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方愁坐在副驾驶上，脸贴着车窗玻璃，仅用余光瞥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垂头丧气的样子。顾虞娴熟地打着方向盘，到了红灯时，腾出右手覆在方愁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方愁身子僵了一下，便马上放松下来。因为那是顾虞，不是别人。

    　　她还是维持着头贴在车窗玻璃上的姿势。只是本来皱着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那双温暖的大手似乎在安慰她，融化了她在心中砌成的冰墙。

    　　方愁鼻子酸酸地，泪花在眼眶中翻滚着，但是，她还是憋着一口气，好不让眼泪轻易滚下来。又一个红灯时，她稍稍回了回头，等红灯间顾虞的食指敲击着方向盘，轻松舒适的姿态。方愁轻声用带着询问的语气道“顾老师，如果一个人，她…她犯了错，那她还可以被原谅吗？”

    　　绿灯，拐弯，顾虞打着方向盘，平静地开口“人不是完美的，相反，人很矛盾，有优点必然就有缺点。就看你敢不敢正视和接受它。”他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后，方愁的视线似乎已经不能从顾虞身上移开了。他像是可以看躲藏在角落的方愁的内心。顾虞咳了一声，很自然地弯起了嘴角。

    　　方愁回过神来，方愁挪了挪肩膀，不是很自然地理了理刘海“那…顾老师也不是个完美的人吗？”

    　　车子停在了方愁家小区门口，顾虞解开安全带，也侧过身子替方愁解安全带。方愁往后靠了靠，心脏在刹那间跳得厉害。

    　　顾虞解好安全带，将右手搭在副驾驶的靠背上，把方愁牢牢圈起来，帮她理了理头发，“我当然不完美，他们看到的只是现在的顾虞。”顾虞用了他们，并非你们。这已经在宣誓着顾虞的过去，将来，他的悲伤，愉悦他都只希望被方愁全权掌控。

    　　方愁当然逐字逐句地听着顾虞对她说的每句话，她用心琢磨它们的意思，反复推测，生怕错过了一个词。她浅浅得笑了，又专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顾虞。他的眼睛里印入了穿着浅粉色呢衣的自己，清澈如水的眼睛此时不知为何像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清他的情绪。方愁的食指抠着拇指的指甲盖，不再看他的眼睛。

    　　再往下，低领的黑色毛衣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锁骨。好不容易由紫红色转为粉红色的脸颊又转变为朱红，方愁咽了咽口水，想要起身。

    　　顾虞敛了眼，被自己等了那么久的人又盯着自己那么久。

    　　终于有些按耐不住，手指插入方愁柔软的头发，顺着发根到她的脸庞，托起她的下颚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方愁脑子一片空白，脸一下从下巴红到额头。她身体僵硬头向后倾，顾虞的手托住方愁的后脑勺，生怕她的头搁到车门。狭小的空间里到处充斥着甜蜜的味道。他微凉的唇也逐渐变得湿热。

    　　顾虞一步一步引导着方愁，方愁的手抵在顾虞胸口上，隔着这层毛衣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皮肤。直到方愁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顾虞才善罢甘休。

    　　顾虞看着方愁的脸像熟透了的柿子，她正咬着已嫣红的下唇，浑然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顾虞轻挑着嘴角，“真笨，接吻还会咬到舌头。”食指蹭了蹭方愁的睫毛，细长柔软的像把小刷子，牵引着他的每根神经。方愁身子一抖，恨不得双手双脚并用开车门爬出去。

    　　可是车门好像怎么拉都拉不开，顾虞见方愁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直跳脚，又怀住方愁想帮她开门。谁知姑娘猛一回头，把脸蒙在顾虞胸口。这下轮到顾虞吃惊了，不过很快，他看见方愁mama的身影从他挡风玻璃前晃过。

    　　顾虞笑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姑娘，“你mama已经进小区了,你确定你不要去和你妈来个偶遇。”

    　　方愁低着头，“老师，再见。”她的声音好像软绵了些，细细软软的像春雨滴落在他的心房。方愁连走带跑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方愁不知道在她走后顾虞坐在驾驶坐上笑了很久，回家的路上他开着车哼着小曲儿，还约沈现出来喝酒，吓得沈现以为顾虞要给他下药一滴都没敢喝。那是沈现从没有见过的顾虞。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方愁有关，这世上也只有方愁能左右顾虞的情绪。沈现叹了口气，这把狗粮撒的好啊。然后，他自个儿转身打电话给许清风求安慰。

    　　顾虞也不知道，连走带跑的方愁没有偶遇她mama而是躲在一面墙背后偷偷看顾虞的车有没有离开，他的车子开远后，她蹦跶蹦跶的跳着回了家。

    　　晚上，方愁刚闭上眼，脑海里就跳入顾虞和她的画面，她是这样换个姿势睡不着，那样又睡不着。到最后就闷在被窝里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