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究竟（四）
“不可能！”白芷青一下站了起来。 “不可能？”玄月也跟着站了起来，说话间突然将自己的外衣从肩上褪了下来露出线条完美的臂膀。 “呀~这兔崽子耍流氓！”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青，快闭上眼，你不许看！” “你闭嘴！”白芷青有些气急，这都什么时候了，魅还出来捣乱。 “青……”魅有点委屈。 然而白芷青的全部注意力却不在他这。 她的双眼紧盯着玄月臂膀上的一条深褐色疤痕，那狰狞的疤痕从他肩膀一直滑到腰际。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当时因为发现事情败露后，想要杀人灭口的证据。”玄月一字一句的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白芷青喃喃道，他知道萧夜不是这种人。就算他是真的想要那个净尘石，但也不会为了那石头随意夺取人命。何况就算灭了玄月又能如何，玄雨照样不会把石头给他。 再说了，萧夜也从来不用刀的，他使用的一般都是剑。这中间，肯定有蹊跷…… “在我去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以为是我将事情告诉玄雨的，他怕事情败露，想杀我灭口。可他根本不知道，阿姐早先我一步知道了这件事。甚至这件事还是阿姐告诉我的。” “他若真要上你，你恐怕也不会活着逃出来。你现在还活着，这就说明，他并不是真的想杀你。”芷青替萧夜辩解道。 “你说得对。”他笑了笑，“他的功夫很好，甚至在阿姐之上。他是无双剑最后的传人，也是无双大师关门弟子。所以，他若要我死，我恐怕确实活不了。所以我当时见到你时也很惊讶，他曾在师门面前立下誓言，今生绝不再收任何弟子。却没想到如今却会收你做了徒弟，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简单。” 白芷青听后心里有些复杂。难怪大叔一开始就不肯收她做徒弟，只肯在旁边指点指点她武功。虽然这样，其实也差不多教了不少。只不过她一直没开口喊过一声“师父”…… 然而萧夜一开始愿意算是破了师门誓言，教她这么一个半途徒弟，其实也全是为了玄雨。这般的深情与执着，她实在不相信那一切都是假装。 玄月没看出她的心思，继续道：“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在朔月宫练功那么久也不是白练得。所以他当时痛下杀手时，我只是一开始没提防时被他狠狠砍了一刀，不过后来有了防范，再加上我们朔月宫人多势众，他便也没讨到什么太大便宜。” 说到这，他终于停下了以往那苦涩的回忆，不再讲话。 白芷青看着他缄口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估计他今天把他这一辈子的话都给讲完了吧，他这么冷的性子，应该从来没有跟一个人说过这么多话吧…… 她苦中作乐，自己给自己强行转移注意力。然而心中还是忍不住对萧夜的过往产生一丝怀疑。 她并不是怀疑萧夜，相反他十分相信她心中的大叔。这么久的相处，让她很清楚的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然而他那些有点品质却和今天玄月所说的一切相悖，这让她十分迷惑。 “所以你把我留在这，就是为了给你jiejie报仇，引得萧夜上钩？”白芷青叹出一口气，幽幽地说出目前最现实得问题。 “不是。”然而玄月得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我不是为了我阿姐报仇。”他道，“我是为了我自己。” “你自己？你自己怎么了？”难道你以前也喜欢萧夜？白芷青有些不懂，却也没敢把调侃的话语说出口。 “我和玄雨关系确实很好。我们两从小无父无母，一直是阿姐将我养大。阿姐待我最亲，疼我宠我将一切好的都给我。我性子寡淡，小时候有些小孩看不惯，便偷偷欺负我，那时都是阿姐护着我陪伴我。”他慢慢说着，眼里难得闪过一丝温柔。 “然而阿姐的死，我虽无奈，却不怪谁。”他道，“这一切都是他们两的选择，我只是恨玄月骗了阿姐，但是我并不因此而生怨。各人有各人的宿命，这是天意难违。” 白芷青没想到从他嘴里听到的竟是这么一句，有些呆住了。 “然而阿姐因他而弃宫，我自十岁便不得不接管整个朔月宫。”忽然间，他的语气陷入低沉中，“从此以后，不管周身艰险，人心毒辣，我都不得不永久活困于此。” 他说着说着，白芷青突然想起了自己那晚听见的箫声。 那般无情无趣，木然无波。那期间夹杂的那股茫然空洞，原来是深陷泥藻，无法挣脱地绝望。 那是一个十岁小孩，失去自由与童真的绝望。那是自此以后，自此一生都要背拘泥捆绑在这位置上的绝望。那是对自己未来人生没有期待的绝望…… 她可以想象一个才十岁的小孩，面对自己阿姐留下的一大笔烂摊子，和从此以后要背负上宫主责任的巨大压力。原本他可以随意离开这闷气沉沉的朔月宫，然后游历天下。原本他可以想什么时候出去自由潇洒就出去自由潇洒，然而现在却被这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包袱给活活困住了。 “我原不想做这宫主之位，然而我却不得不接下它。从此一生守着这朔月宫，守着祖训，守着净尘石。”他冷然道。 “我不甘心，所以我要杀了他。” “为了我的自由，杀了他。” 白芷青听完他的话语，突然有些同情。 有些同情他的无辜与无奈。 她知道自由的重要，她虽然不清楚这朔月宫里有什么讲究，也不知道有什么内部压力。但是她还是很同情这个因一个位置而被绑住手脚的人。 他不甘心，他为了他的不甘心而要报仇。 他突然起身，力道有些大地将白芷青一把拉了出去。 然后打了声口哨，白芷青就见莫名其妙的平地里突然冒出三个蒙面黑衣人。 玄月对他们打了个眼示，然后三个黑衣人便齐齐上前将她牢牢擒住了。 白芷青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嘴里“诶诶……”地还没喊出声，手就已经被人扣住了。 怎么回事？ 这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白芷青反手被人抓着跟他大眼瞪小眼。 就见玄月已然冷下了脸，朝她慢慢走来，停在她面前幽深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后道：“对不起，所以我还不能放你走。” 说完，白芷青就被那三人强制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