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
方天为砚夜为墨,一幅苍茫大地。是神鬼挥毫,蘸灯火艳彩,勾勒出万千妖娆。 美仑美奂之中,似也有失笔之处!那便是,无梦观。灯笼黯淡着,陪着忧伤的凝望。拾梦道人夜待金风,凝望着黑暗。 此时的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拾梦道人终于放下悬心,长舒了一口气。 金风手中紧握着梦箫,眼中散出笃定之心意。似乎思已思定,决而已决。 近至眼前,拾梦道人手一挥,灯笼忽明,灯上梦字顿现。金风一惊,抬头望。嘴上浅笑道“是我来了,灯便亮了。” “是灯亮了,你才来了!”拾梦道人道。 心若迷惑,不见明灯。心若洒脱,其灯自明。 金风听出话中意,道“我来了,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道梦中人。” “进了此门,便是我辈中人。”拾梦道人道。 “既要我入此门,为何此门紧闭不开?”金风疑惑道。 “大门敞开,是谓迎。今尔欲入我门,当自推之。”拾梦道人道。 “自推,是推门还是推我?”金风问。 “两者皆是。”拾梦道人道。 听闻此话,金风走上阶台,推门自入。一入门,桃红落地无人扫。堆做一地花毯,迎接人。金风被桃树所挡,眼前迷惑,不得前行。院内满是桃树,花开正旺。明月俯瞰,整个桃林乃是一个梦字。 拾梦道人随后而至,笑道“为何不前?” “这桃林四布,我该往何方?”金风望着桃林道。 身在梦中,随梦而行。拾梦道人卖关子道。 说完走前引路,金风随后。梦之头,横立牌楼,牌上四字“恍如梦境”。 走过牌楼,罗妖阁豁然在前。 “罗妖阁!”金风轻读阁上匾字。 “好奇么?”拾梦道人道。 “额。”金风道。 “那就进去看看。”拾梦道人道。 风自推门人自入,两侧屏风夺目。屏风上,画百妖不一,画风光不同。每画之中,面目逼真,景色若实,十分夺目。 金风被画吸引,目不能移。不禁自语“这世上真有如此多妖?” “************,为何不能有如此多妖?此上所画皆是道梦主生前所遇!笔笔都是道梦主以梦行之法所画,比真还真。”拾梦道人道。 “这画上,足有百妖。万物之中,真有如此多修成妖者?”金风不敢置信道。 “世上之妖,何止成百。你也见了,这扬州城也有兔与狐妖。”拾梦道人道。 “确实。在那之前,不敢置信。自那之后,不敢不信。不过,这扬州是否尚有其他妖精?”金风望着妖图道。 “有,当然有。只是偌大天地,相逢不易。”拾梦道人笃定道。 夜,是妖魔的欢场。因为夜,太朦胧。朦胧的让人分不清,谁是人,谁是妖? 昏鸦望,为谁回眸,灯笼如漆红透。纸窗薄,蜡黄玉漏,烛火摇曳乱温柔。富商贾,贵王侯,人似流水朱门瘦。愁太宽,不入此楼。眼太浅,难载一屋香厚。 一座香屋,香名遍扬州。络绎不绝的车马,络绎不绝的寻花人。但香屋虽大,花只一枚。花名,飘零! 最美的风景,是一抹忧伤,一丝凄凉。人,在怜悯之间,感受眼中的彷徨! 众目归处,是台上的花娘。眼若落花般凄凄,面似花开般华丽。这眼前,是人,亦是花,亦或是妖? 纱薄恐压佳人身,千钧不敌一眼神。额心点落梅花色,朱唇未起多少嗔? 台上一眼,台下千漾。为夺与美花房一夜,人群陷入争鸣。而久年丧妻之玉雪年,也在其中寂寞。价过几轮,雪年得胜。花飘零见已落定,拖行薄纱披风,回转花房。 落花归处,飘零之乡。香屋里,院之末,坐落一座花房。花房上,裹满藤花开似锦。花房中,鲜花铺地夜夜新。雕花之床,已不知是木香还是花香。花门大开,风自吹入。花飘零花床斜躺下,慵闭上眼。 风卷花轻浮,香也轻浮,人也轻浮。轻浮的人,踩香而来。随行的人,护主而至。毕竟流传的死亡,不可怠慢。 夜,掩盖着杀机。来到院中央,快要至花房。黑鸦张翅,夜化黑衣人形,竟是凡夫子。指间一片鸦羽,化剑而出。顷刻之间,数命黄泉。 凡夫子携鸦羽剑,怒向花房里。 “你,真要逼我杀你?”凡夫子怒道。 “若你不念情,杀我,我又能如何?”花飘零起了身道。 “你杀了她,夺了她的身,还要以如此手段折磨我?”黑衣人说话间,眼光私要吞噬一切。 花飘零道“那你为何不问我为何杀她?你喜欢她,无非不是爱上她的样子。我杀了她,变成了你喜欢的样子。这样,不好么?” “你始终不会懂!她卖艺不卖身,你却以这种方式屈辱她。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憎恨你。”凡夫子怒道。 花飘零冷笑一声,道“想当初,你我昆仑同修,日夜不分。想不到离开了昆仑山,来到这俗世,你竟爱上了别人。是你折磨我,还是我折磨你!妖就是妖,只能与妖一起。你不愿和我一起回去,我就要以这种方式惩罚你。我要你不停的杀,我不会让你安心的过下去。” “回去已是不可能。我已不想过妖的生活,我想过平凡人的生活。希望你不要打扰,更不要再折磨她的rou身。若不是我念及旧日,你早死在鸦羽剑下!”黑衣人道。 “不要在我面前自命不凡!凡夫子。”花飘零道。 “那你是要一试?”凡夫子道。 “试又如何?”花飘零说完便是千花飞出,片片飞杀。 凡夫子纵剑而行,气流分开飞花。一剑至了花飘零之喉,飞花顿时自息。 “杀我呀!”花飘零似哀求道。 “最后一次,若你还想玷污她之身体。下一回,不再念情。”凡夫子说完,化做昏鸦而去。 泪不禁而落,心不禁低落。遥想当时,自己曾是昆仑山上的雪菊,而他则是身旁低鸣的昏鸦。久而久之,情则自生。在这仙山,两者各自修成妖身。相约同去人世,感受繁华。没想到来到烟花扬州,他便易心。若早知,她何须要看那繁华。这世间繁华,怎可比同在天涯。走出花房,花依旧时不时的飞舞。心却随之纷纷扰扰,飘零不安。 花自飘零泪自流,一种相思,两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