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对不宽容的不宽容

    吴浩一听这话赶紧坐下，问到李红卫难道已经跑了？杨阳点头，威胁吴浩说这是机密，你绝对不能外传，否则，警察会把你也抓了！吴浩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死掉的吴正良他是见过的，而李红卫差点成了他的师傅，陆主任更是天天在一起的同事，这是怎么回事啊？杨阳补充说，浩浩，这个案子非常复杂，一旦披露，会把临海法律界搅翻天，你身处其中，说话处事，可要三思而后行，很多人都在看着你呢。吴浩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处境，肩膀上像压着两座大山似得，杨老看不下去，直劝吴浩吃菜，可是吴浩哪里吃得下去，杨阳端起饭碗，说浩浩，这段时间，我也吃不下去饭，可是，日子还得过啊，来，一起努力吃饭吧。吴浩听从杨阳的话，也端起饭碗，无知无觉往嘴里送饭。

    杨老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心里别提有多疼了，他心想，这是个什么时代啊，年轻人本该开心的恋爱，轻松的工作，手拉手走在阳光底下，无惧无所的追求理想，可是现在却要背负这样沉重的压力，过得像个中年小老头小老太太一样，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没有尽到责任吗？我们尽到了养育他们的责任，可是并没有为他们建设一个健康有序的社会，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称职啊！

    那天，杨阳主动送吴浩出来，她问吴浩知道这些内情，是否还会为陆雨菲辩护，吴浩说他会坚持下去，如果一个人只为自己考虑，就不要去当律师，对于律师来说，委托书就是投名状，他相信陆主任的清白，一定会为努力为她脱罪。杨阳为吴浩的坚决感动，说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你只想着赚钱，出名，现在不那么急躁了。吴浩对这样的夸奖很不习惯，与杨阳的交往中，他总是被打击，但是这些夸奖，也不算过分，他坦然的照单全收。

    与杨阳挥手道别，吴浩一个走在临海的马路上，夜色中，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与这块土地的接触，是那么的妥帖坚实，担起自己的担子，才会把轻飘飘的感觉压实，陆主任是自己的担子，他决心挑起来，杨阳是另一副担子，爱情是不能强求的，就算两人不能在一起，就这样做一辈子的朋友也挺好。

    胡天民接到郑学平打过来的电话，鹏宇二审被判死缓，二审是终审，不出意外的话，两年之后会改成无期徒刑。虽然很心疼儿子在监狱里受苦，但是活着就是希望啊！胡天民悲中有喜，百感交集，对郑学平和冷云飞的感激无法表达，而且判决结果一出，网上的舆论又升温，虽然没有一审时激烈，但是冷云飞和郑学平都被骂的很惨，胡天民嘱咐郑学平好好休息，养好病再上班，赚钱的事就交给他，可是郑学平不放心陆雨菲，胡天民没敢讲实情，只说过几天就能出来了，郑学平才稍稍安心。

    胡天民收到吴浩的情报，决定派一个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姑娘去德全律所打探，回来消息说德全律所井然有序，一问李主任的情况，都说主任出国开会去了，得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现在是秦主任在主事。胡天民心中对李红卫生出几分佩服，想起《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六出祁山，病重归蜀，大军缓缓而行，司马懿勒马不敢追的故事，李红卫如果真的已经潜逃，这收尾工作真他娘的出色啊！如果这个人想栽赃陆雨菲，恐怕她这次在劫难逃。可男人追求陆雨菲整整十年，十年的光阴，恐怕装也能装出几分真情吧！他真的会栽赃吗？

    陆雨菲的策略也许是对的，这种时刻，无论是辩白还是揭发，都只能把自己放在知情者的角色上，成为日后判刑的依据，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李红卫如果被抓到，会不会“检举”陆雨菲立功以求免死呢？李红卫如果成功逃脱，陆雨菲如何能洗清嫌疑？胡天民感觉脑仁发疼，智商不够用了，他真想把这个案子推给郑学平，可是老郑刚在BJ做完扁桃体摘除手术，身体需要时间恢复，而且自己一直爱着雨菲，这种时刻，自己不担这重担，还算是个男人吗？可嘴上说勇挑重担，他心里很迷茫，不知道能为陆雨菲做些什么，事情似乎真的如陆雨菲所说，别人根本帮不上她。

    胡天民满肚子官司，独自去看守所会见陆雨菲。雨菲比上次见面时瘦了很多，但是精神头还是很好，她让胡天民不要再往看守所存钱，里面一个鸡蛋一百块，打电话三十块钱一分钟，简直是第三世界国家，人民币当日元使。胡天民何尝不知道如此，可是为了让雨菲过得稍微好一点，他做什么都愿意的。

    其实陆雨菲对看守所还是挺适应的，她说进来才知道每一个人都是“冤枉”的，女犯们一听说她是律师，打扫厕所这样的活立马不让她做了，现在连男犯那边都有人传条子过来请教她法律问题，他们把自己不舍得吃的巧克力都留给她吃，说到这里，陆雨菲眼眶发红，她说当律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犯人么如此爱戴过，现在她才理解了郑学平说的那句话，“你们不得不呆在监狱里，就像我们不得不呆在监狱外，监狱里的道德并不比监狱外差多少！”陆雨菲说每一个刑事辩护律师，都应该在监狱里呆上一段日子，不仅仅是律师，法官和公诉人也应该进来体验一下生活，这将会对审判工作起到正面的影响，能体会到别人所受的苦，才能正确的看待公平和正义这样的字眼儿！

    胡天民告诉陆雨菲他已经去过别墅，大概了解到一些情况，现在他想知道陆雨菲的打算，他会全力配合，绝对不会轻举妄动。陆雨菲会意地点头，说你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是一个律师，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同时我也是一个女人，必须学会处理感情问题，胡天民问她是否真爱过那个人，陆雨菲惨笑，说爱不爱并不重要，你看谁是靠爱情过活的？人和人之间，尤其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没有信任就什么都没有，就像你我现在说话，如果没有信任，那么说的就全是废话，毫无意义。

    胡天民问陆雨菲，你信任我吗？陆雨菲皱起眉头思考，胡天民紧张地看着她，陆雨菲认真地点头，胡天民幸福的笑了，他说自己本来对那个人有些嫉妒，但是现在不嫉妒了，一提到那个人，陆雨菲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她还能信任他吗？所谓患难见真情，可是真情能抵得过一个人的自私吗？人生来就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李红卫是在陆雨菲被抓之前逃走的，所以他的出走，极像一次普通的出差，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秦静觉察到他的反常。两个人同居之后，几乎每天晚上李红卫都抱着她疯狂的zuoai，这种疯狂并不是源于爱，或者是对秦静丰满rou体的贪婪，更像是一种释放或者安慰，但是临走前一晚，无论秦静如何挑逗他，他都没有反应，只是抱着她，嘱咐她把律所经营好，即便是拿不到太多的业务，就凭着现在的法律顾问合同，维持三五年都不成问题，李红卫已经把东阳化工的业务，还有陆雨菲的办公室都给了秦静，路已经铺好，接下来就看秦静怎么走了。

    秦静对这样的安排心满意足，但是她琢磨不透李红卫的想法，当然，是否嫁给李红卫并不重要，女人只要有了金钱和地位，就有了独立的资本，她现在想知道李红卫的下一步棋，如此她自己才好应对，高手过招，是出一招看两招的，可是李红卫滴水不漏，任凭秦静怎么曲意逢迎，小心伺候，他就是不说。闹烦了，李红卫一个人上楼睡觉，第二天一早，秦静去上班前推开李红卫的房门，见他还在睡着，也就没在意，可是晚上回来，却只见大门紧闭，人去楼空，只给她留下一张纸条贴在门上，上面写着“外出一段时间，回来再见！”

    秦静撕下纸条，气的直跺脚，她千百次想过与李红卫的结局，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不声不响地抛弃，这个该死的李老头，竟然让她如此难堪！她抓下那张纸条，用力撕个粉碎，然后郁郁的回到自己租的小套二。另外一间屋子里飘出泡面浓烈的香味儿，秦静鄙夷的哼一声，拿出钥匙哗啦哗啦的开自己的锁，可是门却自己打开了，小海一脸惊喜的冲出来抱住她，然后就把她往床上拖，一边口齿不清的哼唧着，说静，我想死你了。

    秦静厌恶的推开他，责问他为什么跑回来，难道钱不够花吗？小海嬉皮笑脸的说钱是够了，可是他太想静meimei，而且，那起车祸后来没什么动静，应该没事儿了，秦静一脚把他踹到地上，说你给我小心点儿，万一出事儿咱俩都得完蛋，小海笑嘻嘻的爬起来，又往秦静身上压，秦静不反抗了，她绝望的看着天花板，这可能就是女人的命运吧，喜欢的，得不到，不喜欢的，推不掉。不管怎么说，小海安慰了她被抛弃的心。

    李红卫不愧是个律师，他离开临海前，已经与德全律所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联，所以警察只能搜查他原来的办公室，并不能调查德全律所。李红卫留下的个人物品很少，但警察仍旧搜地很仔细，几乎拿走了李红卫留下的一切物品，包括红酒柜里开封的酒、酒杯和一瓶喝了剩三分之一的矿泉水，还有扔在露台角落里的一双沾满泥土的女士运动鞋，秦静看见警察拿走到这双鞋，心情愉快起来。

    警察已经注意到秦静，原因与车祸无关，而是秦静如此年轻，却成了德全律所的掌舵人，她是李红卫逃走后的最大受益人，李红卫为什么要把律所交给秦静？仅仅是因为秦静的美色吗？不合常理的现象都逃不出警察的雷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