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特殊体质
穿过咒逝川的黝黑入口,漫天荒芜的冰雪之地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和鲜花盛开的山谷。亭台楼阁纵横交错,玉宇飞檐,灵兽攀缘,灵药遍地。诸多小妖在其中忙活,见到天空一道百丈长短的巨大身影降下,四足轻轻落在宽阔旷野处。这些小妖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躬身行礼。 那巨大身影张开嘴,伸出舌头,舌尖上跃下三人。 陈一江连连张嘴猛吸着空气,转头一瞧,只见一座高山立在眼前,连连退后才瞧得明白,这哪里是什么高山,分明是一个比曾经电视上见过的恐龙更加巨大许多倍的不知名生物。 这怪物浑身鳞甲,四足着地,看那头颅的模样与蜥蜴颇像,不过头上的正中位置长着刀锋一般的独角,周围布满了根根尖刺,散发着可怖寒光。 即便他如今已经适应这是个修士与妖怪的世界,但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这等庞然大物也是惊诧无比,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劳烦平野大人”孔升翁向着那庞然大物说道 “孔升翁不必客气,近来两界山的结界松动,那边似乎有大动作,两界山妖众不便抽身拜见君上,还请代我向君上请安。”被称为平野的妖怪出声说道 “平野大人镇守两界山,劳苦功高,君上也时常记挂。”孔升翁说道 “那我去也”平野说罢升空而去,瞬息之后便消失天际 待得平野离去,陈玄通才出声叹道:“如此这般的身躯能御风而行,想必也是位结丹大妖吧。” 孔升翁微微一笑,并未答话,只是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陈玄通见孔升翁不多言,他也不便多问,不过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方才这大妖的实力之强横,虽然并没有太多感应,但是隐隐觉得应当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这咒逝川的实力来。 当初孔升翁游历人族五洲,竟然未曾有人发现他的妖怪真身,他与离阳真人结为朋友,两人时常把酒言欢,切磋武技。 这孔升翁博闻强识,从世间格局到修为都有独到见解,陈玄通几番交手下来,更是深知这孔升翁的实力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前些日子两人饮酒,陈玄通感慨自己宝贝孙子天生经脉不通气海,不能修行,可惜了大好悟性,甚是痛心。 孔升翁听到踌躇片刻之后便说出自己是妖族之人,并还说了自己来自于咒逝川底,自家君上如何神通了得,兴许能够解决他孙子的病症。 他和孔升翁虽然是友人,但是人族与妖族间隙颇深,而且这孔升翁的底细他也并不了解,更何况孔升翁所说之事太过骇人听闻,咒逝川乃是大荒不可触碰的禁地,初入金丹之时他曾经御剑至此,他一身修为通玄,仅在边缘处就需要运转元气包裹身躯,孔升翁从绝地之下而来,如何能让他轻易相信? 若是别的事情陈玄通肯定会再三思量,但是事关自己孙子的运程,却没作太多有多猜想。这大概便是血浓于水的溺爱,即便是即将年满五百岁的金丹真人也不能免俗。 如今携带孙子御剑至此,一路分散元气加持裹挟,十来天不停不歇才从离火洲赶到极北之地,也是损耗了些修为。 这咒逝川下如此模样,就连两位结丹大妖孔升翁和平野说起那位君上时都那么恭敬,那位又该是什么修为?金丹大圆满还是传说中的不曾见过的元婴老怪? 陈玄通不敢再往上多想,只感慨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不是亲自来到,谁又能想到这绝地之下竟是别有洞天?就连包罗万象的璇玑榜中也无丝毫记载。这让他对此行目的燃起了极大的希望。 “咒逝川下并不如外界那般辽阔,不过横纵也有三万余里,我们此刻所处之地为忘川。”孔升翁领着二人前行一边说道 “三万里纵横确实不小,我离火洲也不过才九万里。”陈玄通说道 陈一江在一旁听得二人说话,心中只感慨到大荒之大简直无法想象。前世所处的华夏国在蓝星上也算是超级大国了,东西最长距离也不过才万余里,而这咒逝川之下便有三万余里,岂不是有三个华夏国那么大?离火洲更是有九万里,而这大荒更是有九洲,相传最大的中洲更是号称三十万里疆域。再算上横亘南北的三千弱水和十万大山,这大荒之大,实在是骇人听闻。 他心想着,不知不觉中便到了一处僻静地方。孔升翁停下脚步,说道:“此处便是君上所在地方。” 陈一江回过神往前一看,先入眼的是一颗参天大树,那树干似一堵巨墙,树身不知道高多少,直插云霄,一眼看不见头。梧桐一旁是一间茅舍,用竹篱笆围了一个院子,上面爬满了牵牛花一样的藤蔓花朵。院内有一张石制方桌,一个老者坐在上首。 孔升翁将二人引入内里,向那石桌旁的老者躬身拱手道:“君上,客人已到。” 那老者微微抬首,满脸笑意的看着陈玄通爷孙二人,伸出一手说道:“陈真人请座” 陈玄通拱手施礼,说道:“在阁下面前,真人二字实在是不敢当。” 那老者笑道:“天下生灵,体内元气凝实成丹,便是真人。” 陈玄通点头称是,随即入座。陈一江也随便,跟着坐了下去。孔升翁则垂首站在老者身后。 “陈真人请用茶”老者给爷孙二人倒了茶水说道 陈玄通接过茶杯,拱手说道:“在下前来叨扰,幸得阁下款待,只是不知阁下尊称。” 虽然先前便知道这老者定是一代妖王,孔升翁等大妖称之为君上,但是他毕竟不是妖族之人,所以也不可能称之为君。 那老者笑道:“在下李鲲,别名飞鱼,陈真人叫我飞鱼便是。” 陈玄通拱手说道:“原来是飞鱼先生”,说罢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茶水。随即眉头一凝,神色剧变,仰头一饮而尽,连忙说道:“这...这是何种茶水?” 飞鱼先生说道:“听闻陈真人从大荒南部的离火洲而来,旅途劳顿,想必真元有所损耗,特备五色仙芝草浸泡的茶水,以为真人恢复元气。” 老者所说不假,陈玄通御剑十二天,一口气由南向北横越大荒,期间分散真元裹挟陈一江,早已是疲惫不堪,方才茶水刚入口,便觉得口生莲华,体内金丹之火瞬间升腾,不仅疲乏一扫而空,就连真元也补充得七七八八,心中便已知道这茶水不凡,但此刻听老者所说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色仙芝草,这可是璇玑榜中灵草榜上都极为靠前的灵药,这等仙草便是他坐拥一洲都未曾得到过,相传只有神木洲的璇玑谷才有的天材地宝。 可即便是以炼丹和培育灵草而坐拥大荒东方神木洲的璇玑谷,也不敢说能拿五色仙芝草这等灵药泡茶喝。要知道,这等灵药要是通过炼丹师之手,定然能得一炉极品好丹,其价值不可估量。这般做法就好比焚琴煮鹤,牛嚼牡丹。 “这,实在是太贵重了。”陈玄通满脸愧色的说道,仿似自己做了滔天罪孽一般 “陈真人不必客气,山野村夫,薄茶淡水而已。”飞鱼先生笑道 “哎,在下是锻造兵器久了,虽然这等灵草不是锻造兵器的神铁,但是想着炼成丹药必定会更好些。”陈玄通叹息道 “陈真人锻器之术天下无双,在下便是不出这咒逝川也是早有耳闻。”飞鱼先生说着也是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这天下第一和第二的神兵都是出自真人之手,天下第一锻造宗师的名头当之无愧也。” 陈玄通愣了愣神,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实不相瞒,那天下第一神兵‘子夜歌’虽然在我宗门之内,但并非出自我之手。” 飞鱼先生疑惑道:“哦?莫非离火宗内还有比真人锻造之术更高的大能人物?” 陈玄通苦笑说道:“有,也没有。” “哦?这是何故?”飞鱼先生问道 “那‘子夜歌’是在下那不成器的小儿子陈子夜在十年前所铸,那时他才二十七岁。”陈玄通说道 “铸造灵器不比凡夫打铁,需要上好神铁,而此等神铁必须体内真火才能煅烧,而体内要形成真火必定是筑基以上修为。”飞鱼先生说到这顿了下 陈玄通低着眉,点头说道:“正是,那不孝子二十四岁便筑基有成,到二十七岁时已经锻造了数千兵器,其中不乏灵器,只是他不满意,自建剑冢,将所锻兵器全数葬入剑宗之中,直至子夜歌出世。” 说到此处,陈玄通脸上出现纠结神色,有自豪的傲然,更多的则是痛惜和愤恨。 “在下不解,真人爱子二十四岁筑基,已然是大荒中从未听闻的惊采绝艳之辈,更遑论能铸造出大荒第一神兵‘子夜歌’,如此了得的人物是真人血脉,真人应当感到高兴才对,为何真人谈及时却颇为烦恼?”飞鱼先生问道 “他,哎,他已经死了。”陈玄通说完,眼中竟然泛了水光 飞鱼先生和孔升翁尽皆沉默,唯有陈一江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茶,连连称赞好茶,仿似这事情与他无关一般。实际上这事不仅与他有关,而且大有关联,原因无他,那惊采绝艳的陈子夜正是他的生父。 丹药和灵器永远是大荒中最为抢手的物品,所以能炼制灵丹的炼丹师和能够锻造神兵的炼器师也是最让人敬重的修士。 神木洲璇玑谷以炼丹闻名,而陈玄通所在的离火宗则是以炼器而立足人族五大宗门之一,雄踞离火洲。而他虽然只是金丹初期,但是威望却丝毫不比五宗之首的中洲剑宗掌教慕容灼差多少,要知道,慕容灼手中那把天下排名第二的神兵“斩颅剑”便是出自他之手。 而天下第一神兵“子夜歌”也是出自离火宗,不过不是陈玄通所造,而是出自他最小的儿子陈子夜之手。 如今那把子夜歌孤零零的悬于剑冢,而那个初出踏剑山庄便惊艳了整个大荒的执剑人却已不见了,如同彗星一般闪耀过大荒,只留下一柄利剑,一首断崖绝壁上的悲凉词句,一个天生悟性极高却不能修炼的孩子。 陈玄通转头望着一旁的陈一江,压抑的说道:“此子正是我那不争气的孩儿所留,悟性绝佳,只可惜经脉不通气海,前些时日听升翁兄说飞鱼先生神功通玄,在下恳请先生出手看看此子还有救否?” 飞鱼先生点头说道:“升翁已与我说明,我便看看。” 说罢轻轻挥出一手,陈一江便只觉得被无形之力包裹上升,自己动弹不得,往飞鱼先生飞去。 飞鱼先生神色淡然,脸挂微笑,给人以云淡风轻之感,只是手刚触碰到陈一江的丹田位置,随即脸色大变,惊诧出声道:“四海八荒之中,竟然有如此奇异体质之人?天书记载莫非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