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为你好才告诉你
一顿饭吃的李伟是一肚子气。 饭馆的老板娘还是李伟的一位远方表婶。 李伟点了两个小菜，抄起筷子正打算吃。 表婶就和一个打杂大妈就在不远处开始对李伟指指点点。 她俩面对面地坐着剥毛豆，大妈冲李伟一努嘴，低声问道：“就这娃娃家发了？” “可不就是嘛！以前算命的总说人就是个命，我还不信！你说我累死累活地开这么一个饭馆儿，忙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挣得还不如人家一天存银行的利息多？人比人气死人哪！” “你说他爸那大炮咋就这厉害呢？炸出来的全是金子！” 大妈两只手举着毛豆壳，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可不咋滴，那些金子够养活咱们整个村子的人几辈子呢！可惜——” “可惜啥？” 说到这儿，表婶故意抬头看了正蒙头吃饭的李伟一眼，高声笑道： “可惜现在的人都精着呢，自己兜里的钱就算是这辈子花不完，宁愿带到棺材里去，也不愿意拿出来接济大伙儿。” 大妈立刻会意，也斜了李伟一眼，明知顾问：“这又是为啥子哟？” “我哪知道为啥子？反正现在要是有钱的是我，不说别的，就咱们村的人，每人先发个十万，这才叫忠孝仁义！” 表婶的声音巨大，整个小饭馆儿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伟蒙头吃菜，鼻子里嗤出一股冷笑：就凭他表婶的为人，还每人发十万？ 她要是真的暴发了，肯定早就卷铺盖逃到国外去了。 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事儿没摊到自己头上，上下嘴皮子一碰，话说起来都轻巧。 “婶子，收钱！” 李伟扒拉了两口饭，再没心情吃下去。 “一共十八。”表婶放下毛豆过来收钱。 李伟带着一肚子气，从兜里掏出一张20的拍在桌上：“找钱！” 表婶一听说找钱，脸色“唰”就变了，更加卯足了劲儿酸李伟道： “哟，狗剩儿，你现在是什么身家，咱大伙儿又不是不知道~就这区区两块钱，你还跟婶子丁是丁卯是卯的，也亏你做的出来！刚乡亲们在我这儿说你没良心，我还不相信，现在由不得我不信了，咱们蔡庄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李伟剜了他表婶一眼，好好的一顿消停饭被她给搅和了，李伟没埋怨她，她倒先倒打一耙。 换了平时，这两块钱李伟压根就不会要，就算表婶硬要找，他也是不要的。 可今天不行，这已经不是两块钱的事儿了，李伟就想出了这口气。 李伟冷笑道：“婶子，凡事得讲理，您说是不是？” 表婶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抽过李伟的20块钱，满脸看不起地笑道：“哟，你这还有理了？” “婶子，饭钱归饭钱，侄子孝敬您的归孝敬你的。您说，要是因为我现在有身家了，来你店里吃饭你就不找钱了，这传出去对您店的名声不好。”李伟说道，“要是这样，村里那些有身家的都吓得不敢来婶子您店里吃饭了。” 李伟用无比诚恳的语气将这段话说话，只见她表婶的脸都绿了。 咋？ 他表婶也懵了，说了半天，这李伟倒成了为她着想了？ 嘿，这小驴粪蛋儿的嘴皮子啥时候这么溜嗖了？ 但是李伟的一番话，又说得表婶无力反驳。 李伟心里一阵暗爽，这招儿是羊蛋教他的。 就是你看谁不爽了，先骂一顿，再补上一句“我是为你好”，99%的人都会上当。 见表婶上钩，李伟又笑道：“婶儿，这两块钱，要是传出去……是！一开始大家肯定说我狗剩儿不对，我TM是个抠逼，我不是人！可是日子久了，您老生意忙，难免有岔意的时候。若是您一不小心忘记找其他人钱了，那时候大家再联想起这件事儿，可不就坐实了您老眯客人钱的事实了嘛？我这拉下脸来，是在救您呐，婶儿！” “这……” 表婶瞬间觉得李伟雄光万丈，说得好特么有道理！不自觉地就跳进了李伟挖的坑里。 “得得得！我也不跟你废话！” 表婶慌忙从围兜里掏出两枚1元的硬币，“叮当”一声丢在桌上，没好气地说道： “那，两块钱，给你了！我可没黑你的钱，真是越有钱越抠。” 李伟轻蔑地瞄了一眼桌上的两枚硬币，理了理衣服站起身，碰也没碰桌上的两块钱，径直往门口走去。 “咋滴？闹了半天，这钱又不要了？”表婶望着李伟的背影疑惑地问。 李伟头也不回：“早就说了，一码归一码，让婶子找钱，是成全婶子做生意的理儿。现在这两块钱算我孝敬婶子您喝茶的。” 说完，李伟便大踏步消失在村大街上。 表婶盯着四方桌上躺着的那两枚闪闪发光的硬币，忽然觉得两颊火辣辣地灼热。 两枚硬币就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拍在表婶儿脸上。 嘿！ 狗剩儿这小兔崽子！ 现在的两块钱，买不了葱买不了蒜的，李伟居然用它买了一筐道理，还卖了表婶一个人情！ 真TM值！ 值死了！ 表婶拾掇起桌上的两枚硬币，坐下来继续剥毛豆。 “哟，这小子嘴皮子还挺会说。”正剥毛豆的大妈说道。 表婶默不作声，继续坐下剥毛豆，“就这猴崽子，村里人还想他的帐呢？我看哪，别做梦了！” 过了一会儿饭馆又涌进来一拨人，随别人怎么说，表婶却再不跟着后面起哄李家为富不仁的事儿了…… 李伟回到家，钻进厨房开始洗菜烧饭。 李伟是吃过饭了，可是他妹李婷还没吃呢！ 为啥李伟不喊上李婷一块儿到村口去吃？ 一来他不想街上那些人的酸话传到李婷耳朵里，影响了她复习的情绪；二来，小饭馆里都是地沟油。 李伟娘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李婷正是用脑过度的时候，千万她的三顿饭要注意营养搭配。 李伟给李婷清蒸了一条鱼，又苦瓜炒了两只鸽子蛋，并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米饭给她端上桌，喊她过来吃饭。 李婷放下手中的笔，一言不发就跟机器人一样坐到饭桌前开始吃。 李伟也没什么事，无意间转到了李婷的书桌前。 他随手翻了翻李婷的模拟卷儿。 突然！ 他感觉到严重的不对劲！ 桌上左手边是李婷做完的模拟卷儿，足足有一厘米厚。 李伟记得他昨天放学回来的时候，这叠模拟卷儿还是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 这些卷子，李婷一夜之间做完了？！ 天哪，七八份模拟卷儿，每份卷子都是16开，全部都是烧脑的数理化。 他妹这是……要疯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