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序

    在安静的医院里，躺着一位双目无神的女孩。她身边有一位正在忙着削苹果的中年妇女，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瘦弱的身体仿佛只要风一吹就会倒下，她的身体在颤抖，可以看出她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她可怜的孩子啊！是的，在床上躺着的女孩便是左稚歆。她，是闻名世界的才女，是举世无双的貌美女子。虽然她的家世不是很好，可是，这并没有影响到她的丝毫，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闪亮的奇迹。她的容貌可谓是倾国倾城，即使是西施在世，和她站在一起也只会黯然失色。

    14岁便取得了世界最高学位——奥大斯学奖，过着万人瞩目的生活。可是，天妒英才。一年前，左稚歆去参加她的钢琴发表会时，无人愿意相信，她竟在高架上发生了车祸。当救援人员赶到的时候，左稚歆已经奄奄一息了。所有人都忙着救这位女孩，却没有发现，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当左稚歆被送往医院的期间，有人发现，左稚歆的司机不见了，有人说，她的司机可能是因为撞击力被甩出了车外；也有人说，她的司机是因为害怕左稚歆出事后会要他承担责任所以他逃跑了。但没有人知道，在左稚歆上车后，直到上了高速，司机突然加快了速度，而他也在加速的瞬间从车上跳了下去，左稚歆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住了，她的司机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上天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车便直直撞到了高架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再被救起的她，已经成了一个“半死人”。她再也不能动了，也许，她可能会终身躺在床上，她只能说话，就连她的生活起居都必须要有人照顾，她就如同废人一样，什么都做不成。

    没有人知道，这次的事件到底是个意外，还是有人故意设计了她？无人知晓——只有警察在不分日夜地调查这件事，可是没有任何线索。

    “mama。”床上的人轻轻唤出了声，身旁的中年妇女立刻应声，“稚儿，怎么了？有事就和mama说，mama，妈帮你做。”她的语气中带着愧疚、自责。如果那天她也跟着稚儿一起去，说不定稚儿便不会这样了。如果，那天她亲自开车去送稚儿，也许稚儿会平平安安的。都怪她！都怪她！这么想着，眼泪又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她的小声啜泣，左稚歆又怎么可能听不见，她也想去帮母亲擦去眼泪，她也想帮助母亲按摩一下她那已经僵硬了一年的肩膀。可是，她无能为力。

    “mama，不要难过！我不是还活着吗？活着不就很好啦！”这句话，在这一年里，她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次了——中年妇女又一次落下了泪，她的稚儿就是这么逞强！她的女儿从小就这样……

    那年左稚歆6岁，她的父亲和外面的女人发生了关系。中年妇女记得，那天，稚儿的父亲一个人回到了她们所谓的“家”。她以为这个男人会回心转意，可没想到，他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满身酒气，瞪着眼指着她骂“你个贱女人！怎么还不滚出去！滚！”她的心顿时就碎了，而且碎的一塌糊涂，但是，离开了这里，她还能去哪？她一个人在外流浪不要紧。可是，她的稚儿怎么办？为了不让稚儿受苦，她和眼前的男人开始大吵了起来。又一次，她被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直接倒在了地上。这时，她的稚儿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孩子在害怕，可是，她仍然选择挡在她的前面。“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你对不起mama！你根本就不是人！”她的孩子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可预想的巴掌没有落下，男人有些恼火，却没有下手，只是大骂着让她们母女滚出去，离开这里。她还想和他争，可谁想到稚儿却将她扶了起来，“mama，我们走！”她没有办法拒绝稚儿，慢慢地站了起来，任由着她扶着自己，稚儿边扶着自己，边望向她的父亲：“我左稚歆不会再是你的女儿！你要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尝mama收到的伤害！”她们离开了那个地方，稚儿也为了实现她的诺言而努力着，她的才智与成就，只有她知道，这是稚儿的心！稚儿的血！她一次次地读书到半夜、她一次次地练习到晕倒、一次次地下跪于他人，只为学的更多！成为可以报复那个人的人。她就要做到了，但却发生了车祸——

    她不想让稚儿再伤心，更不想再让稚儿为她担心。我努力地扯动嘴角，勉勉强强地做了一个“笑”的表情。左稚歆知道她的mama一定十分伤心，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虽然活着，但是她却又像死了。她活着，根本就是拖累了母亲。虽然，家里的生计还过的去，但是，她的住院费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啊。而且，母亲这样不分昼夜地照顾自己，总有一天会撑不住的吧。她不能再这样了！

    等mama冷静后，左稚歆开口：“mama，有一件事情，我想拜托您，您可以答应我吗？”这是左稚歆出事后第一次拜托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便十分开心，因为自己总算可以为稚儿做些什么了。“嗯！你说！你想做什么mama都答应你！”左稚歆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伤感，但立刻就不见了，换上了开心的样子，但是她的开心只是眼睛弯了弯，因为，她无法运用面部表情，连最简单的笑都做不出来。

    左稚歆随口答道，“妈，明天，我想去外面。”外面，对她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吧，因为就算是刚懂事的小孩也可以看出，她这副身子怎么可能到外面去。果然，母亲露出了担心之色。“稚儿，你现在……”现在根本不可能出去？mama一定会这么说。“mama，我只是想出去透透风，医生不是说过吗，我就算出去也不会有事的，不是吗？……只是不能动而已。”mama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便立刻道：“mama，我就是想去吹吹海风而已啦，您带我去海边好不好？要不，mama你去问问医生，如果他不同意我出去的话，我便不去了。”mama依旧不放心，她知道，我是可以出去的。因为早在半年前，医生便已经告诉母亲，我可以出院了，只是出院后依旧不会改观，母亲有些痛心，只希望医生可以将我治好，可是无能为力——

    “mama！我一定会乖的！”看的出来，她在经历强烈的心理斗争，过了很久，她终于勉强地点了点头。晚上我可以听见母亲喘气的声音和叹息的声音，当然也有责骂她自己的声音。我知道，她一定开始整理明天去海边的东西了，可是我却帮不了她的忙，我很想让母亲不要收拾了，快去睡觉吧，因为我根本用不到那些东西……可我不能，我不能让她知道。

    此夜无眠

    母亲在得到医生的允许后，将我抱上了轮椅，可我却连轮椅都无法推动，任由母亲将我推着，再把我抱到车上。一路上，母亲和我聊了很多，说了好多这一年发生的事，我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回答她的问题。原来我在医院躺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原来，父亲已经死了；原来，我的朋友都出国了；原来……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mama仿佛在这一个多小时内都告诉了我，我想要将母亲的样子刻在自己的心里，这样，我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了吧。

    很快便到了海边，我坐在轮椅上，和母亲边走边聊。

    看着湛蓝的大海，我竟然有一丝不怕死亡的感觉。“mama，推我到海边吧。”mama笑着“嗯”了一声，我坐在轮椅上都感觉到了母亲的吃力，因为她将行李和我的轮椅绑在了一起，那么大的两个行李箱，一定很重吧。

    我坐在轮椅上，让母亲把我放在离海稍近一些的地方，理由是：我只是想碰碰海水。mama看了一下，认为很安全，因为她觉得海水应该不会到这里。可是，这只是认为。早在以前，我就阅读过关于这个海的一些书籍，无意间看到了这个海会在今年的七月十七日会升到二百多米高，原来只是无意间看到了，想不到却用到了这个知识，应该会将我带到海里去吧。早在半年前，我就已经计划好了，在今天，我便要永眠了，在干净的海里，便是我最好的栖身之处。

    为了不牵连到母亲，我对她说：“mama，您可以去那边的商店帮我买杯水吗？我渴了。”她不安地看了看我，但是在觉得我很安全的时候，她答应了我，跑向了商店，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了正在上升的海面，那犹如死神一样的海水在向我招手，而我，却有种如获自由的感觉，海在向我袭来，我在它的面前宛如沙粒一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海水离我越来越近。我转头，对上母亲已经昏厥的双眼，同一时间，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拔腿向我跑来，而海水也向我打来。mama撕开了嗓子喊，“不要！！！！稚儿！！！！！不要离开我！！！！！！稚儿！！！”可她那已经超出了人类极限的声音，在我耳边却如同蚊子叫一般。因为海水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已将我的鼓膜震破，冲母亲微微一笑，再转过头去面对着海水。我的全身，都被黑暗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