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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病人

    “哦,您好,这是你的车票”,售票员掩了掩鼻子,眼神似乎有点嫌弃,对一个皮肤较黑,衣衫不整的人说。

    他接过了车票,把手上的灰甩了甩,对着衣服抹了抹,然后像拿着宝贝一样,往验票处跑去。

    保安对着光看了看车票,然后放入机器中检查了一下,便把票给了他,不过是用食指和拇指夹住比较干净的边缘递给他,似乎很嫌弃那农民工的指纹和灰尘。

    禾兴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售票员和保安的那嫌弃的眼神,拿着车票就迅速往站台跑,脸上的小笑容似乎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憧憬,也把额头上的横皱纹挤了出来。

    禾兴运两边的等待火车的乘客似乎有意无意与他保持距离,更有甚者对着他挥挥手示意让他走开。

    他似乎理会到了意思“哦,哦”了两句,便往后退了几步。

    等火车的乘客们立马就把空出来的这一个站台位置给挤占了。

    禾兴运站在最后面,背倚着墙壁,静静站着等待火车的到来。

    “2225号火车已到站,请各位乘客抓紧时间上车....“

    上了火车,他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景色,似乎对逐步靠近的城市充满好奇。

    ”看见了吗?不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就是像这位,是个农民哦!“一个孩子的mama贴近孩子耳边,小声地说,然后微微伸出食指指了指禾兴运。

    禾兴运正沉迷于窗外的风光,无心顾暇别人的话语。

    夜晚9点6分。

    下了车,他明显对大城市充满了赞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咱们那里怎么就没成这样呢?”然后缓缓走出站台,伸了伸懒腰,坐硬座接近6个小时的他身体都麻木了。

    人不生地不熟,他春节只是来这里想找一份工作,好不容易攒钱买了一张车票才来的这里。

    “我想问一下。。。”禾兴运戳了戳一位身穿皮衣,戴着墨镜,手提公文包的男士,想要问路。

    “哎呀,你多久没洗澡了?这味道。。走开走开,我还要上班呢。。”边说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哦,哦。。对不起”禾兴运像是做错了事情似的道了歉。

    只好一个人出了火车站。

    走到路边,禾兴运站在那里,对着远处驶来的计程车挥了挥手。

    “这味道,您回家记得洗澡呀!”计程车师傅略有嫌弃又和蔼的说了句。

    “没有澡洗呀!“他叹了口气。

    ”那生活肯定很苦吧!您要去哪里呀?“司机平淡的问了句

    ”呃。。去这附近最近的旅馆。“

    汽车发动了。

    ”咳,咳...”

    “怎么了?身体不好啊?”司机说了句。

    ”前几天打野猪,被野猪咬了一口,就成这样了。。“他捂了捂胸口,像喘不过气一样的说。

    ”那野猪可能携带了一些疾病。。。“

    ”我前几天看疾控中心网站新闻,说野猪群里面出现了一些新型传染病。。“司机略有担心地说。

    到了宾馆路口,司机停下车。

    “到了,钱.............我就不收了,用那些钱凑点看病的费用吧。”司机挥了挥手,但在下车时对他说“钱”这个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会。

    “谢谢了....”禾兴运挤出一抹笑。

    司机的汽车开走了,留下一团乌黑的尾气。

    这里是一个贫民窟边缘地带,有许多老式,掉漆的6-9层居民楼都建造在这里,道路大多都是土路。

    垃圾袋被随意丢弃在居民楼的边角,臭水从垃圾袋的裂缝里渗出来,流到泥土路上。

    路整个都是棕色的,弥漫着生活垃圾的臭味。

    禾兴运忍不住吐了,他不知道是因为臭味还是疾病,不过目前他除了咳嗽没别的事情。

    黑色的呕吐物吐到了黑色的垃圾袋上,也流向路面,不过他不以为然,毕竟是小病,也许是上火车之前经常吃李子的缘故才这么黑。

    吐完了,抹了抹嘴角,他往前走了一会,面前的门上面有一个大牌子,写着“旅馆”连一个正规的名字也没有,直接就2个字“旅馆”。也许贫民窟都这样?

    进了屋,非常安静,灯光也很阴暗,左转有一个前台,有一个看门的老太,满头的白发,面无表情的,脸色非常阴沉。

    “那个......我要订房...”

    ”多长时间?“老太这才开口,不过表情依然没有变化。

    “呃....一个月”禾兴运搔了搔头。

    “哦,700块“老太直接说出了价格。

    他心里一惊,他听别人说入住宾馆还要出示身份证什么什么证来着还要登记,这里直接就给钱,然后给你房门钥匙了。

    搞到钥匙,老太直接说在302房,他也就自己上楼开了门。

    这个房子比较大,一进家门右转就到了阳台,可以给你眺望远处,客厅稍微小一点,中间放了一个木桌,沙发也是很老旧的款式了,煤气灶洗脸台都一应俱全。

    但屋子里的环境,真的不禁让人皱皱眉,墙壁的墙纸全部都掉了,用脚一跺,地板上的灰尘就震起来。

    走到卧室,掀开床板,有一群一群的臭虫潜伏在床板底下,准备等人睡觉时就出来吸血。

    不禁叹了口气,把行李扔在门口,然后拉开包拿出布,沾上水擦地板,手用纸裹上把臭虫一个个捏死。

    ”吱吱吱!~~“手拧水龙头发出金属摩擦声,始终出不来水。

    ”原来没有水啊。。。“禾兴运叹了口气。

    匆匆跑下楼,借了个水桶,到贫民窟对面的河岸去打水。

    越往北走,这里的人民就越贫困,甚至有用茅草造的房子,直挺挺就在泥土路边,走的时候会偶尔看见几辆政府官员的车。

    在这里有车也许是一种奢侈。

    可算是到了岸边,这里有许多全身都是土灰的人在洗衣服,进河洗澡的倒没有多少。

    就算如此,河水也是隐约有些浑浊。

    习惯了这种情景的禾兴运,在大城市看见这种景象还是为之震惊,他认为大城市是不会有这种现象存在的。

    哀叹之后,他弯下腰打水,在这时候,旁边的小孩玩游戏扬起的土灰正好飘到了这,禾兴运大声咳嗽起来,咳出的飞沫全部进了河水之中。

    抹了下嘴巴——然后把手放入河水中洗了洗,毕竟他的手上已经都是房屋里的灰。

    回到家,他用毛巾浸了水,把墙壁和地板全部抹了抹,然后捏死了臭虫。

    清洁整理完,已经是晚上了。

    夜晚,从窗外望去,高楼大厦上面有许多他连见过都没见过的七彩色灯,街头路灯把他家乡的亮多了,远处,市中心的商业区,居民区,一片灯火通明的,把黑色和灰色交接的山边天都隐约染亮了。

    禾兴运脸贴着自己刚擦完的窗户板,欣赏着外面自己从未见过的夜景。

    望向西边另一扇窗的下方,贫民窟却很安静,有时候传来一些叫声,一点光也没有,除了贫民们烧的烛光。

    还好,这个出租屋内的老旧电灯还能用,能添一点光亮。

    城市内传来的巨大汽车轰鸣声倒是增添了一点热闹气氛,不过就他一个人在屋子内。

    吃完自己煮的菜,他躺在床上睡去了。

    。。。

    睁开眼睛,望着自己上方的正方十字形窗户,阳光组成一道道光线照射进来,直射在地上、床单上。

    不过今天他的头有点发热,脑子也有点昏,全身发酸无力的,可能是感冒了。来到一个新城市,应该干什么?

    当然是选择找工作啊。

    他试图挪动身体,但反而狠狠摔在了地上;他也感到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无法再对自己的四肢进行运动或者执行任何事物,只得一直躺在地上。

    十分钟了,阳光已经直射在他身上。

    半小时后,他不知不觉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