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再捅一刀
铁木联军这次作战充分吸取了上次长胜乡剿匪连轴转的教训,十分注意各支人马的轮流休息。 当上游莫日根、卜十九“激战”的时候,李广校尉的任务很轻松:带领连日作战的“明军”看守营地。 李广和新提拔的一名辽东镇总旗坐在黄河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名总旗官姓孔,在大凌河城的时候就是总旗,现在算是官复原职。只是大凌河的时候他统领五十名明军军士,现在只能给他十个兵。 孔总旗官有些话痨,只要李广不打断,他能一个人聊个不停。 “李校尉,你干啥老往往山上瞅?黑灯瞎火的,你还能看见山上的黄羊不成?我跟你说,我们辽东那疙瘩的狍子可傻了,打狍子的时候先喊一声,傻狍子不知道跑,傻乎乎地支棱起脑袋看咋回事,这时候你一箭射过去,就跟射箭靶子一样,一射一个准。那狍子rou,和大萝卜一起炖,那味道,老美了。李校尉,你吃过狍子rou的饺子没有?我跟你说,过年的时候我们辽东包了饺子,搁外头一冻,硬梆梆的能吃一冬天,和酸菜一起煮,那家伙,不能说了,口水都出来了。哎,李校尉,你听没听我说话?你老往山上瞅啥?山上有宝啊?看你那眼神,就象你媳妇住在山上一样。” 李广咧嘴笑了笑,“山上还真有宝呢!” 观察哨这次立了大功。先是发现要增援的信号及时拯救了斥候队,后是发现爱新国兵马的异常调动及时让铁木联军布下埋伏。 俗话说,“站的高看得远”,道理谁都懂,可是爱新金国万万不会想到在高高的青山顶上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监视他们。因为凭借这时候的通讯手段,在那么交通隔绝的地方,即使发现了什么情况,消息也送不出来。 山顶的观察哨立功了,也受苦了。 李广的斥候队下山的时候给观察哨留下了足够的干粮,但是山上却没有水源。观察哨通过对讲机报告他们喝光了留下的水囊,已经开始喝自己的尿。 李广听说这事当时就要派人背水上山。 先是莫日根老人拦住了他。老人通过对讲机向观察哨详细介绍了山上可能的野果,哪种可以吃,哪种可以补水。 接着远在树林子的力德尔爷也通过对讲机传授了隔空取水的秘法。 力德尔爷的办法很简单,用斥候储水的皮囊罩住一丛茂密的树枝,或者盖住一片茂盛的草甸,用石块压住皮囊一角,叶子里的水汽就会在此处汇集,一天下来积攒的水正好够一人一天饮用。 这办法让李广心里痒痒的,总希望可以派自己上山去换班,因为山上比山下凉快多了。 不过这些话不能同孔总旗讲,山上的观察哨现在是联军的头等机密。 孔总旗根本也不在意,一个人接着絮絮叨叨:“要说山上的宝贝,还是我们辽东那嘎达多,人参貂皮乌拉草。李校尉你知道咋挖人参吗?得拿个红绳子先套住她,要不人参娃娃不等你动土就化成一股风跑了。要说土,我们那嘎的土才叫土,黑呼呼的能捏出油,种庄稼扔下种子都不用管。哪像这里,说是土其实就薄薄的一层,比摊煎饼还薄,连棵树都种不活。” 李广没见过能捏出油的黑土,歪着头想像一下,感觉真好。 “孔哥”,既然是闲聊,尕李广就换了称呼,“你们那儿都种什么庄稼?” 孔总旗骄傲地数落:“高粱、大豆、麦子、大米。” 李广从小没吃过大米,从小没见过稻田,对他来说能种大米的地方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想想自己从小生活的山区,李广由衷地赞叹:“你们那里真好!” 孔总旗突然不做声。 一个滔滔不绝的人突然成了哑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李广不放心地询问:“孔哥,你咋了?” 四十来岁的孔总旗抹了抹眼睛,“李校尉,不瞒你说,都没了,我刚刚说的那些事儿都没了。自打满诸和明朝朝鲜蒙古开了战,这些都没了。我在爱心国军营里憋得久了,其实就想找人唠唠嗑。这些话你就当是我胡说八道。” 孔总旗显然是想起了伤心事,力德尔爷嘱咐过对辽东镇的兄弟大凌河之战一个字也不问。李广换了问法:“孔哥,象你这样想家的人,爱心国大营里多吗?” 孔总旗定定心神,“多,多了去了。爱心国现在把人马分成十个旗。满诸兵和诸申兵一共八个旗,外带左右两翼两个蒙军旗和一部汉军。说的好听十个旗一视同仁,可八旗兵根本信不过蒙军旗和汉军。八旗兵是亲儿子,蒙军旗是庶子、汉军就是野种。拿阿济格的先锋营一千人来说,应该是十个旗每旗出一百人,可是爱新国根本不敢让蒙军旗打先锋。要不是指望汉军的火炮火铳,先锋营里也不会有汉军的位置。别的旗我不敢说,汉军里有至少一半人都不想给爱心国当兵。可是刀把子在爱心国金觉罗一家人手里攥着,明朝老朱家又打不过爱心国,一个小当兵的能有什么办法呢?” 尕李广眼珠转动,“孔哥,你敢不敢和我趁夜摸过河,咱们给汉军的弟兄捎个话,叫他们回家?” 孔总旗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切!死都死几回的人了,有啥不敢的!” 李广校尉把这个狂野的计划报告给指挥部里留守的杨日天,杨总兵吓了一大跳。“尕李,是不是太冒险了?” 尕李广回答:“杨叔,你假装是爱新国的先锋营主帅想一想,白天刚吃了败仗,晚上憋着一口气计划偷渡,会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一支人马去偷营?” 杨日天老实地摇摇头。 李广接着劝说,“杨叔,你想想,就凭咱们三国联军这么点人马,不出点歪招邪招,咱能扛得住爱新国大军吗?不如趁着爱新国还没摸不着头脑,再捅他一刀。” 杨日天琢磨一阵,一拳头砸在手掌里,“行!咱就拼死再捅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