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神医之愿
见到蒯良后,蒯良便问凌炎关于陆铁城找他之事,凌炎没说什么,只是让蒯良带他去看吕公。 于是,蒯良便带着凌炎去了吕公的房间。吕公的房间里,华佗也在。 见吕公已经苏醒,凌炎高兴地赶紧走了过去:“吕将军,身体恢复的可好?” 吕公见凌炎来了,又惊又喜:“炎将军!你来了……我身体已无大碍了!现在便都可以带兵作战了!” 凌炎忙道:“吕将军好好休养身体,上阵杀敌之事,日后不迟。” 吕公一脸愧疚之色:“末将深知当日只因末将之伤,便让那黄巾贼反败为胜了,吕公只想能早日再上战场,杀敌立功,已补当日之罪于万一。” 凌炎笑了笑:“吕将军切莫这么说……再说那上党城,已被我们攻占了,这一切,要有吕将军大半功劳。” “吕公未立分寸之功,万万不敢贪功!”吕公更加愧疚,随即脸上却又变成了感激之色,“听闻将军只为末将,才冒死再攻上党城,末将感激万分!惟望能早日康复,为将军效犬马之劳,以报将军大恩!” 凌炎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却也不那么自然了,他犹豫了一下后,轻声对吕公道:“吕将军,我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吕公慌忙道:“将军有何事,只需命令一声,末将必定万死不辞!” 凌炎呼出了一口气:“吕将军,我想……我想收回对你的……任命,不知……” 吕公笑了起来:“末将能活到现在,全仗将军拼死相救,莫说收回任命,便是收回末将性命,末将也不敢推辞!” 凌炎忙道:“吕将军严重了。” 吕公笑道:“将军但收无妨,当日吕公承蒙炎将军错爱,拜了大将军,公自认配不上这等殊荣,还请将军收回了罢!” 凌炎还以为吕公误会了,连忙道:“吕将军切莫误会,这并非我的本意,只是……” 这时,一旁的蒯良插话道:“莫非……是陆将军之意?” 凌炎无奈地点了点头。 “陆将军为何这么做?”蒯良皱眉道。 凌炎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吕公笑道:“只要能让末将在炎将军左右效劳,做什么将军,便无关紧要。” 凌炎也笑了:“多谢吕将军理解……将军先行休息,我便先回去了。”说完,又向华佗告了辞,便出了房间,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蒯良也跟了过来,朝凌炎一拱手:“炎将军。” 凌炎微笑道:“蒯将军前来,有何事?” 蒯良道:“方才看将军似面有难色,猜想将军定有心事,良便前来,与将军分忧。” 凌炎一抱拳,笑道:“多谢蒯将军,只是我并没有心事,将军多虑了。” 蒯良道:“将军若不愿与良说,良也无法,良只是猜测将军神色忧愁,或许跟之前陆将军前来与将军所商议之事有关。” 凌炎笑了笑:“陆将军只是前来看望我,商议之事不过都是小事。” 蒯良拱手道:“既然若此,那良便告退。”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凌炎想了想,突然叫住了蒯良:“蒯将军留步!” 蒯良转过身:“不知将军还有何事?” 凌炎迟疑了一番,然后才道:“蒯将军,请先行坐下,我……有些事想与将军商议。” 蒯良轻轻一笑,走到凳子边坐了下去。 凌炎叫人端来了两杯茶,然后他喝了一小口,才道:“蒯将军,我想……问你一件事。” 蒯良道:“将军但问无妨。” 凌炎轻轻“唉”了一声,然后看着蒯良问道:“蒯将军,蒋义渠和张允都是被我杀死的……你觉得我做的对么,我应该杀他们么?” 蒯良淡淡一笑:“将军为何有此一问?将军之杀蒋张,犹良之杀蔡瑁,那将军以为良杀蔡瑁是否不妥?” 凌炎低下头,神色惘然:“我……不知道。” 蒯良又笑了笑:“以某愚见,并无不妥,他们三人,叛主投敌,其罪难赦,死所应当。” 凌炎神色有些痛苦:“可……可之前凌将军镇守之时,他们并无反意啊!他们只是反我,并非反凌将军……” 蒯良笑着摇摇头:“不然,当日凌将军将守城大任交于将军之时,将军便为文武众将之主,反将军便是反凌将军,无何不同;再者,那三人平日便乖戾狂妄,反意早露,迟早都要叛主,不过恰好借将军来反而已。” “那这么说……我没杀错他们?”凌炎试探着问了句。 蒯良点点头:“确无不妥之处。” 凌炎叹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那将军以为,我所下的那些进攻计划,是否恰当?” 蒯良笑道:“将军以攻为守,未为不可,况且与凌将军之行为,并不相悖。” 凌炎有些沮丧:“可初次攻上党城,大败而回,吕公重伤,兵士全都殆与战场;而后再攻上党城,又致使两员武将被斩;而后又中张曼成之计,害公险些丧命,速克城也险些被夺……这些败绩,却都是我的责任。” 蒯良笑道:“将军之谋,并无大错,胜负乃兵家之常事,未足道也。虽有败绩,却亦有成功,占上党城,斩杀敌将管亥、波才,军中士气大为提升。相较之下,胜果更甚……虽后中张曼成之计,但炎将军却能事前以密计授与仲业,足见将军智谋过人。” 凌炎苦笑了一下,听蒯良说的,就好像自己做的全对似的。 蒯良又道:“炎将军勿听信军中蜚言,此乃个别之人所传而已。” 凌炎摇摇头:“这是……” “是陆将军所言?”蒯良立马问道。 凌炎缓缓地点了点头。 蒯良笑道:“若是如此,炎将军更不需多虑。” 凌炎不解:“为何?” 蒯良喝了口茶水,然后才笑着道:“将军或有所不知,陆将军为人便是若此,但主公只是凌将军而已,炎将军只要受凌将军赏识,陆将军即便再有微词,却也无可奈何。” “可陆将军再怎么说也是凌将军的亲信啊。”凌炎道。 “不尽然。”蒯良将声音放低了,“据良观察,陆将军虽为凌将军帐下首位大将,但他们二人实为貌合神离,凌将军性较温和,军法严明;陆将军为人傲慢,赏罚不明。不过,陆将军武力甚强,堪称凌将军手下爱将,故下面虽多有不满,但却不敢表露出来……陆将军对炎将军所言,但听无妨,却不足为训也。” 凌炎对蒯良看问题的深刻程度感到吃惊,连忙道:“多谢蒯将军这番良言!” 蒯良拱手:“某这番愚见,只说与将军听即可,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嗯,这个自然。”凌炎笑着点了点头,他这时候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喝了口茶后,突然又想起来一个问题,“蒯将军,我还有一事求教。” “将军但讲无妨。” 凌炎神色有些为难道:“陆将军让我回去守大捷城,可我想先去攻刘岱,不知蒯将军意下如何?” 蒯良沉吟片刻,然后道:“炎将军,以某之见,将军还是听从陆将军之命为好,毕竟大捷城是一座重城,万不可为敌所破,现城中并无主将,有些空虚,若敌知我虚实,领兵来攻,便很是不妙了。” “嗯嗯。”凌炎点点头。 “至于刘岱,他曾与凌将军结成同盟。此时背信弃义,勾结黄巾夺我城池,不消炎将军去讨伐,过后凌将军必将问罪于他,不必心急。况且刘岱手下将稀兵少,粮草不足,实不需以此为患。再者,兖城距此不过数十里,想要讨伐,何时皆可。” 凌炎笑着又一抱拳:“多谢蒯将军指教!凌炎完全明白了!” 蒯良也一拱手:“炎将军足智多谋,又体恤部将,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凌炎笑道:“承蒙蒯良夸奖,凌炎实在担当不起。” 蒯良笑了笑,道:“那属下先告辞了。” “嗯……对了,文聘将军在何处休息?”凌炎突然想起来了。 “属下带炎将军前去。”蒯良道。 “好。” 蒯良带着凌炎来到了文聘休息的房间后,蒯良便先行告退了。 文聘见到凌炎后,十分惊讶,他以为凌炎伤的比他重多了,应该比他康复的晚一些才对,没想打凌炎恢复的这么快,所以吃惊之余,很是高兴。 凌炎见文聘看上去也没什么大碍了,心里也很高兴。二人便闲聊了一会儿。 凌炎来看文聘,主要是看他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除此之外,他还想请教文聘一个问题——关于黑色的那种内气,为何能附着在兵器之上的问题。 文聘也解释不出来为什么内气会从兵器上散发出来,他也曾试过,但手中的内气无论如何也传不到兵器之上,最多也只是被逼出体外,形成内气团而已。 从文聘那儿出来后,凌炎径直往他的住处走去,他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陆铁城的话和蒯良的话,而且还得修炼会儿内气。 路上,他却碰到了面色沉重的华佗。 “爷爷!”凌炎高兴地打了声招呼。 “小炎啊,我正要去找你呢。”华佗勉强笑了一下。 “爷爷……怎么了?”凌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急问道,“是不是吕将军出什么事了?” “啊,没有,吕将军的伤势正在恢复,”华佗道,“他自身的内气很少,所以我不能传太多内气给他,只能慢慢来。” “喔……”凌炎松了口气,“那爷爷来找我,是为何事?” 华佗嘴唇嚅动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凌炎道:“爷爷,先到我房间里,然后再说吧。” “好……”华佗点点头。 于是,凌炎带着华佗回到了住处,一路上,凌炎发现华佗心神不宁的,感觉上好像有很重要或者很秘密的事情要说。 来到房间里,凌炎给华佗让了坐后,又给华佗沏了一杯茶,然后他自己也坐了下来。 华佗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凌炎一愣,感觉华佗肯定有重要事情要跟自己说,不然怎么会这么喝茶? “爷爷……出什么事了么?”凌炎试探着问道。 华佗喝完了那一口茶后,神色平静了很多,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凌炎,缓缓道:“小炎,现在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娃子,又要屡次出征作战,我不放心啊!唉……” 凌炎笑了笑:“爷爷,你别担心我,上次只是我太冲动罢了,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以身涉险了。” 华佗缓缓地摇摇头:“小炎,身在战场,即便不冲在前面,又何处是安全之地?” 凌炎安慰华佗道:“爷爷,你放心,我会勤加修炼内气,让自己变得强大一些,这样,就不用怕他们了。” 华佗叹了一口气:“修炼内气,只能增强你的攻击,可你的防御,还是不堪一击。” 凌炎想了想,笑道:“那我就在敌人攻击我之前,把他打倒。” 华佗又摇摇头:“并非任何人,都是能轻易击倒的。” 凌炎撇了撇嘴,然后笑了一下:“我如果再受伤害的话,就来找爷爷,呵呵……” “小炎,”华佗语重心长道,“爷爷不想再身陷战事中了,若可以,爷爷还会云游四海的。” 凌炎觉得华佗的话不太对劲,连忙问道:“爷爷,您要离开我?” “唉——”华佗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凌炎着急起来:“爷爷,您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是。”华佗点点头,“吕将军之伤,已恢复差不多了,我便没有必要再留在此处了。” “有必要啊!”凌炎急道,“爷爷!要不您跟我一起去大捷城吧! 华佗摇摇头:“我想远离纷争,不愿再渗入这是非之地了。” 凌炎急的竟然带了哭腔:“爷爷!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爷爷!我不想让爷爷离开我!” 华佗伸手摸了摸凌炎的头:“乖娃子,爷爷也不想离开小炎,只是……” 不等华佗说完,凌炎便哽咽道:“爷爷,您要是走了的话,我如果再受伤,该怎么办啊?爷爷,您不要走了……” 华佗叹了口气:“我想……教你一些东西。” 凌炎一愣:“爷爷……” 华佗缓缓道:“我之前准备将这个教给张曼成的,谁知我看走了眼,以为他是位好将领……” 凌炎愣愣地看着华佗,脸上的泪珠慢慢地往下滚去。 “现在回想起来,我很庆幸没有教给他……若是教给了他,恐怕想胜他便更加不易了……唉,不知多少百姓又会遭殃了……”华佗摇着头,面色很是痛楚。 “爷爷……您说的是……”凌炎呆呆地道。 华佗看着凌炎:“小炎,把泪水擦干,不要哭。” 凌炎听话地赶紧擦去了脸上的泪珠,眼圈红红地看着华佗。 华佗欣慰地看着凌炎半晌,然后低声道:“我会把我体内的内气都传之与你。” 凌炎一惊:“爷爷!这怎么行!那您怎么办?” 华佗缓缓道:“我这一把年纪,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了……我本想传给后人,但我并无子嗣,所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孩子来看待,若传给你,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凌炎只觉眼中又有泪水溢了出来:“不……不行!爷爷,我不要……只要您在我身边就行了……” 华佗摇摇头:“爷爷不能总在你身旁的……这次我见你被人抬回来之时,便很后悔为何没有及早教你疗伤之法,若不是你体内内气缓解伤势,那只怕……” 凌炎一惊,心中也很是后怕。 “我在为你疗伤之时,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尽早教你疗伤之法,再遇到危险之时,也不至于丢掉性命了。”华佗沉声道。 凌炎急的喊了出来:“可……爷爷,你若是把你体内的内气都传给了我,那您遇到危险了,如何是好?” “呵呵……”华佗笑了笑,“我这一把年纪,若再不会为人疗伤,那有谁还会要我呢?” “那……也不行,万一真的遇到什么事的话,您不是连自保都不能了?”凌炎连连摇头。 华佗解释道:“我体内的内气,虽然全部传与你,但那是暂时而已,而我只要再去修炼,体内的内气,还是会慢慢增多的。” “那……”凌炎还在想着借口。 “小炎,我主意已定,不会更改了,”华佗语气坚定地道,“而且,我还会给你一本修炼之书。” “修炼之书?”凌炎没听懂。 “是,修炼之书,是专门教你修炼内气用的,”老者解释道,“不过这书上所教修炼的内气,只是用于疗伤的,却不能转为你本身修炼的内气。” 凌炎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有了这本书之后,你要勤加修炼,万不可有懒惰之心。”华佗语气严肃地告诫凌炎。 凌炎连连点头:“好好,爷爷,我答应您,一定会勤加练习的……”想了想后,凌炎突然高兴地道,“爷爷!要不您把修炼之书送给我,您体内的内气,就不要传给我了,我有了这修炼之书,一定刻苦修炼,那我很快不是也会自我疗伤了吗?” 华佗有些不高兴,语气有些严厉起来:“小炎!你莫轻视了这本书!这是我集十几年的修炼心得而成,岂是几天便能修炼出来的?” 凌炎知道他说错话了,连忙纠正道:“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只要一有空便去修炼,这样,我边修炼便领兵作战,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自己也可以为自己疗伤了……” 华佗摇摇头:“疗伤修炼之法虽然不难,但需要很长时间才可修炼成功……所谓成功,也不过只是到了一个境界而已,若要再升到更高的境界,那又需要很长的时间……你现在体内没有疗伤之内气,修炼起来必然要更加费力,在这之间,你若是遇到了危险,还是无法自保的。就如你这次受伤一样,是需要很多内气去填补你的伤处的。” 凌炎虽然没有太听明白,但至少知道了一点:如果是没有一点内气基础的话,想修炼到一个级别,很是困难和费时的。 “不过,若我将我体内的内气传与你体内,那你便有更多的内气去修炼更高级别的了,这样就会轻松很多。”华佗顿了一顿,然后接着道,“恰好你的身体内也有内气,能够承受住我所传给你的内气。” 凌炎现在没心思去想内气修炼级别的事,他只关心一点:“爷爷,若你把内气传给我,修炼之法也送给我,那您以后还如何为别人疗伤治病呢?” 华佗笑了笑:“呵呵……我会慢慢重新修炼,慢慢体内的内气还会增多的,而且……其实我喜欢的还是用山上采的药来为别人治病,那才是我真正所想的。” 这一点凌炎倒是相信——中药从古至今,都有很多人在用的,中药的成分,可都是集天地之精气的植物的各个部位,是相当有研究价值的。而凌炎看小说也知道,历史的华佗也是用山上采的药来为百姓治病的,可以说,面前的华佗爷爷,不过就是回到老本行罢了。 可虽然这么想,凌炎还是不太愿意让华佗把他全部的内气全都给自己,那样凌炎对华佗的以后,真的不放心。 但就在凌炎提出这个疑问后,华佗还是执意要将体内的全部内气都传与凌炎。 “小炎,你比我更需要治疗内气的保护,我这一把年纪,也不可能让我去充兵役,更不可能上阵杀敌,而我暂时没有内气,别人也不会认为我有任何用处了,便不会与我为难,这不是正好让我能逍遥地云游四海么?”华佗微笑道。 凌炎还是很担心:“爷爷,那你离开这里后,打算去哪里呢……要不,你去大捷城吧,或者去城郊也好。” 华佗摇摇头:“既然是云游四海,便不能只在一个地方久住,我打算去各个地方的深山老林里,那里有很多有价值的药材,以便于我继续研究,还能为生病的村民尽一尽我的本分,闲暇之时再修炼一番,这种生活岂不很是惬意?”华佗说完,竟像个小孩子一般,天真地笑了起来。 凌炎心里很难受,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聪儿的爷爷将他接到了家中,像对待自己亲外孙一样照顾着他,凌炎当时也把聪儿的爷爷当做了自己的爷爷来看待,但只不过一晚,便被那个武安国……现在,好不容易又遇到了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老人,可他却也要离自己而去…… “爷爷……我真的舍不得您……”凌炎哽咽着,眼中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