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二武博弈,陡闻高礼入壁赤
慕北陵的开门见山让倪元很不适应,尤其两件事都涉及大通商会的核心机密,而且还和武越有直接关系。 倪元很清楚如果说出去会遭到何种后果,那支神秘到连他都清楚的死士部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慕北陵也不急,慢悠悠的品着猴魁。 倪元苦笑道:“小的不明白将军此言何意。” 慕北陵挑眉道:“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或者不敢说。” 倪元垂头不语。 慕北陵缓缓放下青瓷茶杯,杯底快要接触桌面时突然加大力道,“彭”的一声,裂纹攀爬杯面。 倪元一惊。 慕北陵咧嘴笑起,笑声冰冷,“倪管事应该清楚,如果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我今天绝对不会走,殿下和我有盟约,有的东西我也应该知道,想必倪管事也收到蓟城大军来壁赤的消息,说实话,高传之流我倒不放在眼里,然而尉迟老将军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和他对不说五五胜负,至少也是个两败俱伤。” “唉,辛辛苦苦攒这点人容易吗?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宁可弃城不要,也不会傻到去拼光老底。一旦蓟城大军通过壁赤,和朝城会师,临水的楚商羽,还有远在尚城的殿下将会遭受何种打击,管事应该很清楚吧,所以我想知道的,只是这场战争还隐藏的那几颗棋子,襄砚的得失,算得这盘棋最关键的一步。” 倪元目光疾闪,他在衡量这番话的轻重。 慕北陵自顾自继续说道:“其实不管大通商会也好,虎威镖局也罢,你们能得到的消息,我慕北陵一样能得到,只不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们的能量到底有多少,我确实很好。” 孙云浪和祝烽火的死让慕北陵感触颇多,现在表面看来是武天秀和武越的两方博弈,然而他在间却是让两方都畏首畏尾的变数。武天秀因为失了壁赤这个交通要道,肯定对其恨之入骨。武越为人素来过于猜忌,一定会想法设法控制住自己。 大通商会和虎威镖局的总部都在襄砚,尉迟镜引军出城,武越如果不曾这个时候控制住襄砚,那着实太高看他了。姻娅突然消失一定和襄砚城变有关,他想不通的是武越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押宝在一个女人身。 还有那日薛泉明明说的是有神秘人进入大通商会,那些人很有可能是那只死士部队的人,曾经扶苏火营巾帼纵队在尚城遭响马贼拦截,后来齐国公政变失败,再后来尚城遇袭,其都有死士的身影,如果说这些事和武越一点关系都没有,估计没人会相信。 慕北陵也不愿把脸皮撕破,毕竟明面和武越还是盟友,“这样,你挑你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我自己猜便是。” 倪元深吸口气,抬头说道:“姻娅小姐确实去了襄砚,之前尉迟镜坐镇襄砚时不好动手,如今他离开,殿下已经下令控制住襄砚,照时间看来,应该会在姻娅小姐回到襄砚时动手,三天后吧。” 顿了顿,又道:“至于将军说的那个女忍,小的确实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姻娅小姐对她倒是毕恭毕敬,您也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掌握太多秘密的,头让我怎么做,我怎么做,知道的太多,对自己不好。” 慕北陵紧盯他说话时的表情,见他不像在说谎,暗道他可能真的不清楚那个死士的身份。“说说姻娅吧,我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 倪元酝酿片刻,说道:“姻娅小姐是襄砚大通商会的负责人,也是整个大通商会的副会长,我们商会是五年前成立的,当时的创办人也是姻娅小姐,她的身份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殿下对她很信赖,很多大事都会听从她的建议。” 慕北陵点点头,脸没有太多表情,心却是震惊不已。能让素来小心谨慎的武越都拜服的女人,绝不会如她表面那么简单。 慕北陵转头和皇甫方士对视一眼,后者暗暗点头。 慕北陵旋即起身,拍了拍衣袖,道:“既然如此,我不多打扰了,以后还希望你我能多多合作,毕竟我也尊殿下为主,自家人总不能和自家人过不去吧。” 倪元唯唯道“是”,汗水却早已打湿后背。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眼前男子会给他一种极恐怖的压迫感,像暗有双眼睛一直瞪着你,要将你的一切都看透。 出了大通商会,慕北陵没有回令尹府,而是继续沿着城北大街往里走。 街华服锦袍之人随处可见,腰间别着的火玉石玉佩一个一个扎眼,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里有钱一样。 对此慕北陵只得一笑而过,有道是财不外露,真正的大财主往往都是不显山露水,常说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世,福禄街那三张方圆之地,说不定都能挖出几个腰缠万贯的土财主。 迎面走来三男两女,男的个个意气风发,玉冠锦袍,面如傅粉,唇若朱玉,腰间皆挂着半个巴掌大小的火玉石,一看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女子霓裳轻纱,面白皓月,柳眉樱口,走起路来步步生莲,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味道。而一路走来两女子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瞟向正间的男子,暗含秋意。 慕北陵朝旁边移开几步,让三男两女过去。 忽闻其一男子讥讽道:“凭蓟城那几个家伙也想赢我们,简直做梦,一会看四公子怎么收拾他们。” 间那被称作四公子的男子扬了扬下巴,显然对着恭维很是享受。 左侧个头稍矮的女子眼含桃花,附和道:“是是,城里谁不知道四公子才高八斗,敢在公子面前叫嚣吟诗赏赋,我看那个高礼简直是失心疯了。” 慕北陵听到“蓟城”和“高礼”二字时,顿时停下脚步。听几人的意思是那高礼现在在城,还要和他们吟诗赏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慕北陵转身,冲那几人背影喊道:“几位公子小姐,且慢留步。” 三男两女狐疑回头,见一素布麻衣男子正朝自己拱手拘礼,几人下打量男子一番,同时皱起眉头。 倒不是他们狗眼看人低,敢在这条街大摇大摆走的人,要么是家底殷实之流,要么是大权在握之士,很可惜,他们见男子的第一眼已经将他和这两类人撇清关系。 当然,壁赤里的一些小老百姓有时也会过来这里,不过都卑躬屈膝,走起路来也匆匆而行。这是骨子里流出来的卑微,除非真有不怕死的小老百姓在这里招摇过市,不说会不会被人打死,算这些公子哥的唾沫也能淹死他,有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最喜欢的是到处踩人,而且专挑软柿子捏。 “有事?”一丹凤眼男子问道,面露不悦。 慕北陵凑近前笑道:“听几位说蓟城的高礼高公子来壁赤了?可否请几位告知一二。” 当他凑近前时,那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执绢掩鼻,黛眉紧蹙,似乎生怕被他这声污泥晦气沾染一般。 丹凤眼男子咦道:“你认识高礼?” 慕北陵道:“不认识,只是听过高公子大名而已,听说他不仅是蓟城大将军高传的儿子,还是西夜有名的才子。” 丹凤眼男子嗤道:“你个下作的庸人知道什么,高礼也能称得才子之名?”手撩向旁边的四公子,“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才子,滚,别碍着老子的心情,小心一会让人把你抓起来。” 慕北陵抿了抿嘴唇,这话茬怎么有点不对啊。 那四公子“诶“了一声,说道:“这是你的不对了,看他也是爱好学之人,无论三教九流,总归是同道人,说说也无妨。”遂转面朝慕北陵道:“今日午时,高礼邀我们在城南的醉心小筑一聚,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旁听。” 慕北陵拱手施礼,几人说完便大摇大摆的离开。 皇甫方士在旁摇头苦笑:“稚子之眼,不通明达道,实乃狗眼看人低。” 慕北陵笑笑无言,心想等会倒是可以请那高礼去令尹府做客几日,等高传领兵来时,也可以给他几分惊喜。 却是接下来的一幕若是被那三男两女看见的话,指不定会惊掉下巴。 只见身着绣钱华袍的赵家家主一路小跑至男子面前,点头哈腰一阵后,弱弱说道:“将军,鄙人已经照将军的吩咐,把功德碑的名字划掉,将军可还有其他吩咐?” 赵公良过来的时候恰好和三男两女对面而行,几人也很识趣朝他施礼。 慕北陵指着远去的背影问道:“那几人是谁?” 赵公良转面瞧了眼,回道:“哦,他们是孙普定家的老四,钱栽阳家的老二老三,还有简家的两个丫头。” 介绍完后见慕北陵如有所思的模样,忙有添了句:“是不是这几个兔崽子惹到将军?将军莫急,我这让他们过来赔礼道歉。” 慕北陵拉住他,笑道:“没有的事,只是觉得这几个人有点意思而已。” 仅此而已。 赵公良听他如此一说,还以为他对那几人有好感,不禁暗地里咒骂自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明明成天和这几人混在一起,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不见踪影,好歹也在这位狠人面前露露脸啊。 慕北陵挥去赵公良,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午时还有段时间,便同皇甫方士继续往大街深处走。 路过一条暗巷时,慕北陵朝黑暗处招了招手。一人影很快从阴影闪出,赫然是御风旗的薛泉。 慕北陵抬手遮口悄声说道:“你去趟校场,告诉林钩,让他午时带几个人去醉心小筑,暗把高礼抓起来。” 薛泉抱拳应下,随即像这条街的华服贵人般,大摇大摆朝街口走去。 /html/book/42/42791/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