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针刑
楚顿时站直,皱着眉头望向那三人。 筱雨轻呼了一口气,本想着既然是活着回来的那还算好。 但随即筱雨便觉得不对。 那人肯定受了刑! 待三人走近,所有人都将中间那人一头的冷汗看得清清楚楚。 楚紧走步,从头到脚将那人打量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血迹或伤口。 他不由问道:“他发生了什么么事?” 扶着那人的其中一人回答道:“回圣父,他被井口长老用了针刑。” “针刑?” “就是将针钉入人身。”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手递给楚看。 筱雨也朝向那边望了一眼,顿时眉头拧了起来。 那人的手上有好个细小的黑点,要是不仔细看,恐怕看不出来。 针扎进身体,不可能不流血,他身上之所以没有血迹,原因恐怕是在针上。 果然,上林奎琪紧接着说道:“针入人体之前,是烧红了的。” 筱雨顿时咬了咬牙。 烧红的铁针嵌入人体,受刑之人恐怕都分不清刺痛和灼痛的差别。那种疼筱雨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想一想也觉得毛骨悚然。 这奴隶领袖也是一个壮汉,能让他虚弱到连话都没办法说,可想而知这针刑有多骇人。 楚隐忍着怒气,让人扶着那奴隶坐了下来。 “筱雨。”楚望向筱雨,道:“让人请慕容神医来。” 筱雨顿时点头,当即便能让人去请慕容神医。 “还能说话吗?”楚脸色沉沉,问那奴隶。 奴隶闭了闭眼,轻轻摇头。 “大概他肩膀处也有这样的伤。”上林奎琪沉声道:“单是呼吸就会很痛,更别说说话。一旦说话,牵扯着伤口,更疼。” 楚的手紧紧捏了起来,冷冷一笑:“井口长老这是在给向我示威。” 筱雨也面色冷肃,道:“若他将人带了去,我们带不回来,倒可以解释为他将气撒在了这人身上。可他将人带去折磨一番,再让这人生不如死地回到我们面前来,他的动可就太明显了他这摆明了要打我们的脸。” “可偏偏不能拿这件事情去责问他。” 上林奎琪冷静地说道:“圣父,圣母,井口长老乃是贵族,贵族对奴隶上刑,是天经地义的。圣父圣母无法拿此事苛责井口长老。更何况,井口长老可以一言否定,称他并不知道圣父圣母要见此人。” “简直岂有此理!” 楚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 筱雨走过去轻轻将手搭在了他手臂上,道:“别因这事乱了心情,井口长老要的效果无非就是激怒我们。我们要是真的发怒生气,岂非是上了他的当?” 筱雨看向那奴隶,道:“当务之急是让慕容前辈将他身上的伤给治好。” 筱雨冷笑一声:“井口长老可以拿他出气,来打我们的脸,我们也可以依样画葫芦,将他治好,让井口长老也气不打一处来。” 上林奎琪有些惊讶。 “圣母,他身上的伤还能治?” 筱雨抿了抿唇,在上林奎琪的注视下,走到了那人的身边。 她轻轻伸手,探到了那人的脉搏上。 那奴隶浑身一震,脸色霎时又白了,想抽回手,却又似乎没有力气。也可能是抽手这样的动作会刺激他的伤口。 在奴隶的认知观念里,上等人是不可能和他们有身体上的接触的。更别说给他们号脉治病。 但筱雨却全然没有顾忌这些,见那奴隶有所动作,筱雨轻声道:“别动,我先给你号号脉,看看你身体怎么样。” 那奴隶便再不敢动。 片刻之后,筱雨收回手。 楚望向她问道:“怎么样?” 筱雨摇摇头:“从脉象上看,他只是身体有些虚弱。” 筱雨问架着奴隶回来的两人,道:“他身上被钉了多少针?” “这……小的们也不清楚。”两人互相望了望,都摇头。其中一人道:“小的奉命去接他时,他已经瘫在外的地上了。” 筱雨吐了口气,只能对楚道:“还是等慕容前辈来之后,看看他怎么说吧。” 慕容神医带着初霁来得也还算快,知道是要救治受刑之人,初霁肩上还背了药箱。 “前辈。” 筱雨迎了上去,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那奴隶的情况。 慕容神医一听便皱了皱眉头,道:“用刑也那么惨无人道?真是蛮荒。” 上林奎琪在一旁讪讪地笑了笑。 初霁搁下药箱,慕容神医上前探了探脉,沉吟片刻后忽然喜道:“咦,正好试试我调配的药的效果。” “前辈……”筱雨顿时问道:“您调配了什么药?” “哦,就是最近,你们都很忙,我也没事儿,就和初霁一起拿麻树做原料,看能不能调配出比麻沸散更有效,更无害的麻醉之物。前两天刚好调配出了比例比较合适的药量,还正愁没人能给我试验呢。” 慕容神医一边说着,一边便让初霁揭开那奴隶的衣裳,在有伤口的地方下药。 筱雨不好多看,挪开视线,轻叹一声,道:“前辈,你确定你的药不会伤害他?” “伤害他?”慕容神医顿时面露不满,哼道:“能让我给他治伤那是他的福气,我能让他受第二次伤害?我可是救死扶伤的大夫。” 初霁抿抿唇,看向筱雨道:“姐,师父很厉害的,药,没问题。” 筱雨挠挠头,道:“我也就是确认一句,前辈的医术我当然相信,只是您说还没在人身上试验过,所以我有些忐忑。” “放心好了,最多是没作用。”慕容神医道:“总要先把他身体里的这些针给取出来才行啊。” 筱雨顿时一愣,立刻问道:“前辈的意思是,那些针都留在他身体里面?” “是啊。”慕容神医点点头。 筱雨顿时看向上林奎琪。 上林奎琪也点头,道:“针刑便是这样,上了刑后,也不允许人将针拔出。若是拔了出来,被发现了,会再钉入铁针进去。” “那今后怎么办?” 上林奎琪轻声道:“被用针刑的人,运气好的,能够做一些简单的活,多活两三年。运气不好的,铁针钉入身体的多,过日就……” 上林奎琪没有说完,但那意思筱雨自然明白。 过日就会死。 这刑罚,完全是为了满足那些贵族变态的施虐欲! 筱雨狠狠咬牙:“奎琪,这样残忍的刑罚,西岭有多少?” “多少?”上林奎琪一愣,想了想道:“具体有多少,我也不知道。贵族们还会时不时在刑罚上进行改造,也会随时想出新的刑罚。” “西岭就没有法典吗?”筱雨忍着怒气,道:“奴隶即便没有犯错,也会遭受刑罚。那当奴隶被刑罚时,可有一个说法?” 上林奎琪摇头。 正看着初霁专注地给那奴隶上药的慕容神医顿时接过话道:“野蛮人需要什么法典来约束行为?你这问题问得多余。” 上林奎琪尴尬地笑了笑。 慕容神医医术卓绝,甚至远远胜过圣医。上林奎琪对慕容神医有敬佩,更因为慕容神医是和楚、筱雨一起前来的西岭,上林奎琪自然更对他礼让有加。 所以即便慕容神医说的话有侮辱西岭人的嫌疑,上林奎琪也只能无奈笑笑,并不想与其呛声。 初霁那边上药还算顺利。因为有针扎出来的黑点小口,也不需要再划开皮rou,而那药似乎对那奴隶也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初霁一边上药,一边数伤口的数量。等他上完药,楚问他可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伤口时,初霁很利落地回道:“三十个。” “三十个?”筱雨扬了扬眉,冷笑道:“他怎么不直接扎三千个口。” “如果是扎三千个口,倒不如凌迟三千刀。” 楚冷冷地道:“他不想将人弄死,所以才用的针刑。” 慕容神医不会理会这种“权势之争”,他俯下身问那奴隶:“感觉怎么样?疼痛有没有减轻?” 那奴隶脸上的苍白之色并没有减少,但冷汗却是少了。 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不敢相信一般动了动手,道:“真的……没那么痛了。” 慕容神医顿时松了口气,笑哈哈道:“看来试验成功了。” 他对楚道:“我和初霁现在要把他身体里的铁针拔出来,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楚点头,道:“前辈尽管做你的事,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慕容神医便和初霁分工合作,一个拔针,一个敷药、包扎。 他们师徒二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做起这样的事情来配合得游刃有余。 筱雨掂着帕子,捡了一根铁针来看。 铁针并不算太长,大约只有人大拇指一半的长度。这样的长度,避开大动脉扎进人的身体,也不会洞穿人的上下层肌肤。 如果让这样的铁针长留在体内,不会破伤风才怪了。 那些活了两三年的人,不知道是怎样的幸运…… 筱雨搁下铁针,面色凝重,问楚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哼。”楚冷笑一声:“井口长老不是要折磨他,给我们难堪吗?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治好他,然后重用他。” 上林奎琪有些为难:“圣父,这样……岂非是在和贵族长老们作对?” “他们已经摆明了态度,我们就不能畏缩不前。”楚看向筱雨:“你认为呢?” “我支持你。” 筱雨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