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祸事、喜事
信件无头无尾,草草几行。 “原本姓方,乳名小叶,甲午年腊月生。家住兴隆镇城南30里何寨。三岁时家中突遭无名大火,父母及长兄被烧死。其叔叔方明带她投奔异乡远亲。去年荆州大旱,颗粒无收,生活无法维系,方明又带她返回故居。本来要被卖身春香阁为妓,其生父的朋友于心不忍,托付几名乡绅作保,送入慕容府无奴。其在外乡的十余年经历不详。” 珠玉看完轻叹了口气,“想不到应玉的身世如此可怜!” “jiejie,这不是大发怜悯之心的时候!”南宫谦面露喜色:“看来姐夫对应玉也有猜忌之心,才托岳重威去调查。这是好事,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让他和应玉心生嫌隙,弄好了让他们连亲也成不了!” 珠玉听罢,忽然低下螓首沉默不语。 “jiejie,先收起你那些礼仪廉耻吧!你的感情危在旦夕,婚姻大厦将倾,再不想法子就无可挽回了!” 思索片刻,珠玉抬起头,对南宫谦说道:“一会我差人找夫君到正厅议事。你将此信交到应玉手中,让她转交……” 不等珠玉说完,南宫谦拍手称赞:“应玉接信后必生好奇之心,她就会知道姐夫心中的猜忌。而此信一经她手,姐夫心中也会生疑窦。让他们还未同床即生异梦。jiejie好高明的手段!” 珠玉根本无心受用弟弟的称赞,摆摆手让他离开。窗外清风拂过,一阵桂花飘香沁人心脾。 夜幕降临,应玉熄了炉火,把法器房收拾停当,这才向慕容阳告辞离去。她虽与家主亲事临近,众人都以主子的礼遇对她。可应玉行事低调,恪守本份,一日未成亲,还是要尽到她丫环的本份。 慕容阳目送着她的身影远去,然后从怀中掏出那封信,扫了一眼,面无表情。身旁站着一位三十出头的壮年男子,正是新任的管家徐染。 慕容阳将信交给徐染,徐染看完后重又交还给他。“难道家主对二夫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我不放心,而是岳师兄心存疑虑!”慕容阳说着,手指轻捻,那封信忽然起火,燃成了灰烬。“徐师兄,你可觉得二夫人有什么异常之处?” 徐染思索片刻,说道:“我以前主事厨房,和二夫人接触甚少。大约半月前,我出西门去镇里采购,在门口松林偶遇二夫人。她神情略显慌乱,鬓角见汗,好似和别人刚发生过争执!” 慕容阳听他此言,眉头一皱。 徐染话锋一转:“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她如果上山时快赶几步,也会潮红出汗,这还不能算是异常吧!” 慕容阳笑着说道:“师兄果然如旁人所言,为人圆滑之极。你今后完全可与我赤诚相见,不用这么拐弯抹角,随声附和!” 徐染自然听出责备之意,赶紧低首躬身说道:“家主教训的是,我一定改掉这个世故的老毛病。二夫人的事我再派人去详查一番。” 慕容阳摆手笑道:“没有那个必要!对她我是信任的!只是岳师兄的职业习惯太过敏感,而且以他的行事作风,一定会继续查下去!” 又过了几日,山庄内平静如常。“恶灵”没有再出现,“魅影”也失去了影踪。山庄里依旧回荡着香香美如的笑声,如一潭池水泛起的层层涟漪。 秋高气爽,空气清新,慕容阳的心情也格外好。他和应玉的婚事已确定在一个月后的中秋佳节。虽然纳妾之事不宜大cao大办,但他不想亏待应玉,还是亲手书写了请柬,邀请至亲好友,准备办一个简单的仪式。 他已经让应玉搬出了法器房,在东院的厢房住下。成亲这么大的事,女孩子总要抽时间为自己置办些嫁妆。当然最重要的是,那里清静异常,也是幽会的好地方。 回廊九曲,假山流水潺潺,慕容阳脚步轻盈,如行云流水。 这时,一人从远处急奔而来,脚步踉跄,老远大喊:“家主,大事不好!” 慕容阳一皱眉,这徐染一贯沉稳老练,今天怎么如此狼狈? 徐染跑到近前,气喘嘘嘘,“家主,天塌地陷的祸事啊!岳师兄,岳师兄被人杀死了!” 慕容阳如遭雷击,震惊无比,他抢步上前抓住徐染衣领,怒斥道:“你大白天胡言乱语?我师兄武功盖世,精明过人,又有神兵‘幻器’,怎么可能被人杀死?” 徐染已经满眼泪水,声音哽咽,“岳师兄遇害的地方是一片松林,距此2里之遥。我已经去查看过了,千真万确啊!” 慕容阳头脑翁翁作响,颓然跌坐在地上。 “因为事情重大,未敢移动岳师兄的尸身。请家主赶紧定夺!” 慕容阳呆坐片刻,心乱如麻。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手足无措,甚至都忘了悲伤哭泣。师兄如手足,这断腕之痛,让他一时陷入崩溃的边缘。 徐染已经平静了许多,轻声说道:“家主且莫悲伤过度,您是否去看一看?或许凶手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一句话点醒了慕容阳,他挣扎站起身,吩咐徐染:“赶紧带上‘犬斗’,去让人联络郑捕头……” 静夜幽室,灯火昏暗。慕容阳脸色阴沉,尤如窗外阴霾的天空。 “我和郑捕头对岳师兄的遗体进行了详细的检查,身上的伤口仅有一处,在左肋下方。自下而上,一刀刺入心房。”徐染说着,拿出一把约一尺长的银色匕首。“已经检查过了,这把凶器是一把寻常的匕首。可能是凶手过于匆忙,匕首遗留在岳师兄的身体里!” 慕容阳接过匕首,用手轻轻抚过锋利的刀刃。“这种寻常的匕首,寻常的手法,本不应该要了师兄的性命。一定是熟识之人,与他并肩而立,趁他不备,一刀致命!” “我和郑捕头的判断与家主不谋而合!我分析了匕首上残余的战意,似乎……” 慕容阳忽然打断徐染,“‘犬斗’收集的战意我已经看过了,这只能作为参考。凶手将凶器遗留在现场,本身就有设局迷惑我们的可能!” 徐染点头称是,继续说道:“皇城司已经派人过来了,还委派柳轩然调查此事。那么岳师兄的后事?” 慕容阳思索片刻,“家父和郭晋师兄先后过世,慕容山庄阴气太重。我与应玉的喜事将近,先办丧事十分不妥。就将岳师兄的后事交于皇城司办理。” 徐染听他这样说,心中略有不快,感觉家主的作法是裸的重色轻友。他想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想法,于是轻声问道:“八月十五的喜事是否准备照旧?” “喜帖已经发出,一切当然要照常进行!而且我也不能失信于爱人!”慕容阳淡淡说道。 乙巳年中秋,黄历上书宜婚嫁,忌远行。 松月山秋意正浓,漫山红遍,野果飘香。松间的杂树林叶子已经泛黄,远远望去,绿荫染上金黄,十分好看。 慕容山庄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正门大红的喜幡足有三丈高,仆人丫环都换上了节日的盛装,这场面丝毫不亚于珠玉成亲时的排场。从早晨起,门外车水马龙,人流不断,乡绅巨贾,也有江湖望族。上官和令狐世家都派人前来祝贺。只有南宫世家未派人前来,慕容阳和珠玉成亲不过三年,就移情纳妾,南宫世家的怒火可想而知了。 珠玉躲在房中未曾露面,昨日新人已成旧人,心中的酸楚凄凉无以言表。 午夜时分,宾客散去,山庄又恢复了宁静。慕容阳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东院厢房。月光皎洁如水,空气中桂花香气馥郁。一阵清凉的风吹过,他感到神清气爽,一身疲惫一扫而光。想一想房中还有佳人等候,他的心情无比急切,脚步轻快如风。 轻轻推开房门,屋内红烛暖帐,喜字高悬,袅袅檀香如梦如幻。佳人头顶红绸盖头静坐于床边。听见开门的声音,应玉忍不住轻声问道:“夫君?”看来她的心情也一样急切。 慕容阳来到床前,轻挑盖头。应玉面色娇羞如花,也许因为紧张,她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 应玉轻握夫君之手,柔声说道:“今日宾客如云,夫君忙碌一天,妾去给你准备一些可口的小菜?” 慕容阳轻拽她的手,应玉自然跌入他的怀中。“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能让你去干这些粗活?你只需作我最美的新娘!” 应玉轻轻侧脸,躲到他的亲吻,“妾愿意一生服侍夫君,干什么粗活我都愿意!” 慕容阳已经不愿意听她再说只言片语,他搂紧应玉的纤腰,整个身躯压过去。应玉重心不稳,半倚在绣花缎被上。 “夫君莫急啊!妾还有话要说!”应玉娇羞说道。 慕容阳根本不愿停止,他的手开始在应玉的长发和耳颈间摩挲。应玉口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呢喃。 忽然,静静的夜中传来一阵密集的鼓声,声音沉闷悠扬,余音久久回荡。 应玉奋力推开慕容阳,神情有些慌乱,脸上血色尽失,“夫君,夜半鼓声,吵得人心烦意乱,赶紧让人停息了!” 慕容阳这时也站起身,整了整衣衫说道:“山庄凡有大事发生,就会响起此鼓声!” “什么大事?”应玉问道。 “降魔卫道!”慕容阳话音未落,九天剑立时出手,划出一道亮丽的金芒。与此同时,房门被人猛然撞开,有三人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