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棋逢对手
“老太太,东家,东家娘子,东家小姐,新年好。”那春婶见到文茜一家回来,便忙着上前打招呼。 “春婶新年好啊。”文茜说着,便领了她们进屋。 十一阿哥想着棋社的事,便去了罗家,找罗超,他昨晚跟文茜商量过了,这个棋社由罗超出面经营比较好,而十一阿哥只要当好棋社的棋主就行。 进了屋,文茜让春婶坐,喝茶。 春婶连挥着手说:“不敢。”然后又扯着衣下摆,一幅有话却又不好说的样子。而那青莲,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穿着师姑服,但却没有出家人的淡然,一步不拉的跟着春婶,头低着,两手绞着衣下摆,一幅紧张不安的样子。 “春婶,是有什么事吗?”看着春婶有些为难的样子,文茜便问了。 “哎,东家娘子,是这样的,我听你说过想找下人,不知你找着了没有。”春婶问道,脸上有些希翼的表情。 “没呢,这请下人,一要知根知底,二要勤快忠厚,这不,还在物色嘛。”文茜淡笑道,似乎有些知道春婶今天的来意了,她不会是想介绍青莲来她家做事吧,可又一想,不对啊,这青莲都一幅师姑打扮,是出家人,没道理来给人做下人的。 听到文茜说还没有找到,春婶一脸喜色,然后拉过青莲道:“那东家娘子觉的青莲行吗,她的底细大伙都清楚,禀性那也是忠厚纯良的,哎,就是这相貌惹祸,自年前的时候落水醒来,那祁家的少爷倒是不来闹了,可街面上一些个混子轻薄儿却不省事,天天在她家周围闹,哎,本来这丫头订了一门亲的,年前让人给退,说她是祸水,惹不得,这丫头想不开就绞了自个儿的头发做姑子,可那些个轻薄儿还不饶她,又天天上庵里闹,庵里的师太就把她给打发了,回家,家里又容不得,她娘亲托了我,给她找个主人家,为奴为婢,做牛做马都认了,只求能安生生的让她过个日子,哎……”春婶说着,就抹起眼泪来。 “春婶,别伤心,这是命。”青莲低低的声音道,泪珠儿就在眼眶里打转。 这青莲的遭遇也确实让人同情,话说回来,这青莲文茜还是听说了很多的,禀性相当不错,只是太过漂亮了些,容易惹祸,可是现在人领到她面前,她若真的推了的话,却是又觉的有些于心不忍,红颜薄命哪。 转头看了看金嬷嬷,金嬷嬷虽说在外人面前总是板着脸,但却是个热心肠的,见文茜征求她的意见,便微微的点点头。 “那就留下吧。”文茜淡笑的,文茜之所以决定留下她,一来确实有些不忍心,二来家里事也不少,老的老,小的小,确实需要一个人照应,青莲在这方面无疑是最合适的,因为她在家里是老大,几个弟弟meimei都是她一手照应的。 至于麻烦,从祁家最近的行事来看,收敛了不少,估计是要避风头,至于那些个混子轻薄儿,文茜倒是不怕,刚搬来那几天,有好几拨混子来打秋风,都在金嬷嬷手下吃足了苦头,再加上十一阿哥在金嬷嬷的教导下,再加上本身底子还在,等闲几个人还真不放在眼里,另外,在外人眼里,他们可是何家的人,一些想要找麻烦的,那还得掂掂份量。 “还不快拜见夫人。”春婶一推青莲,又一脸欣喜的对文茜道:“东家娘子真是好心肠。” “见过夫人,见过老太太,见过小姐。”青莲喜极而泣,现在对她来说,能有个落脚的地儿就不错了,何况这东家,这一带的庄户人都了解,是极好的人家,不会亏待人。 春婶又叮嘱了青莲一翻,才告辞,说是去跟青莲的娘说声,她娘那边还在记挂着呢。 青莲留下来,一些规矩还得先提点,说起来也没什么,只是属于文茜和十一阿哥房间和书房,没经充许是不能进的。 青莲即勤快,又聪明,而且守规矩,只是每天仍然穿着她那身师姑服,文茜以为她没衣服换,就赏了几件普通的衣服给她,可第二天,她仍然穿着师姑服。 文茜好奇的问了。 “回夫人,青莲怕惹事,穿着师姑服就表示青莲是出家人,这样或许别人就不能起那歪心思了。”青莲道,显然过去的事情给她留下了很深阴影,可她毕竟是农家女,这种想法太单纯了,殊不知,现在许多公子,老爷的恶趣味的很,普通的女子没刺激,专惹那些出家的师姑,都以能勾上师姑为荣。 “别人起不起歪心思,同你穿什么衣服不相干,想想,你都去庵里了,那些人还不一样找麻烦,去换了吧,普普通通的才不引人注意。”文茜淡笑道,心里却也明白,这青莲,这样貌,注定无法普通。 晚上,十一阿哥回来,看到青莲换了衣服,才笑着跟文茜道:“这样看着自在多了,这几天,天天看着一个漂亮师姑在家里忙上忙下的,实在是让人有一种亏待出家人的感觉。” “是哦。”文茜点点头,却突然转过身,眼含一丝戏谑的盯着十一阿哥。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十一阿哥拉文茜入怀。 “我发现你很注意青莲哦,说,是不是起歪心思了,从实招来。”文茜指着十一阿哥,故做不悦,只是那眼中的笑意怎么掩也掩不住。 “瞎cao心,我要有歪心思,那妻妾还不早一大溜子了。”十一阿哥说着,一把握住文茜的手指,压在胸前,过了一会儿才叹口气,将文茜整个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文茜的肩上:“今生,有你一个足矣。” 文茜不由的感动,心里甜甜的,十一阿哥一向都不擅长语言表达,这么露骨的表达自己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微笑着,将脸贴在十一阿哥胸前,此刻,无声胜有声。 ***************************** 春天了,人容易受风袭,患上一些头疼脑热的,何老太太最近几天身子有些不爽,时而昏沉沉的,上次文茜探望后,开了个方子,何老太太试了几帖,却是见好了,这天,便让人又请了文茜过去。 文茜探过脉后,又开了一个巩固的方子,交给那大奶奶程氏道:“老太太已经没事了,再注意些,别吹了风。” “阿弥陀佛……那就好。”程氏说着,将方子交给管家,让他去抓药。 老太太有些倦了,吃了文茜配好的安神药,这会儿睡了过去,文茜也起身告辞。 那程氏连忙挽留:“兆弟妹不吃了饭再走吗?” “不了,我想到集上,棋社去看看。”文茜笑着道。 “是了,是该去看看,我听三弟说了,棋社的生意大好呢,我那三弟,带着几朋友,天天窝在棋社里喝茶,谈天的,都不着家了。”程氏也笑着,边送文茜出门。 风竹棋社就在缘香楼边上。 宁肯食无rou,不可居无竹。竹子在读书人心里就是品节的象征。 风竹棋社除了正面一栋木楼外,最主要的场地就是后面种满了各种竹子的后院,整个后面布以园林的结构,亭台楼阁,相互辉映,竹子二三纵点缀其间,运河风过,那竹叶沙沙的响着,很有韵味儿。 石桌夹在其中,二人对局,四五人围观,亦有单人独坐一处,摆着棋局,听着风竹声,偶尔在吟上两句,自有小童奋上笔墨,一挥而就,舒意畅情。 这里,实在是一个难得的雅处,难怪会留传下来一段又一段的佳话。 说实在的,文茜一开始还准备在这里推广麻将,可一看到这里的环境,她放弃了,她觉得于这风竹相类的只有围棋,在这里推广麻将,无疑是煮鹤焚琴的败兴之举。 最近,随着天气转暖,这风竹棋社的生意越来越好,罗超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拉着十一阿哥一起照应。 文茜到的时候,十一阿哥正这同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下棋,这人一身长衫,衫子有些灰白,额眉处开阔,瘦国字脸,那盯着棋盘眼睛清亮清亮的,很有智慧的感觉。 十一阿哥落了子,淡淡的品了一口茶,清瞿的脸上透着一种闲适,看着文茜过来,便拍了拍边上的石凳,文茜笑着摇摇头,站在他身边,看了看棋盘上的局势,十一阿哥的棋风一向是隐而不露的,不到图穷匕现之时,你根本不知道他的意图,而让文茜惊奇的是,这回,明显的,十一阿哥这回是遇上对手了,对手这一手棋,大局观很开阔,他根本不管十一阿哥的意图,而是自管自的经营着自己的地盘,很有一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之意。 “邬兄,咱们这一局,从早上下到现在,从现在的形势,那是谁也耐何不了谁,不若和了吧。”十一阿哥淡笑道。 “嗯,和了。痛快,没想到在这何家集能遇上兆兄这样的对手,咱们明天接着下。”那人说完,站了起来,一脸的意兴,显然正是棋逢对手的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