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田埂上的志向
《诗经·击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一个年六旬的老汉,正用河(符号)南腔调,唱着《诗经·击鼓》,很多人附和着,一时间,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日落时分,正值酷暑七月! 远处的天边,夕阳硕大无比,婉如一个火球垂挂西天,云朵也仿佛着了火,四五只巨鹤远飞向夕阳,田地被连绵墨绿的青山环抱着,仿佛是个世外之地…… 刚收完一季庄家,正是耕地播种之时,田中满是种地的农民,数头牛拉着铁犁正在耕地,牛累的「哞哞」的仰天嚎叫…… 就在这群农民之中,有个少年,黝黑的皮肤,个子高挑,长发简单扎起,穿着破旧的布衣和草鞋,约十五岁的模样,这人便是陈胜,字涉。 他正在和张胜、石头、张达、田藏、朱房、胡武、邓说、李四充当牛力,拉着犁绳耕地,他们的身体因为用力拉绳而倾斜,在夕阳下,艰难前行…… 汗珠「翻滚」在他们****而黝黑的背上! 他小腿绷紧,咬牙咧嘴,拼上全身力气,脚蹬着泥土,拉犁耕地。 就这辛勤的劳作,过了片刻后,陈胜满头大汗,停止劳作,走向田埂,作短暂休息,其他人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走向田埂,喝水休息。 这时,陈胜不禁仰天长叹道。 “苟富贵勿相忘!” 人群中有个少女,叫张胜,在她爹死在秦楚最后一战中,她的两个哥哥相继战死后,怀胎十月的娘,便给肚中的孩子起了一带“胜”名字,也需是渴望楚国有一场胜利! 张胜,明眉大眼,扎着马尾辫,约莫十五的模样,听完陈胜的话,立即反问道。 “都是穷苦人何谈能富贵?” 陈胜虽没说话,但他身边有名叫李四的人,立即嗤笑道。 “陈胜别做梦啦,不种地竟瞎想,会饿死的!” 陈胜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远去,看向连绵不绝的青山与绿水河畔,收回眼,见一群麻雀正忽高忽低的飞在田间,不禁感慨道。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不等大家开口,立马有个约一米八的壮汉名叫秦布,是老秦人,此人一脸鄙视,侮辱陈胜道。 “楚狗有何志气?” 秦布说出此话,首先吃惊的是众人,众人知道这秦布不是善茬,都不敢言语,只能待在一边看着。 而陈胜脸色一沉,咬了咬牙,没有答话,秦布继续谩言道。 “亡了国的楚人,如丧家犬,狗不效命主人,踏实种地,却整天装模作样,大谈理想,上一代没出息,亡了国,又生了尔等窝囊废,楚人真他娘可怜!” 的确,上一代在秦始皇指挥的秦军铁骑下,葬送了楚国的景秀山河,亡国的那一日,整个楚国哀嚎遍野,楚人伤心的眼泪,足比郑国渠里的水还多! 更不要说,为了保家卫国,在最后与秦军一战中,楚人的尸体堆积起来,比泰山还高千丈! 往事历历在目! 今日,当秦布说出此话,不禁勾起了楚人的回忆,心痛油然而生! 陈胜扔掉了农具,转身怒视,欲打秦布! 秦布一见,并不示弱,反而气焰更甚道。 “吆,你这条楚狗,还想打爹啊?“ 秦布的小伙伴,在一边叫嚷起来。 “上啊!” “敢不敢啊?” “打啊!” “是不是男人啊?” “怂苞吗?” …… 各种带着侮辱性的激烈语言,一股脑的出了小伙伴的嘴! 陈胜握紧了拳头,他在忍,就像当年秦军一举攻破楚都寿春一样! 在秦兵入城时,楚国的百姓昂首站立街道,没有卑躬,没有屈膝,秦兵害怕这样的百姓,于是,屠杀,以为屠杀便可杀尽人们心中的信念。 楚国的百姓,在三日的屠城中,默默流泪,默默在忍,忍受秦军的暴戾,血染红了寿春,染红了汨罗江里的水,在忍耐中有个声音回响在每个楚人的心中! 楚虽三户、灭秦必楚! 这是楚王负刍临死时的呐喊! 呐喊声如雨后春笋一般,滋长在楚国百姓的心中! 陈胜的心中也有这样的春笋,正在萌芽,正在忍受着土壤中的黑暗。 “来啊……爹的皮很痒,给爹挠挠?”秦布还在继续挑衅着,他好像乐此不疲。 陈胜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迟疑不动,为了心中的春笋而忍。 “亡国的狗,难道连勇气也死了?”秦布再一次挑衅道。 这句话,的确有威力,当年也有人这么说过,是有个秦兵对楚王负刍说的,楚王负刍不堪受辱,把剑自刎! 他成全了自己,也在告诉所有的楚国人,楚人的勇气未死,不仅仅未死,正在黑暗中凝聚,等待黎明来的一天! 不过,现在,少年人的冲动,让黎明提前到来了! 陈胜握着拳头扑向了秦布,两人在田埂上厮打起来! 趴在地上假寐的黄狗,突然站立,朝小路方向犬吠,狗叫的人心惶惶! 张胜见狗叫,看向远方小路,田主三人驾马疾奔而来,马后沙尘飞扬,这一看,张胜吓了一跳,急忙上前阻止道。 “陈胜,秦布,田主来了……不想挨揍,快快住手……” 陈胜、秦布两人毫不理会,继续厮打。 黄狗越叫越凶,而田主等三人,已策马奔在了田中小道上! 张胜更加着急,劝阻无效,只好去求身边矮个子石头道。 “大个子,快劝劝他们。” 身材矮小的,袖手旁观的,绰号大个子的人,并没有伸出援手,还调侃道。 “两刀币,我赌陈胜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