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顿饭

    第二章第一顿饭

    “第一天，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不大的屋子内，一名教父讲解着《圣经》启示录中创世纪第一小节，听众则老少皆有，双手握拳，放于胸前，一脸安详，炙热的双眼看着他。

    教父年纪不大二十来岁，属于那种不起眼的类型，黑色长袍，银制的十字架，还有手里的圣经，中规中矩，令人有些诧异的是，那头大波浪卷发，如吃了催化剂的花椰菜，将整张脸包裹在内，奇特的造型。

    当然所有人都对他保持着深深的尊敬，毕竟他是“神的使者”。

    “噹……噹……”

    此刻，屋外传来敲钟声，打断了他的演讲，宣示着晚课的结束。

    …………

    月露星现，黑夜再次主宰着世界。

    偌大的森林和以前一样，寂静，安详，只是远处那一抹火光，如此的耀眼。

    “啪”

    小小的火星溅了出来，如跳动着的精灵蹦蹦跳跳的来到乔伊的身前。

    赤红的火焰照亮着那张苍白的小脸，然而就在她的对面却坐着一个身影。

    从乔伊的视线看去，无论“欣赏”多少次，心中的惊艳仍是止不住。

    如水银般流动着的瞳孔，此刻也在注视着她。

    “你是谁？”

    那人淡淡的说出这三个字，声音不大如春风般柔和，再配上嘴角微微扬起，宛如一名教养得体的贵族。

    乔伊重新打量着他，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她，脑海里的画面再次重播着。

    突然打破宁静，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乔……乔伊……”

    弱弱的，小小的声音，差点淹没在空气中。

    小身子止不住的紧绷起来，这两天的亡命之途，已然变成惊弓之鸟。

    “休，我的名字。”

    “你……你是……天使么？”

    乔伊猛地吸了口气，大着胆子抬起头断断续续的问道。毕竟那黑色的光柱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噗……”

    他像是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止不住的笑了出来。

    或许是那口气的吐了出来，小身板再次软下来，再加上在她听来有些嘲笑的意味，天性怕生的她，再次将脑袋垂了下去。

    “谢……谢你……休先生……救了我。”

    一句蚊子般的低吟再次传进他的耳朵里，他的笑声乍然而止，银眸里带着调笑的看着乔伊不再言语。

    两人再次陷入深深的安静，偶然传来柴火蹦然而断声，回荡在他们之间。

    乔伊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胸前，表情稍稍有些严肃。

    “你是修女”

    从那破烂不堪的长袍上，依然能够看出有个月亮图案，那是她们专有的标志。

    休收回目光不在意问道。

    “嗯，是……是的，我……我是个见习修女。”

    换做以前，她会稍带着自豪向别人宣示，然而现在，声音里充满着颓废。

    脸上更是漠然，不复以往，稍稍带着点自豪与骄傲。

    “哦~没想到乔伊你还是位神的使者。”休的脸上扬起丝丝调笑。

    除教父外，第一次有人直呼她的名字，小脸不自觉的红了红，随后一股淡然而上，语气更是不堪。

    “神，神真的存在么？”

    “怎么，你不相信”

    休收回调笑，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神，如果真的存在，为什么不来拯救我们，那……那样教父……教父就不会死了，大家也……也就不会死了。”

    说到这儿，乔伊的脸上布满着泪水，想起父亲般的克罗教父，心中的悲凉止不住的涌上心头。双手死死的攥起来，曾经忠实的信任着，但在残酷的现实中，才清楚的认识到，神并不存在。

    对乔伊而言，这段如噩梦般的回忆，终于结束了，然而要抚平内心的伤口，却要时间的冲淡。

    看着那不停耸动的肩膀，遥远的画面如篝火般闪烁着。

    血山尸海，残肢断臂，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天空与大地仿佛染成妖艳的红色，毫无止境的厮杀。

    这个战场上，只有胜利者才能活着走下去，他日以继夜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挥动那柄被血液侵蚀的利刃。

    杀！！！

    “唔……”

    脑海里突然涌上震震巨痛，将思绪打断，这一刻仿佛很久，唯有咬牙撑下去，待痛感消失，额角已然浮出丝丝汗珠。

    “呼”

    缓慢吐出一口气，修长无垢的手掌撑着额头。脑子里更像经过一场风暴，记忆变得混乱，和之前一样，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想不下去。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怎会在这儿。

    就连力量都……

    看了看双手，苦笑止不住的溢出。足足六道封印，将自己的本源压制的动弹不得。

    封印，竟然有人能够将我封印，这个人到底是谁。

    休目光如水的沉思着，最后无奈的呼出口气。

    就连巅峰时期的他都落到这个地步，何况现在，恐怕连个小卒都不是对手。

    谁曾想到，堂堂的第三真祖竟然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夜之一族的骄傲，全被剥落下来，一瞬间无奈深深的占据着整个心。

    “咕噜……咕噜……”

    一声响亮让他回过神来，听哭泣声停止了，只见乔伊露在外的耳朵上顿时布满红晕，如陶瓷娃娃的脸蛋上，开着两朵桃花，头更加低了。

    “咕噜……”

    再次回荡在空气里，小身板猛然颤抖起来。

    休强压下笑意问道

    “饿了？”

    “唔……嗯。”

    乔伊抬起头，快速瞄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个字。小身子止不住的扭捏起来，毕竟……毕竟……太羞人了……

    可已经两天没吃了，小肚子独自奏起了“交响乐”，自己也没办法。

    红彤彤的小脸蛋，配上暴雨梨花的雨露，实在是惹人怜爱。

    “等着”

    休丢下两个字，站起身来往黑暗中走去。

    闻言，乔伊讶然的抬起头望见，那修长且略显得瘦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前。

    铃铃……

    细小的铃铛声传进她的耳里，月光的照耀下，勉强看见在那如白雪般的银发上，系着一根细小的白绳铃铛……

    “嘶”

    刚要站起来的她用力过猛，背后的疼痛袭来，顿时泪眼汪汪，身子自然滑落了下去。

    四周静悄悄的显得有些恐怖，偶尔传来如哭似泣的夜枭声，更是敲打着那根脆弱的神经。

    他怎么还不回来，求求你快回来吧。

    乔伊可怜兮兮的祈祷着，在她看来，这个很是奇怪的“救命恩人”，肯定是个大好人，不然怎会没有将她丢下。经过失去亲人，差点丧命犬口，已经无依无靠的她，潜意识的将休当成自己的依靠。

    “嗬……嗬……”

    粗重的呼吸声传来，黑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休的样子显得有些狼狈，汗水黏住根根银发，黑色皮夹上沾满泥土与树叶，换来一只不大的野兔。

    乔伊抑制不住的吞了下口水，目光灼灼的盯着它，想着下一秒变成香嫩可口的烤rou了。

    “啪”的一声，扔在地上，立马进行一系列加工。

    休转动着手里的兔rou，不消一会，表面已经金黄一片，淡淡的香味飘然而出。

    此等诱惑乔伊怎么忍得住，双眼直直的盯着，丝丝晶莹从嘴角溢出，真是可怜又可爱。

    千等万盼下，终于烤好了，休递了过去。

    乔伊颤颤的伸出两只小手刚要接下，似乎想到什么，立马缩了回来。

    “先……先生已经救了我一命，我不知该怎么报到您，这……这兔rou”

    说到这儿，强忍着大口咬下的冲动，努力的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道“是先生您抓的，还是先生先吃，我……我吃剩下的就可以了。”

    这兔子本也就小，去皮去内脏，没剩下多少rou，想必是怕自己吃的太多，所以不敢先吃。

    可乔伊却不知道，兔子不在某些人的“菜单”中。

    休有点喜欢这个胆小的见习修女轻笑道“那儿有野果，吃了几个，现在不是很饿，要不这样，一人一半。”

    只听“嘶拉”一声分成了两半，强赛到她的手里。

    那香味，那光亮的油脂，在火光的照耀下，那么的光滑明亮，胃液已经在翻滚，小脸蛋红红的对他笑了笑。

    “谢谢先生”

    两天没吃任何东西，此刻哪还忍得住，努力将小嘴撑到最大。

    “哦……哦烫……”强忍着炙热吞了下去。

    这般可爱模样，让他不禁而笑。

    “先……先生，你怎么不吃啊？”

    乔伊看他动都不动歪着小脑袋问道。

    “额，吃……吃有点烫慢慢吃。”

    说着应付着咬了口咽下去，见此，乔伊再次返回“战场”，再次进行“战斗”。

    有生以来首次吃这种东西，若是被夜之一族的子民知道，

    高贵的第三真祖·休，苏醒后的第一顿饭半只烤兔，不知会作何感想。

    各种意义上的第一顿饭！

    “吧唧”

    满脸油光的乔伊，可爱的舔着手指，不停的回味着。

    好吃么？

    不加任何佐料烤出来的兔子，浓郁的草腥味，味道能好到哪儿去。

    当然不同的时候，有着不同的味道。

    看她那意犹未尽的样子，休递出自己那份。

    “我吃饱了，不要浪费。”

    抬起油花花的小脸，看了看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庞，有点不好意思道“谢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