池，戈旦早就想要来领教一下了。阖武一向严肃认真，有他在身边怎么能逛得尽兴，当然要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才有意思。 离开了比目鲁的宅院，戈旦就像是离了笼的小鸟，欢快地在街上四处飞翔，看到什么有意思的都要上去围观一下。人家小孩不小心摔倒，膝盖摔破了捂着腿嚎啕大哭，他要凑上去嘲笑一番；窃贼偷了别人的荷包，被发现以后疯狂逃窜，他要见义勇为帮忙捉拿；屠户当街宰杀活羊，招徕顾客，他也要挤进去问一问多少钱一斤。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总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欢快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低落。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担忧让他非常焦虑，越是想不出就越要想，他没了逛街的兴致，只是皱眉苦思，同时漫无目的往前走。 他看见了托穆大叔昆虫炸面馆，双眼无神地站在面馆门口。 旁边就是等待购买的人们排出的长长队伍，看到他没老老实实排队，反而傻傻呆呆站在托穆大叔面前，大家都忍不住骂了起来。 嘈杂的骂声终于惊醒了戈旦，在他的面前，托穆大叔将一勺活生生的rou虫甩进油锅，发出“呲拉”一阵声响。 戈旦一拍大腿，终于想明白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刚才小孩摔倒，膝盖血rou模糊，他没感受到死气；窃贼被路人围住暴打，遍体凌伤，他也没感受到死气；屠户当街宰杀活羊，甚至现在就站在距离油锅咫尺，活生生的rou虫在他的鼻子底下被油炸，他都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死气。 戈旦感应死气的能力居然失效，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十分恐慌，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回比目鲁的宅院找到了阖武。 阖武比戈旦要沉稳得多，他并没有任何慌乱，先是安慰了几句，稳定戈旦的情绪，然后便带着戈旦出门去进行验证。 他当着戈旦的面，杀了一只在比目鲁的院子里乘凉的白鹳，又一脚踩死了旁边愣头愣脑的青龟。甚至拉住了经过的一个捧着瓜果的佣人，从瓜果上摘下水果刀，对着那佣人屁股就是一刀。 在佣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中，戈旦还是苦着脸摇了摇头。 阖武挠了挠脑袋，皱眉道：“看来这下麻烦了。” 戈旦六神无主道：“现在该怎么办啊？我感应不到死气了，还怎么找死徒？” 阖武呼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关系的，只是麻烦一些罢了。为了生存，死徒就必须吞食死气，只要它们藏在这临丘城里，就一定会露出马脚。我们先从调查失踪人口开始做起吧！” 一路上两人搭档，带领手下在神州巡查，阖武一直都是队伍的主心骨。他确实非常可靠，在任何状况下都能够保持良好的心态，并帮助戈旦重拾信心。 两人边聊边向外走去，正式开始了对临丘城的调查工作。 赵无极和纳木从外面回来，四人互相打了招呼，擦身而过。 纳木对最近宅院里的伙食很有意见，并不是说厨子的水平不行，而是觉得量太少了。正好赵无极也想尝尝街边的美食，两人便结伴出去打了打牙祭。 纳木道：“你先回房去吧，我去逗逗我养的青龟。” 赵无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笑道：“青龟有什么好逗的，还是我的白鹳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也好，那我也去看看我养的白鹳。” 片刻后，先是纳木发出了一声惊叫，道：“我的青龟，谁？到底是谁干的？” 他浑身颤抖看着被踩碎了龟壳，血rou模糊的青龟，表情充满了愤怒。 然后赵无极也快速冲到了白鹳的尸体旁，他对白鹳的感情可要深多了，一下子没忍住眼眶都红了。 赵无极轻轻用手抚摸着白鹳气得直喘粗气，叫道：“来人啊！人都哪去了？” 正厅中，比目鲁皱眉道：“他们两个吵什么？” 巫狄正撑着脑袋打瞌睡，惊醒后认真听了听，赵无极和纳木两人在院中盘问佣人，问到底是谁那么心狠手辣，居然连白鹳和青龟这些宠物都不放过。 巫狄眼珠咕噜噜一转，眉开眼笑道：“赵老头的白鹳和纳木的青龟好像被弄死了，实在是太好了，我早想尝尝这两种野味，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比目鲁道：“他们平日里对白鹳和青龟非常喜爱，现在肯定都很心痛，你怎么还能提吃它们的事。” 巫狄忍住笑，低眉顺眼道：“殿下教训的是。” 比目鲁摆了摆手道：“要吃也要偷偷的吃，你去安排一下吧，多放些辣，青龟炖久一点。” 巫狄忙应了一声，兴致勃勃地往院中走去。 比目鲁想象了一下这两种野味的美好，顿时食指大动。他吞了口口水，皱眉道：“为什么瓜果还没送上来，还要现摘吗？” 话音未落，一个佣人捂着屁股，哭丧着脸走了进来。在他的屁股上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顺着屁股流下去，把裤子都印红了。 比目鲁吃了一惊，问道：“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奴隶斗士的宿舍区内。 乔小桥听到了外面开门的声音，迫不及待冲了出去。今天一定要和龙栖吾说清楚，他暗暗捏紧了拳头。 他边拉开门边打招呼道：“你回来了啊！” 门边站着的却不是龙栖吾，而是祁经理。 祁经理的表情很丰富，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乔小桥，神情中有不解、有疑惑、也有惊讶。 乔小桥在第一时间沉下了脸，装作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祁经理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他沉默片刻后站直了身体，调整了一下自己领带的位置，然后深深看了乔小桥一眼便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