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太多的巧合就是疑点

    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但海洲市人民检察院反贪局信息监控指挥中心，依然灯光明亮，人来人往。

    陈浩然已经把手里的这份案件卷宗反复看了三遍了，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江南省委对海洲市东塘区区委书记、市委常委彭正明的贪腐问题作出立案调查的决定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彭正明的独子彭晓东竟然突然被人蓄意谋杀了。

    这起突发凶杀案，不仅引起了江南省委、海洲市委的高度重视，而且还得到了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总局的格外关注。

    究竟是什么人想把海洲市的水给搅混了？

    杀害彭晓东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要选择郑直从京城反贪总局来海洲反贪局任局长刚刚上任这个时机下手？

    种种疑问，在陈浩然的脑子里不断盘旋。

    “浩然，你过来一下。”

    入耳顶头上司的招呼声，陈浩然赶紧应答一声，放下手里的案卷，快步朝正在跟海洲市警察局局长程东阳交流的郑直走过去。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在海洲上大学期间，曾经追过一个海洲美院的女生。”

    郑直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向陈浩然，正色说道：“那个叫庄静的女生当时交了一个男朋友，叫杨诚，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陈浩然双手接过平板电脑，只是低头在屏幕上看了一眼，便立即点头答道：“是同一个人！局长，您怎么突然想着问这个人？”

    “因为他是彭晓东被杀案的唯一目击证人。”

    郑直凝神说道：“根据警方掌握的最新情况，程局长怀疑杨诚配合警方录口供的时候，很可能并没有完全说实话，而是隐瞒了什么重要线索。浩然，你对这个杨诚了解多少？”

    陈浩然稍微想了想，然后答道：“我对他最近三年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但三年前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杨诚是湘北省莲城人，普通工薪家庭出身，大学期间学习成绩很好，跟老师、同学之间的关系也相处得很好，从大二上学期一直到大学毕业，他连续三年担任校学生会副主席，还是学校武术和散打社团的活跃份子。

    此人性格沉稳，有点才气，善于隐忍，能吃苦耐劳，乐于助人，极少跟人发生争执。在我的印象不中，此人在整个大学期间只跟一个叫萧琳的女生有过冲突，而且还因为这件事被校外的混混找过他的麻烦。”

    郑直没作任何评论，而是伸手在陈浩然拿着的那个平板电脑上划动了一下，打开另一份资料，介绍道：“这是今天下午发生的。”

    陈浩然低头仔细看着屏幕显示的图文信息，随即禁不住失声说道：“我去！这家伙赌石赚了三千五百万？！”

    等他接下来看到杨诚在海洲宝马四S店花了165万全款买车，碰巧遇到萧琳并对她恶语相向进行报复，之后又在东方名苑一掷两千多万买房置业，顿时在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我勒个去！杨诚这家伙身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也特么的太精彩、太离奇了吧！他这是撞中了何等逆天的狗.屎运啊！这是典型的一.夜暴富啊！

    看完这些资料后，陈浩然眼显惑然之色地望着郑直问道：“局长，难道警方就凭这些判断杨诚今天凌晨录口供的时候没说实话撒谎了？这未免有点太牵强了吧？”

    郑直与他身旁站着的那位穿着二级警监制服的中年男子，也就是海洲市警察局局长程东阳交换了一下眼神。

    程东阳脸色和语气相对比较严肃地接话答道：“我的理由，主要是因为杨诚面对警方时他所表现出来的神态太镇定自如，太从容不迫！完全不像是一名从没过警方打过交道的普通市民具备的心理素质。”

    对程东阳给出的这个理由，陈浩然还是比较认同。

    我国的老百姓绝大多数都受传统的官本位思想影响，对官员有着一种潜意识的敬畏心理。特别是警察局这样的执法机构，很多人更不愿意面对，唯恐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浩然知道杨诚性格沉稳，但杨诚先是突然撞见车祸凶杀，继而再被警方带走问讯，哪怕他胆子再大，心理素质再强，其情绪方面多少也会有些波动。

    程东阳能用太镇定自如，太从容不迫来形容杨诚接受问讯时的情绪，想来应该不是凭空臆想，而是看过了警方给杨诚录口供问讯时的影像资料。

    联想到杨诚在经历了彭晓东车祸死亡一案之后，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陈浩然也不禁心生疑虑。这真的巧合吗？

    杨诚一.夜暴富，为什么偏偏发生在彭晓东车祸案发生之后？

    对于一名合格的办案人员来讲，任何巧合都会成为他们眼中的疑点。

    “程局长，你们怀疑杨诚隐瞒了什么？”陈浩然郑重其事地问道。

    “杨诚画了三张素描画，还原了车祸发生现场的部分线索。其中有一张画出了两名嫌疑人中的一名，只不过这名嫌疑人的面部特征过于模糊。”

    程东阳缓声说道：“杨诚跟问讯警官专门提到，声称这名嫌疑人染了一头金黄短发。我到过案发现场，以案发时的视觉条件，杨诚既然能看清楚嫌疑人的一头金发，那他也有可能看清楚该嫌疑人的长相。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肇事车辆逃逸的车速太快，时间太短没有看清楚。但我有一种直觉，杨诚看清了嫌疑人的面部特征，只不过他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没说出实情。因为他知道他有足够推脱不说的充份理由。”

    “直觉？”陈浩然很认真地看着程东阳问道。

    “是的！直觉！”程东阳肯定地点头答道。

    陈浩然知道，一名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有时候在无法找到有价值的直接线索的情况下，他们会选择相信他们的直觉。

    郑直这时候接话说道：“局党组经过开会讨论，同意将对彭正明的调查与其子彭晓乐被人谋杀并案调查。浩然，我的意思是，既然杨诚有可能对警方有所隐瞒，如果警方再去找他，他肯定不会配合。因此，我希望你以私人的关系，去跟杨诚接触，看看是否有所发现。”

    陈浩然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没问题！局长，我本来今天晚上就约了杨诚和他女朋友庄静，还有另外几名同学搞一次聚会。只是因为局里临时有任务，所以我爽约了。如果需要，我随时可以跟杨诚再约！”

    “时间紧迫，你明天就去办这件事！”郑直很果断地作出指示：“杨诚是我们和警方迅速侦破彭晓东被杀案的重要线索，浩然，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能把这件事办好！”

    “请局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陈浩然肃然敬礼，显得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