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消带打尚书投诚(下)
古清华却低笑起来,道:“这是君前奏对,怎谈得上是妄议君上?你若不说,便是欺君罔上!” “陛下!陛下!臣——”刘嘉哭丧着脸,心“突”一下差点涌出嗓子眼,惶惶然不知所措。 古清华不禁有些火大,这个人还真是不把他逼到死角他就敢跟你死扛到底!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古清华也不等他答复,看门见山道:“朕同议政王势如水火不能相容,此事众人皆知,你刘嘉也不可能不知道,对吗?” 刘嘉身子不可抑制发起抖来,无措的抬眼碰及古清华那凌厉而不容回避的目光,慌忙点头,艰难吐出一个“是”字。 古清华唇角扯起一丝笑,朱唇轻启,继续冷冷道:“你现今在户部办差,户部已是由朕控制,你说说,朕是好好栽培你、重用你好,还是这就毁了你,省得给议政王留下一份力量好?” “陛下!”刘嘉惶然惊叫,身子一软,顿时瘫倒在地,好不容易强撑着勉强跪好,颤声道:“陛下,陛下恕罪!微臣,微臣对陛下——绝无二心!” 古清华久久盯着他,故作不解,道:“你这话——是何意?是投靠朕、跟议政王决裂吗?” 刘嘉瞳孔一收缩,本能的迟疑了一下。毕竟,他身为户部尚书,为古清华办事不假,但要他说出与议政王决裂这样毫无退路、表决心的话,一时之间,他还真说不出口。 “说!”古清华沉声低喝,柳眉一竖,杏目圆睁,冷声道:“不是说对朕绝无二心吗?朕最痛恨口是心非之人,莫不是方才的话是假的?” “臣不敢!”刘嘉咬咬牙,瞧这阵势,今日这一劫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他把心一横,若不表忠心此刻就要死,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答应下来,才有回旋的余地! 思念至此,刘嘉再无犹豫,挪了挪身子,俯首磕头道:“臣愿意效忠陛下,绝无二心,誓死与议政王决裂!” “很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人!”古清华满意的点点头,一挥大袖,淡淡道:“刘爱卿起来吧,湘琳,看座。” “臣,臣谢陛下恩典!”刘嘉悄悄抹了一脑门子的汗,骨酥筋软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由湘琳引着坐到一旁小椅子上。 “口说无凭。”不等他多喘几口气,古清华一使眼色,湘琳已经将呈在托盘里的笔墨纸砚捧了上来,轻轻搁置在他身侧。 “朕要刘爱卿你写效忠书,你写是不写?”古清华淡淡问。 刘嘉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转不过来,她问他写是不写,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一样,实际上,他如何又自主选择的机会! “微臣遵旨!”刘嘉好好舒了几口气,这才宁了心神,颤颤巍巍轻轻撩着袖子,提起毛笔,颤颤抖抖一字字落笔。落一笔,心便多凉一分,这效忠书一写下去,他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孰料,古清华瞧了这他怀着无限哀悼写出来的效忠书完全不为所动,顺手就撕了,甚是干脆吩咐道:“爱卿写得太委婉了,不合朕意,重写一份!” 刘嘉嘴里发苦,抬头向上吃力道:“陛下,微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古清华想了想,笑道:“朕读书不多,不如爱卿才思敏捷,恩,朕说个大概,爱卿按着朕的意思写便是了!就写,就写议政王是个十恶不赦的大jian贼,天下人人可得而诛之,爱卿你势必与此贱人周旋斗争到底,誓死捍卫古氏一脉!就这样吧!” “……是,陛下……”刘嘉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直沉一直沉,沉到了千年冰潭中,麻木了,反而觉不到什么感觉,只是机械的回答着,垂头笔走如飞,老老实实按照古清华的意思来写。 如此,单凭这一纸效忠书,即便他将来想“回头”,议政王也绝对饶不了他! “这就对了!”古清华满意的收起这效忠书,复而低叹,温言向刘嘉道:“爱卿休要怨朕,朕很难!朕看得出来爱卿本性善良,朕想重用爱卿,倚信爱卿,可是,朕又害怕为人暗算,是以不得不出此下策,爱卿,可能体谅朕的难处?” 古清华说的殷殷切切,刘嘉也不禁有几分动容,精神略振了一振,低声道:“臣不敢怨陛下,亦能体谅陛下难处。” “你放心,朕绝不会害你!”古清华叹了口气,又道:“这锦绣江山乃我古氏先祖一刀一枪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朕纵然不才,亦不愿做那不孝子孙,刘爱卿你既为我息国子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难道真甘心留下身后千古骂名不成?朕逼你下决心,也是为了你好!莫要忘了,朕,才是天子,是江山之主!” 刘嘉心头一凛,额上不禁冷汗涔涔。心头怔怔,下意识抬头,不错,眼前这位,才是正统天子,自古以来,把握朝政妄图谋权取代的,有几个有好下场?即使侥幸成功,也要落个千秋万代的骂名!而眼前这位,手段雷霆,并非等闲之辈,真要跟议政王斗上一斗,未必就会输了!自古以来富贵险中求,何况他已经没得选,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陛下一言惊醒梦中人,于臣恰如醍醐灌顶!陛下,从今以后,臣对陛下誓死效忠,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当遭天谴!”刘嘉说着,复又起身,撩袍郑重一跪,眸中所显示,是从所未见的毅然决然。 “刘爱卿快请起!”古清华站起身,抬了抬手,欣慰道:“有爱卿这番话,朕,便放心了!不过,此事你我君臣放在心里、心知肚明就好,面上仍如从前一样便可。”古清华又吩咐道。 屏风后的苏浚眸光闪烁,不禁暗叹:陛下这一番连消带打,来势迅猛如疾风骤雨,别说刘嘉,又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刘嘉心领神会,躬身垂首道:“是,微臣遵旨。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刘嘉在官场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岂能连这点子眼色劲都没有?古清华这一番敲打显然只是一个铺垫,一个为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的铺垫。想到这个铺垫如此要命,刘嘉心里仍然有些打突,生怕古清华一开口便扔给自己一个天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