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八十一章诡异的神都城
赵祯从蔡伯的府邸出去之后便心情好了许多,有些话不能对妻子说,不能对下属说,不能对亲戚说,只能对朋友说。 蔡伯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坐在温暖的马车中,三才便如鬼魅一般的飘了上来,手中递给赵祯一张奏疏。 “官家,仁钦桑波拜访了各位相公的府宅,但毫无收获,但在其他官员那里获得了不少的支持,他打着替大宋分忧的名头确实说动了不少的朝臣。” 赵祯点了点头:“无碍,只要相公们没有动,那仁钦桑波的如意算盘便打不成。传旨下去,各部相公劳苦功高,朕赐珍珠米三十石以示犒赏。” 三才领旨而去,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官家犒赏了拒绝仁钦桑波的相公,这说明官家中意他们的所作所为。 那些接受了仁钦桑波劝说的朝臣该怎么想? 对待仁钦桑波最好的态度就是热情周到,不理不睬,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彻底绝望,当然他也不可能从大宋求得任何援助。 道理就是这样,根本就不需要去解释,但有些朝臣就是不懂其中的厉害,而六部相公们却已经摸到了感觉。 仁钦桑波在知道了赵祯的赏赐之后便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帮助自己,也没人能帮助吐蕃,自己在神都城中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许多事情非要你跳出三界之外才能看的清楚,而此时的仁钦桑波坐在净室之中忽然发现自己想明白了。 大宋的皇帝根本就不是为了提高价码,而是为了让吐蕃内耗,无论是吐蕃贵族还是角厮罗都是一个笑话,一个内耗搏命的野兽罢了。 谁能想到偌大的一个神都城居然满是如此冷血的人,满是绝情之人,满是机关算尽之所,满是计谋充斥之地?! 既然是自己傻,那就认了,可现在大宋的皇帝却不让自己回到吐蕃! 看着倌驿外守卫的士兵,仁钦桑波只想破口大骂,说是来保护自己,担心角厮罗派人行刺,可实际上却是防备自己离开! 哪有这样无耻的?!简直就是强盗行径,不,连强盗都不如,强盗还知晓求财不求命,可他大宋皇帝呢?! 气冲冲的推开门口的士兵,仁钦桑波相信自己作为一个使者面见皇帝的资格还是有的。 他确实有,士兵并未阻拦他进攻,只不过却大张旗鼓的跟在他的身后,防止他离开神都城而已,进宫?当然可以,不光可以,还会受到热情的招待。 鸿胪寺从四品下的官员全部到场,跟随左右陪他进宫,大宋的百姓见了都要啧啧称奇,感叹官家对藩部的体贴之心。 一路上坐在马车中的仁钦桑波听着外面赞叹大宋皇帝的百姓,心中恶心的直想吐,无耻,无耻之尤! 他来大宋之前就打算把自己的脸皮都扔掉,如何的谄媚都可以,但谁曾想到居然还是败下阵来,大宋的皇帝比他还要无耻。 车轮滚滚,大宋的马车在石板路上几乎没有颠簸,这座城池的路很奇怪,几乎不见任何土路,便是百姓家门前的都是水泥路。 水泥这东西在大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在到了神都之后,仁钦桑波也明白这东西的作用和好处。 神都城中不光有水泥路,还有石板路,这种路比水泥路更加结实,而且不用时常维修,承重更多,路面更加平整,但相应的耗费也更加巨大。 当然,马车在上面行驶也更加平稳,大宋的马车也和寻常的马车大有不同,坐在上面仿佛是在平地云走,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稍稍的摇晃也是因为赶车的马夫在避让行人时所产生的停顿。 这个王朝很怪,对外张牙舞爪,铁血异常,但对内却是如同圣人治世,百姓不惧权贵,反倒是权贵要处处避让,不敢轻易惹是生非,听说一个叫余靖的官员坐镇巡检司之后便更是如此了。 权贵们恨不得舍银子给百姓以博一个好名声,现在神都城中流传一句话:“权贵者轻,小民者重!” 也不知是谁说的,反正上至朝堂相公,下至街头小贩都夸赞这句话说的好。 大宋的百姓走在街上不会惧怕权贵,越是权贵之家,素质涵养便越高,彬彬有礼不说,更是尊老爱幼。 仁钦桑波亲眼所见,一个权贵之家的衙内把马让给一个生病的老伯去瞧病,还说什么“坐城大篷车太挤了,给老人家看病重要”。 至于所谓的大篷车仁钦桑波不是没见过,就是一辆加长了的马车,得益于大宋的水泥路,一辆马车最多能挂三个车厢,坐下近二十人不成问题,甚至还能挤下更多。 仁钦桑波拍了拍脑袋,这还是自己认识的世界吗?什么时候权贵会把小民看的如此重要了,什么时候权贵不再嚣张跋扈了? 这神都城之中简直就如同西方极乐,不,西方极乐都比不上,哪有西方极乐的人还笑着赔钱给人家的?! 想到这里仁钦桑波打了个哆嗦,要是大宋的每一座城池都变成这样,那大宋真的能做到八百年的太平。 他熟读史书,知道世界的真实模样,但眼前这世界给他的却是极大的不真实,最震撼的地方在于大宋百姓识字,尤其是神都城中,几乎个个都识字! 便是街边给人修面的刘一手都是如此,他在进宫之前特意寻那人休个面,谁知道他不光识字,还能背典籍! 《尚书》中的《大禹谟》被他背的是头头是道,背完之后还要对边上听的乏味的小童大喝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十六字乃我华夏之心传!不可忘,莫敢忘!汝可懦弱苟且,却不可违背心传,否则为父不灭你,天必灭之!” 佛祖在上! 仁钦桑波当时就想逃离这个诡异的城池,什么时候一个剃头匠人都知晓华夏的心传了?!还能义正言辞的教育子孙,这样下去宋还了得?! 看着洒下一把铜钱匆匆离去的仁钦桑波走后,边上的小子抬头望向匠人道:“大人,刚刚的话孩儿记下了,可是啥意思?” 匠人打了儿子的脑壳回了一句:“问先生去!老子咋个知晓?之前听隔壁的李二郎说对他家小子说的,李二郎是教员,他说的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