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三杨中，杨士奇最为老成持重，威望最高，年纪最大。 杨溥性格最谨慎小心，连走路都要贴着墙壁，低头走。 杨荣相比之下，性格最开朗，也更冲动机智。 杨荣出列上前说道：“皇上，女子以缠足为美，历代朝廷没有命令女子缠足。可缠足风气，遍布大江南北。这些都是她们自发的行为，缠足者，多为大家闺秀，以缠足为妇德，以缠足为美。此女子事也，她们爱缠便缠，何必拿到朝堂上议论。一干大臣显贵，为了女子之事，吵得毫无风度，岂不是让百姓笑话。” 杨荣的意思很明确，首先，是女人自己要缠足的，随意！其次，这么屁大点事，老夫都听了两天了，一天吵来吵去，有意思吗？ 孔明眉头微皱，杨荣不同常人，不是能随意啃的骨头。 百官一听杨荣发话，立马都精神了一大截，仿佛打输的小孩，见大人出来做主，有了底气一般，立马开始趾高气昂了。 众臣心中都暗骂，现在杨荣发话了，孔明你还敢吵吗！ 你孔明不是能说会道吗？现在你说啊！ 孔明上前几步，看着杨荣的背影，耳边传来讽刺的笑声。 “杨少傅错了！”孔明朗声说道。 杨荣加少傅头衔，以示尊贵，所以也称呼他为杨少傅。 什么！ 百官再次震惊了！ 惊怒交加！ 孔明居然敢，敢说杨荣错了！ 杨荣是什么人？ 三朝元老，连永乐大帝朱棣都要尊敬的贤臣！ 一直顺风顺水这么多年的杨荣，似乎好久没听到这样的话了。 杨士奇不动如山，杨溥依旧低着头。 杨荣回头，面露惊讶之色，惊讶过后，便是冷笑，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孔明似乎觉得老臣我说得不对，女子缠足之事，本是闺房后院家事，也不知孔明如何有这等闲情逸致。哼哼！不想着如何辅佐圣天子，到整天关心谁家的女儿又缠足了，哈哈，好志气，好后生！”杨荣愤怒之下，便开始冷嘲热讽了。 “哈哈哈！”百官都笑了，笑得肆意。 朱祁镇皱眉，刘伯温轻轻摇头。 孔明也笑了，朗声长笑，笑声越来越响，竟是把百官的笑声都盖住了。 众人一愣，倒是渐渐停下不笑了。 此刻早朝的气氛已经有些活跃，也就不顾什么礼节了。 一个御史忍不住问道：“孔明，你笑什么！” 孔明又走了几步，指着满朝文武笑道：“我笑这朝堂之上，尽是些昂扬大丈夫，谦谦伪君子！”声音洪亮，震得四野回响！ “放肆！大胆！”百官呵斥，一些官员已经愤怒得卷起袖子，准备随时上来教训一下这个小子！ 孔明大声喝道：“明明是亡国之道，却说是强词夺理。明明是国家大事，却说是闺阁小事。据我所知，所有人家里都有小脚女子，不少人爱之如狂，甚至重金求之。以至于，贿赂上官，上下贪污，比比皆是！一女足以亡国，君不见妲己、褒姒、杨贵妃！百官为一己私欲，欺上瞒下，沉迷享乐。还敢振振有词，说缠足是天经地义，有这样的官员，我大明此刻虽然气象巍峨，难保日后不会败于这群伪君子之手！” 朱祁镇渐渐收了笑容，孔明今日的确意气风发，但也得罪了百官。 这样盛气凌人，说百官都是伪君子，国之蛀虫！ 这样的孔明，真是……太帅了！ 朱祁镇看着下方挥洒自如的孔明，心中暗暗下决心，“孔明你放心，朕自会护你一世！任何人不能害你！” 杨荣似乎被气得不清，一甩袍袖回了队列，气得似乎耳朵都有些发红，袍角微微颤动。 “此事就这样定了！禁止女子缠足！从今天开始，女子缠足就是亡国之兆，就是诅咒我大明！”朱祁镇见气呼呼的百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立马站起来宣布结果！ “退朝！”王振大声吼道，今天他也非常爽！ 虽然平日讨厌孔明，但是更讨厌这些文官御史！ 今天孔明把他们通通骂得哑口无言，实在是爽！太爽了！ 骂得好！ 骂得该！ 太帅了！ 朱祁镇一招手，孔明几步跨上台阶，朱祁镇笑眯眯的，和孔明相视一笑，牵起孔明的手走了，脚步欢快。 百官看着这一幕，更像是挑衅，只觉快被气出内伤了。 三杨默默对望一眼，缓步走出。 眼看着走到没人的地方了，杨荣双拳相击，骂道：“哼！孔明贼小子！老夫活了这把年纪！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子！” 杨溥默默不语，杨士奇叹气说道：“皇上宠幸他，他所作所为都是皇上授意。” 杨荣骂道：“我就不懂了！皇上才9岁，为什么非要跟缠足这事斗气，缠足怎么碍着他了！” 杨士奇说道：“你以为皇上真想废止缠足吗？” 杨荣眼神锐利，“好好，看样子，皇上是迫不及待想让我们走了。” 杨士奇说道：“皇上少年英主，年轻气盛，定是被身边人怂恿，才想尽快掌权。” 杨荣说道：“没办法了，咱们只能去找太皇太后。” 杨士奇点点头，杨溥始终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东宫，太皇太后脸色如常，坐在软椅上，翻弄着一部《资治通鉴》。 金英进来请安，脸色有些不好，“太皇太后，月奴儿被王振藏起来了，奴才没找到。” 《资治通鉴》啪的合上，太皇太后抬起头，轻轻把书放在桌子上。 “唉……”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派个人去告诉太后，让她出面要人。” “是。”金英说道，让人去见太后了。 自己则上前几步，侍立在太皇太后身旁，伸出一双干净修长的手，轻轻帮太皇太后揉捏着肩膀。 “皇上虽然胡闹，但太皇太后也不要太过cao劳，孩子总会懂事的。”金英柔声说道。 太皇太后的身体，在金英的揉捏下，慢慢放松下来，“唉，我当然知道，就怕大臣们压不住他。再被jian小挑唆，容易出事。” 金英笑道：“有三杨和张辅在，怎么可能压不住皇上。那四位，就算先帝在世，也要敬畏三分。” 太皇太后笑道：“你是不知，这刚出生的小牛犊，可是连老虎都不怕呢。” 金英笑了几声，说道：“就算如此，还有太皇太后，终能压住的。” 太皇太后笑着摇摇头，倒是没有否认。 “太皇太后！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位大人求见。”太监来报。 太皇太后一下子直起腰来，身子紧绷，正色说道：“快请！” 金英皱眉，退后几步，规规矩矩侍立一旁。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刚刚下早朝，三杨赶着来，莫非真的压不住皇上了？ 杨士奇三人入内行礼，太皇太后连忙让人扶住，赐座赐茶。 三杨刚刚在朱祁镇那而受了冷遇，来到太皇太后这里，倒是有些感动感慨。 太皇太后自然知道，肯定又是朱祁镇闹事了，果然，随口问了几句，就问明了经过。 杨士奇语言克制，杨荣就没那么好脾气了，把孔明如何折辱大臣，挑了要紧的几句说。 “大胆孔明！竟敢如此猖狂！”太皇太后只是随便听了几句，就快气得半死！ 朱祁镇居然叫了一个二十岁的孔明，代替天子问答，当庭折辱大臣！ 这简直就是闹剧！ 开国以来，前所未有之闹剧！ 太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