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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合作(二更)

    云居雁与许氏走入茶楼,刚在云平昭安排的雅间坐下,就听隔壁传来了说话声雁回二更内容。

    程大没料到云平昭居然比自己来得早,连连向他道歉。云平昭为了妻女才故意早到,因此并不介意自己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依次落座,程大暗暗观察着云平昭的神色,思量着对方何以早到。茶博士为两人添了茶便退了出去,云程两家的下人同样走出了房间,守在门外。

    程大并没有与云平昭兜圈子,略略寒暄了两句,开门见山地说:“云老爷,在下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您上次说的那两个条件,我考虑良久。您说得不无道理,但在下要维持一个窑炉并不容易,很多人都是靠着它吃饭的,若是像您说的,每一茶具最多只能烧制五十,那……还请您体谅在下的难处。”

    云居雁在隔壁听得分明雁回二更内容。她知道,窑炉若是频繁地生火,关火,成本会提高不少。不过若是紫砂壶能像后世那样卖出天价,这点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继续侧耳倾听。

    云平昭早已料到程大会如是说,笑着回道:“我一心只想做出完美无暇的阳羡壶,难得程大老爷与我志趣相投,有共同的想法。我本是人,其他的都不懂。上次与你说的,一茶具一年最多只能做五十,只是因为我不想自己的心血被不懂的人糟蹋。这点我甚为坚持。至于如何烧制等等具体事宜,全赖你cāo)心,在下绝不会干涉。”言下之意程大的窑炉同时可以用作他途。

    程大要的就是这句话。虽说他十分看好追月壶,可他知道追月壶是云居雁所画,云平昭的后续设计如何。他并无十分的信心。如果他因此要求划一个专窑给他专用,那他可亏大了。

    不过他也从云平昭的只字片语中听出。他对制陶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并非只停留在理想化状态。这么短的时间他能了解这么多内,显然他的后有一位技艺精湛,经验丰富的大师。这让他多了几分信心。

    至于云平昭提出的合作方案,他虽闻所未闻,可考虑到他们毕竟是书香门第,不愿抛头露面涉足生意场,他是能够理解的。这几天与手下们的反复磋商中,大家都觉得。既然他们已经下决定发扬家乡的阳羡壶,那么与云平昭的合作即便走到了最坏的结局,对他们亦无大的损失。

    房间内,云平昭和程大就可能出现的“盗版问题”商议了半个多时辰。又讨论了多项细节。最后决定由程大草拟合约,交由云平昭过目。待合约签订之后,程大会即刻回阳羡为追月壶的烧制展开前期工作。而云平昭这方面,待云居雁出嫁之后,他或者会派管事,或者会亲自去一趟阳羡,完善追月壶的各项细节设计。若有工艺上的困难,他们就在现场解决。

    云居雁一直很专心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他对程大心存疑虑。但一个多时辰的谈话,他听得出程大虽很想促成这次的合作。但他也并没因此处处迁就云平昭,反倒是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雁回244章节。不过程大最后的一句话引起了云居雁的警惕。他的言下之意似乎在说,他不能把资金全部投在紫砂壶的生意上,若有需要的时候,他会找其他人注资。

    云平昭立时就答应了,再次重申除了设计款式,其他的全权交由程大负责。

    这一刻,云居雁立马想到,张铁槐在京城外看到的陌生人,很可能是与程大谈注资的。但注资本来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那人却鬼鬼祟祟的。如果前世的那位紫砂壶大老板也想分一杯羹,确有可能使用这样的合作方式。她很想让小二递一张纸条进去,让云平昭问问程大是否有人已经有注资的意愿,但她这么做不但可能让父亲心生不悦,更有打草惊蛇的危险。

    想着前世的那位神秘老板若只是生意人,那么多一人合作,并无害处。如果那人与近期发生的种种事端存在某种联系,待将来真的合作了,他们反而更有机会揪出他的本尊。

    考虑到这些,云居雁作罢了之前的想法,转而与许氏说起了闲话。许氏看她此时才稍稍安心,不由地劝说:“我知道你喜欢那只追月壶,但这些都是男人们的事。你父亲虽不介意,但将来你去了沈家,切不可如此行事。”

    云居雁点头称是,还来不及向许氏撒,就听丫鬟回禀,云平昭和程大一起过来了。云居雁急忙戴上了面幕。她听到他们结束了生意的话题,便没再偷听,心下奇怪父亲怎么会带程大过来。

    程大进了屋,虽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云家的女眷,但眼睛的余光却不自觉地朝云居雁瞥去。他对这位云家大姑娘印象极深,他曾经怀疑云平昭背后的制陶高人可能就是她。但考虑到她年纪小,又不能擅自出门,这才放下了这个念头。刚刚得知云居雁与母亲都在这里,他便厚着脸皮跟来了。

    几人依次见过礼,相续坐下,云居雁默默立在许氏后。因为面幕的阻隔,其他人看不到她的目光,她反而能光明正大地观察程大。注意到程大两次偷偷朝自己看过来,她不由地怀疑程大已经知道是她在主导紫砂壶的生意,更加不敢说话雁回244章节。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程大起告辞。待他离开,云居雁这才摘下面幕。许氏忍不住抱怨:“老爷,您明知道囡囡在这里,怎能让他过来。”

    “他不过是来打个招呼。无妨。”云平昭并不在意。当初他和许氏刚成亲那会儿,带着妻子到处走,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欠妥当。

    云居雁心中担忧,插嘴道:“父亲,您没有在程大老爷面前提过我吧?”

    “这是当然。”云平昭一副女儿问了一个傻问题的表。

    许氏接着道:“我和你父亲再糊涂,也不会拿你的名声开玩笑。”

    云居雁这才稍稍安心,婉转地提醒云平昭,程大恐怕会因为资金问题,再找其他人合作。如果可以,到时最好能知道对方是谁。若是遇上作犯科,或者资金来源不明的,云家可能会被连累。

    云平昭深知其理,自是应下不提。三人在茶楼喝了半盏茶,云居雁让玉瑶去之前的乐器铺子买了几只埙,很快便回了云家。

    沈君昊从始至终都在茶楼等着。他眼巴巴地看着云居雁出现,又亲眼目送她离开,就是找不到机会与她单独说话。云居雁走后,他又在茶楼坐了一个时辰,直至小厮告诉他,沈伦已经抵达永州,这才慢慢吞吞地回了客栈。

    云居雁回到家,直接拿着新买的埙去了吕姑娘的住处。习惯了云居雁每的“按时报到”,吕氏已经在屋内等着了,还把自己的那只埙拿在手上。

    云居雁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样的进度实属不易。当初她可是花了足足半年才走出自己的世界。

    把新买的几只埙依次排在桌上,云居雁还是同以往一样,分别用筷子和簪子敲击埙雁回二更内容。因她本善音律,不自觉地便敲出了节奏。吕氏听得入迷,待声音停了,也不等云居雁提问,直接拿起桌上的一只埙,交到她手上。

    “你是说,所有的埙里面,这只最好?”云居雁与往常一样提问,并不期待吕氏会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吕氏居然看着她,点了点头,甚至没有逃避她的目光。

    云居雁并不是治疗师,更不是心理学家,但她知道,这是极大的进步。她想了想,命丫鬟把吕氏选出的那只埙拿去清洗,随后对吕氏说,她要用她选出的埙吹乐曲给她听。

    吕师傅在云居雁开始吹埙时匆匆赶来。虽然他希望女儿能恢复,当初他决意留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云居雁的那番话。可这些子,看着云居雁每都来找女儿,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在云家,云平昭虽对他十分客气,但他心里清楚,实际上他们父女不过是云家的下人,仰人鼻息过活。云居雁是什么份,岂能这般纡尊降贵。

    他站在院子里,不敢进门打扰,想着等云居雁出来,一定要劝服她。如果实在不行,他只能让女儿搬出云家。

    在悠扬婉约的埙声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声音很弱,也并不流畅。虽然它想极力附和另一个声音,但两者的实力显然差得太多了。

    吕师傅就站在院子里听着,呆愣愣地注视着紧闭的房门,就连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他都浑然未觉。

    他并没有闲钱找人教女儿吹埙,所以她虽喜欢埙,喜欢各种陶制的乐器,却并不擅长吹奏。以前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的时候,他最看的就是女儿坐在自己面前卖弄。在别人耳中最难听的声音,在他听来却是最悦耳的。

    可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一切都变了。女儿不再是以前的女儿。她不笑,不说话,一开始的时候甚至终躲在桌子底下。在他的手被砍断之后,除了如今留下的那只埙,她再也见不得任何陶瓷器皿。他不得不带她离开景德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