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危机
隔壁桌上，坐了两个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老人很老，女孩很小。 六十岁左右的老人，须发灰白，看穿着像个老儒生，肤色微微发黄，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女孩大概只有九岁，扎着两个小辫子，清秀可人，眼睛乌溜溜乱转，双脚也悬在椅子上，欢快的晃动。 女孩此刻眼睛亮亮的，盯着朱祁镇一直看。眼见月奴儿几人回头看来，她也不紧张，微微一笑，继续盯着朱祁镇。 朱祁镇转头，女孩小脸粉红，还是固执的看着他。 朱祁镇笑道：“祁钰，你看这小女孩怎么样？长得好看吗？” 朱祁钰看了女孩一眼，撇撇嘴，再看看月奴儿，说道：“一点都不好看，还是月奴儿jiejie好看。” 月奴儿娇声笑着，非常开心。 老人依旧坐着，缓缓喝茶，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小女孩拉拉老人的衣袖，说道：“爷爷，他头上有条龙。” 朱祁镇眉头一皱，看向小女孩，眼神深邃。 好个小姑娘，居然能看到自己头上的龙气。 朱祁镇为天子，头上有五彩云气，云中有金龙飞舞，此为真龙天子。 老人依旧喝着茶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这样一来，朱祁镇倒是好好打量了一下老人，头上没有云气，就像正常人一样。 一身青色细布长袍，洗得发白，袖口袍角有几个补丁，看起来就像个穷书生。他微微闭着眼睛，好像在品茶。 王振皱眉，站起来拱拱手说道：“这位先生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老人依旧微闭着眼睛，说道：“未曾见过。” 王振微微有些生气，自从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以来，从来没人敢这样轻视他。这老头敢这么嚣张，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王振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反而有些睚眦必报，他笑道：“哎哟，认错人了。”随后便坐下，心中却是暗暗打定主意，待会儿把皇上送走，立马抓了这老头，回去折磨！ 朱祁镇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人家不搭理你，自己凑上去怪无聊的。 一片嘈杂声传来，外面突然有人群跑过，一群人喜气洋洋的，吆喝着往前跑，边跑还边大声呼喊。 人越来越多，仿佛都在往一个方向赶去，他们嘴中嚷嚷着，“去灯市！灯市！” 曹吉祥几步跨出酒馆，逮了一个人问话，问完后兴奋的朝朱祁镇叫道：“公子！他们说灯市那边来了个贵州的杂耍班子，大家都赶着去看呢！” 朱祁钰兴奋的叫了一声，朱祁镇也有些心动，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爷爷！我们去看看好不好！爷爷~”小女孩也听到了，激动的跳下凳子，拉着老人的衣袖，一顿撒娇。 “我们走吧，去看看。”朱祁镇说道。 “好嘞！”王振笑道，几人簇拥着朱祁镇出酒馆。 老人看着朱祁镇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牵了小女孩的手说道：“走吧，爷爷带你去看看。” “好！”小女孩高兴得蹦了起来，一老一少拉着手，跟着朱祁镇他们走到灯市。 灯市在照明坊和澄清坊中间，此刻已经挤满了很多人。 两边的店铺也大开着，热闹极了，远远的，只听见阵阵喝彩欢呼声传来。 朱祁镇、月奴儿、朱祁钰在樊忠几人的护卫下，终于挤进了中心，周围都是人。 只见中心，是一个杂耍团，杂耍艺人分三块，一人耍猴，几人玩杂技，还有两人鼓捣着绳子，不知在干什么。 朱祁镇看了一会儿耍猴，只觉有趣，花样多多，比后世精彩多了。 他们又挤着去看人最多的一块，两人鼓捣着，锣鼓“铛铛！”的响！ “各位看官看好了，咱们兄弟二人，会变些小戏法，来到京师，天子脚下，混口饭吃！各位多多捧场，给咱个赏钱，感激不尽啊！” 两兄弟似乎是双胞胎，相貌奇特，肤色黝黑发亮，就像两只瘦猴！ 一人眉心一颗黑痣，挺胸凹肚一拱手，大声喊了起来，“京师好！京师妙！京师的贵人处处叫！叫声好！叫声妙！小子我耍得招招靓！咚咚咚！铛铛铛！赏钱落下铛铛响！大爷您嘞看好了，咱兄弟的本事实在高！实在高！”他一边敲锣，一边打鼓，配合上这顺溜的话，听得人大声叫好！ “哈哈哈！”朱祁钰大声笑了起来，这小子实在有趣。 两兄弟照例变了几个戏法，赢得阵阵喝彩声，钱也叮铃哐啷落在他们摆着的空箱子里。 “大家看好嘞！”哥哥红布一掀，一头石狮子露出来。 弟弟抓住石狮子一只脚，大喝一声，“起！”石狮子居然被平平的举了起来。 “好！”众人喝彩声如雷！ 弟弟举着石狮子旋转跳跃，突然用力把石狮子往上一抛，众人都抬头看去，只见石狮子越飞越高，挡住了太阳光。 “哇！”旁边传来一声惊呼，朱祁镇侧头一看，只见刚刚在酒馆的小女孩被老人抱着，呆呆的看着石狮子，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朱祁镇微微一笑，偏了偏头。 银光一闪，一条银光朝着朱祁镇劈来！ “大胆！”樊忠一声暴喝，震得四野回响，朱祁镇一阵耳鸣，头脑一片混乱，眼睁睁看着那道银光朝自己劈来！ “哐！”银光劈下，劈在樊忠手背上。 樊忠手上光芒一闪，银光碎裂，片片刀刃落在地上。 “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四周群众疯狂的奔跑了起来，不要命的乱跑乱窜，这么一来，却是把王振等人挤开了。 王振大声叫着，浑身气势全开，拼命朝朱祁镇这边挤来。 朱祁镇依旧傻傻的，脑中似乎闪过几个字，“这是刺杀。” 樊忠已经大步上前，和刺客打斗了起来，地面上砖块碎裂成渣，樊忠头顶黑气翻滚，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黑气，双手如铁锤一般，散发出金属光芒！ 周围景色全变了，人群慌乱的逃跑着，几个人朝朱祁镇攻来！ 刀刃、箭矢、暗器一股脑的朝朱祁镇射来，朱祁镇惊慌的退后一步，却是退无可退！ 时间仿佛突然变慢了，慢到朱祁镇能看清每一个暗器的样子！ 一颗形如莲子般的小铁球，朝朱祁镇飞射而来，银光闪闪的箭矢也朝这边射来，目光可见，就是数十支！ 地上石板炸裂！ 跳出蒙面刺客！ “英哥儿！！！！”王振声音凄厉，仿佛一个太阳一般，周身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他大步跨出，子弹一般射来，挡住了几乎所有攻击！ 几乎所有，并不是所有！ 小铁球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炸出一个小坑！ 一支箭矢，逃过了王振的防护，对准朱祁镇的右眼！ 直射！ 越来越近！ 朱祁镇自欺欺人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