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衡归心
在长安城一处宅院内,佳木茏葱,奇花熌灼,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沁芳溪在这里汇合流出。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池中央是一个四柱合抱的亭子,亭檐向上弯起,如同欲展翅高飞的雄鹰,隐隐约约间似乎能听到苍鹰不屈地吼叫声。 亭中围着一个青石圆桌坐着三个人,这三人年龄各不相同,一个满头黑发中夹杂着银丝的老年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童子约摸着十岁左右的样子,三人坐在一起煮茶议事。 “如今大唐国内烽烟四起,边境吐蕃、回紇、党项以及草原上的八部联盟蠢蠢欲动,父皇又……,还请老师帮帮学生!”李健说道。 “那殿下打算如何做?”杜审权想了一会儿说道。 李李健心道“这杜审权是在考教我了!”于是说道:“入主中枢,改革内政、裁撤冗官、任用贤能、训练军队!” “呵呵”杜审权笑了笑说道:“如果殿下将训练军队放在最后,那么殿下必死无疑!” “轰!”李健彻底震惊了,没想到杜审权这么说,这确实是自己一开始的计划,可是到了后来他发现这样行不通,根本原因就是大唐十多万神策军精锐都掌握在了宦官手里,父亲李漼又没有多少时间好活,宦官自然是立年幼的皇子为帝,因为这样他们更容易控制。 “老师高见!这个计划是学生三年前想出来的!”李健拱手略带歉意地说分。 这回轮到杜审权和一直没有说话的杜让能震惊了,一个六岁的稚童竟然能看破大唐内忧外患岌岌可危的局面,并且还能想到这样的平庸的办法,三皇子殿下着实不简单啊! “学生现如今想得是离开风暴中心长安,想办法进入自己的封地,励精图治,招募壮士训练一支强悍的部队,高筑墙、多积粮,待到时机成熟,再凭此强军堪平乱世!”李健缓缓地说了出来,其实这么多话就是一个意思,低调的发展,增强自己的实力。 韩信若是没有那么卓越的指挥艺术,岳飞要是没有战力彪悍的岳家军,他们会死在当权者的手里?所以,在政治的舞台上,低调才是硬道理。低调是政坛的通行证,锋芒是官场的墓志铭。 虽然此时的李健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他的内心却像狮子,时时都渴望草原上的腥风血雨!他无时无刻不渴望能够早日离开长安,去闯荡,去打拼,拼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殿下,某实在不理解殿下所说的堪平乱世,难道殿下所说的是平定天下所有不遵从皇命的节度使?”杜审权有些迷惑了。 但是旁边的杜让能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呵呵!”李健笑了笑,随即表情严肃了下来说道:“有一部分是节度使,但是学生说的是天下大乱,难道老师没有听过太宗皇帝时的袁天罡李淳风的批语?” “非白非黑,草头人出。借得一枝,满天飞血。放荡中原,莫御八牛。泅水不涤,有血无头!”旁边的杜让能叹息一声说道。 杜审权惊愕地看着李昊和自己的儿子,随即又微笑了起来看着李健说道:“虽说许多都已经应验了,但是如今殿下信吗?” “呃……” 这下李健可愣住了,心道,如果我没有来到唐朝一切都会应验的,可是我来到了唐朝了,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了,比如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郭淑妃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自己的jiejie同昌公主。 史书记载:“宣宗希冀遐龄,无储嗣,宰臣多有忤旨者,懿宗藩邸常怀危栗。后郭美人诞育一女,未逾月卒,适值懿皇伤忧之际,皇女忽言得活。登极后钟爱之,封同昌公主,降韦保衡,恩泽无比。 ” 这时候李健站了起来,走到池塘旁边,深深地吸了口气,朗声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哈哈!”杜审权哈哈大笑起来,站了起来走到李健旁边说道:“殿下好气魄!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 等杜让能也走了过来,杜审权父子二人随即行了个大礼,说道:“殿下,某不才,愿意为殿下效劳!” 李健看着杜审权父子二人如此这般,他是发自肺腑的高兴,两手连忙扶起杜审权父子二人说道:“我得衡公父子二人相助,如刘备得卧龙凤雏也!” 既然杜审权父子二人已经投效自己了,李健自然不能称呼杜审权为老师了。 “殿下,如今各地节度使大多数都是野心之辈。朝堂局势也是不妙啊!宰相路岩贪赃枉法无恶不作,弄得长安城内怨声载道,陛下却认为他是忠臣!唉!”杜审权说起宰相路岩来,就痛心疾首! 路岩此人不过中人之资,却因为前任宰相的推荐,使得唐懿宗被蒙在鼓里,任用路岩为宰相,此人上台之后在朝中大肆安插亲信,弄得朝堂之上乌烟瘴气。 李健抿住嘴角,眸色幽深地凝视杜审权,饶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杜审权,也被他看的心里有些不自在了,李健转过头去冷冷道:“路岩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而已,蹦跶不了几天了!他这样只是取死之道而已!” “哦?”杜让能诧异地望着李健说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对付路岩必须一击毙命!打蛇要打七寸,而路岩的七寸在他的宝贝儿子身上!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等吧!”李健说道。 “老师、杜兄!今日老师肯出来辅佐学生,学生不胜感激。不管将来如何,学生定不敢忘记杜家辅佐之恩!”李健露出温暖笑容以及谦虚谨慎的表情,让旁边的杜让能觉得三皇子刚才表现出来的霸气绝伦,如今又表现出了仁君风范,当真如太宗皇帝般雄才大略! “以殿下之大才,能审时度势独具慧眼,某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当不得殿下如此厚爱!”杜审权谦虚地说道。 “哈哈!”李健笑道:“先生当不得,那何人当得?学生今天已叨扰了多时,只怕误了先生休息,就先告辞了。”李健向后退了一步,笑着起身道别。 杜审权欠身行礼道:“殿下不计辛苦,亲临敝舍,叨扰二字怎么敢当?现已天色近晚,本当置粗茶淡饭款待殿下,无奈殿下年少傍晚之前须得回宫,少有余暇,某实在又不敢开这个口,请殿下见谅!”说着抬手示意了一下杜让能,要他陪三皇子李健一起出去的意思。 “老师,学生告退!”李健拱手说道。 “殿下,为何惩治路岩还不是时候?”杜让能心里非常不解,路岩为非作歹弄得百姓敢怒不敢言,实属一大毒瘤。 “杜兄,眼下路岩是父皇刚刚提拔上来的人,此时动路岩为不智之举,且不说能否动得了他,你觉得这样打陛下的脸合适吗?”李健说道。 “对啊!这路岩是陛下亲自提拔上来的人,现在和路岩过不去也就意味着和陛下过不去啊!”想通了的杜让能更加羞愧难当了,枉自己以奇才自居了,还不如一个十岁的稚童! “殿下大才!” “杜兄留步,在下告辞!”说完李健带着郭毅一同离去。 一路上李健手舞足蹈非常开心,郭毅跟着他将近一年了,从来没有看到过李健如此孩童样子,一直以来李健给他的印象就是聪明睿智、老成持重。 李健感觉到一旁郭毅诧异的眼光,不禁笑道:“表兄,是不是感觉我今天好像变了一个人?” “殿下是在杜相公家里得到什么好东西了吗?”郭毅问道,因为李健进杜府好几次了,却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得忘乎所以。 “表兄,俯耳过来!”李健神秘兮兮地说道。 郭毅心中好奇,脑袋慢慢地靠了过去,只听见李健说道:“孔明归蜀!” 郭毅本就是一个武人,乍一听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刚要问问怎么回事,却见李健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连忙追赶上去,心道,回家问问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