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为什么这么对你
李允翔轻声笑了笑,说:“其实啊,原因很简单。” “……”秦阳怔怔地看着他。 “因为你最弱啊。” 李允翔说着,一滴泪忽地从他眼眶里掉了出來。 他并非不心痛,他也并非不犹豫,那一晚他也是整夜沒睡,然而彻夜深思之后,他终究还是沒有得出更好的办法。 周彦尧和秦阳,他必须选择秦阳。 监狱的环境,即使他从不曾知道和听说,可他还是笃定秦阳活不下來。 因为秦阳实在太弱,而他的家庭也更是太脆弱,只要他出一丁点儿状况,他的整个人生活必然就家破人亡。 反观周彦尧,十项全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即使失去了念书这条康庄大道,他也依然可以活的好好的,即使有了入狱这段黑史,他的人生也会顺顺利利的进行。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依照周彦尧的本事,他定会有一个光明璀璨的未來。 而他的父母更是远见卓识,承受能力也必然比秦阳的家人大得多,只要他时候去登门道歉解释一下,他的父母就是怪自己,也终究不会去责备周彦尧的。 那一夜,他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可能和结局。 然而他终究沒料到后來的一切。 他爹以雷霆手段将他囚禁在家,周彦尧的父母亲更是冷若冰霜。 所有的一切,都和预想不一样,他甚至还來不及解释一句,周遭的所有便已然天翻地覆了。 而多年之后的再见,他心中虽有心结,却也竭尽全力的弥补。 然而周彦尧扮猪吃老虎的速度实在太快,他甚至连半丝的反应也都來不及,一切便已经成为了如今这样。 “你……”秦阳两眼通红。 他从沒想过,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題,居然是这般的显而易见。 是的,有多大的本事,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所以世上站在危险面前而牺牲的往往都是强者。 反倒是弱者,因为遭受大多世人的同情,反而得以长治久安。 他从沒想过自己的弱势,反倒成了他得以保全的优势。 心,痛如刀绞。 “你,跟他说过么?”那个他,自然是周彦尧。 “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么?”李允翔只是笑,眼里是无声的悲凉。 “放弃就是放弃,牺牲就是牺牲,我的确是放弃了他。” “对不起。” 李允翔摇了摇头:“说什么对不起呢,其实你从來都沒有对不起谁。” “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会。” “不会怎样?”李允翔轻笑出声。 “做不做都已经那么做了。当初如果沒有你,我还是会那么做的,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才对。” 毫不掩饰的嘲讽,以及那几乎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來的冷漠,秦阳不由得浑身一怔。 “你……” “我从不介意和人家共富贵,可若是患难……”李允翔说着话锋一转,满脸感慨道:“人其实都是自私的。” 不管是周彦尧还是秦阳,他都会选择去牺牲一个。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从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他只知道那个罪名,需要人去背黑锅。。 “……”李允翔的话,秦阳何尝不明白。 那样的情况下,只要是个人就会选择自保。 可偏偏周彦尧最傻,明明是清清白白的人,却居然想着和他们共患难。 而他们两个,却顺理成章地将所有的罪名推在了他身上。 命运,也许从來就喜欢玩弄人心。 一个随性的局,便轻而易举便拆散了他们所谓的铁三角,留给他们那从來未曾解开的心结。 “你一直沒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会去贩毒。”秦阳问。 虽然李允翔对他有所帮助,可这个问題,他终究从不曾告诉他。 “你居然还惦记着这个问題的答案!”李允翔哑然笑笑,眯了眯眼睛说:“谁的青春不荒唐,我不过再青春期的时候更加胆大妄为罢了。” 率性而洒脱,他仿佛说的不过一件小事罢了。 “是啊,青春总是荒唐的,我总以为你是为了我才……”秦阳苦笑。 李允翔一直是仗义的,尤其对他更是好的沒话说。 所以,他一直以为李允翔是为了帮他,才会进入那种渠道行业的。 毕竟大少爷从小就是个混混,三教九流的谁人不识? 尤其他更背景雄厚,只要稍微流露出对那些货源感兴趣的心思,货主自会千方百计的蜂涌着主动找他。 “为了你?” 李允翔低喃着这几个字,见秦阳不说话,他那苍白的脸上慢慢地升起了一股玩味儿的狰狞。 “也许真的是为了你呢?” “……”秦阳猛地看他。 李允翔笑,笑容里透着说不出的阴郁:“我为什么选择救你,你从來沒想过原因么?” “可我一直想不出來。”秦阳苦笑。 他真的不知道。 原來懦弱,居然可以成为自己的保命符,而拥有万能光环的周彦尧,反而成为了那被牺牲的小卒子。 “你相信我说的话么?”李允翔问。 秦阳微微一愣。 “你过來。”李允翔朝他伸手,示意秦阳坐得靠他更近一些。 秦阳狐疑着走过去坐下。 然而他还來不及稳住身子,便被李允翔一把勾住脖子,野蛮的拉扯到了怀里。 “你发什么神经?”秦阳皱着眉看他,小心地控制住身形,不去压着他,责备的话语刚出声,便被李允翔的吻猛然堵住了。 他,他在干什么? 秦阳不可思议地瞪着近在咫尺的李允翔,脑子里像是刮來了一阵飓风般,所有的一切都被挂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 强势的吻,蛮横的气息,像是发泄,又仿佛期待已久的热烈,大少爷从來是情场高手,那缠人的技巧也向來是不遑多让的。 本就事发突然,短时间里,秦阳也压根还來不及反应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竟这么僵持着了。 直到那温热的触觉,猛地席到秦阳的齿间,他整个人才猛然清醒了过來。 就仿佛是被一道雷给劈了般,他整个人浑身一凛,猛地一把挣开李允翔,从沙发上站起來。 “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性伴侣。”擦了擦嘴唇,秦阳冷冷地盯着他,“你要是发情了,要么去找别人,要么忍着。” 与性格绝不相符的话语,说这话的时候,他浑身是说不出的懊恼与失落。 “找别人?” 李允翔半撑着身子,从沙发上起身:“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你不知道么?” “你……”秦阳气急。 “我想上你!”李允翔说。 “你,你好自为之!”秦阳说着,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 也许是恼怒,也许是不知如何面对,总之他现在不想看到李允翔。 见秦阳出门了,大少爷这才拉过一旁的毛毯盖在身上,然后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可能不失落呢? 如果是以前,就是两个秦阳也不见得阻止了他。 可刚刚,秦阳就是那么一挣,居然就从他手里挣出去了。 他真的沒想过,强壮如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接下來的日子,依旧是不起不落。 秦阳依旧按时在三餐的时间被带去见李允翔。 当然了,是去见证着大少爷遭受的酷刑。 见识到自己的虚弱之后,大少爷其实依旧不打算绝食了,然而对方却再沒给他主动进食的机会,一到用餐时间,便将他死死地摁着,然后蛮横地开始灌食。 而秦阳,只能干巴巴地在一旁看着。 明知道对方就是想让自己难受,可他的心还是刺痛不已,痛到麻木,再麻木,再痛心,周而复始,始终如一。 这天,照例的灌食结束。 每次这之后,秦阳的行踪在短时间里都不会受到干涉。 也许是为了留给他们顾影自怜,互相安慰的时间,也许是为了加深他们彼此对对方心灵的折磨。 总之,这个时间点,他们俩的相处沒有任何人的打扰。 “咱们逃走吧!”李允翔看着秦阳。 “逃?”秦阳苦笑着:“怎么逃,如何逃,单不说出去之后该怎么走,就凭这外松内紧的看守,你我能出的去么?” 名义上看來是普普通通的民居,可其实熟悉之后才发现,原來这看似简单的居民,原來大多都是这些打手的帮手。 只要他们一出去,哪怕遇见的任何一个活物,都可能是这些人的同伙。 隐藏至深,这就是个全民扮猪吃老虎的王国。 “办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我就问你,你想走么?”李允翔说。 “怎么走?”秦阳问。 人们从來不会放弃对自由的渴望,他也不例外。 即使明知道这一切可能跟齐慕繁有关,即使心中也想着齐慕繁也许别有打算。 可这一切,终究都是他的猜测罢了。 齐慕繁根本从不曾告诉他什么。 沒有承诺,沒有答案,他就是再温吞的性格,也早已被这毫无希望的生活消磨得七七八八。 他早已受够了如此半是猜测,半是缥缈的等待。 他要自由,迫切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