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闯上林
第十二回闯上林 上官太后从昭台宫回来后就一直提醒皇帝刘询应该去看一看霍成君，免得她胡思乱想。这个要求看着容易，但是真有难度，才几个月，自己就宠幸废后，那么各种人自然有各种想法。不去，又很难向上官太后交待。 既然上林苑主管换了，自己就不怕了，这闯禁区有如何。太监的衣服自然不用换了，什么内侍宫女都是嘴上没毛的，自己偏偏蓄起了胡子，虽然不长，也是有了点男人味。贵族打扮太张扬，不如一个人方便，戴长乐几乎没用，想了想还是带董忠好，他看上去面生些。 “陛下，”董忠见到他又是磕头。 “陪我出去。”刘询说道。 “待我去准备车子。”董忠说道，“那衣服之类都在我房间，请陛下移步换衣。” “不要车了，我去换衣服。你伺候着就是了。”刘询说道。于是董忠跟了上来。 打开箱子才觉得麻烦。里面全是女人的衣服首饰。 “都不能用！”刘询问道，“你这里有百姓的衣服吗？” “我没有，但是管理马车的有，要我去借吗？”董忠说道，“要怎么样的？” “破破烂烂就好了，那件破，那件脏就拿哪件，你给自己多要一件，这回我们扮穷人。” 董忠于是就跑去马厩了，等他拿着衣服回来的时候，刘询已经脱下了华丽的外套，把自己头发弄乱了，还在脸上抹灰。看他回来，就跳了起来，把炉灰摸了他一脸，然后自己穿起了衣服，董忠真想笑，面前分明就是街上的无业游民。 “陛下，你扮得真像。”董忠说道。 “大哥，这才是我本来面目好不好！董大哥快换衣服，我早就想自由了，咱们早点出去玩。”病已说道。 董忠换上衣服，说实在他身上的那套比皇帝身上的那套还干净很多。他看见天子已经蹲在屋门口等他了，于是连忙赶了上去。两人走到了宫门口，董忠出示了腰牌，看门的才认出来。 “董期门，他是谁呀？”看门的问。 “我的事，你怎么能管？”董忠说道，“记着，他如果要进来，你必须放进来。” 从西门到上林苑不远，也就走几十分钟，但是病已偏往北面去，做什么？买东西，买了什么？吃的饼还有筐子，小锄头。 董忠却看着他，问道：“你买这个干什么？” “咱们去上林苑怎么可以空手出来呢？没有箩筐你拿什么装东西，你难道以为我们去游山逛水啊，我们没资格。我们去弄点东西换钱买吃的。”病已说道。 “啊！”董忠傻眼了，面前这位是谁呀，他见过天子坐着豪华的车出巡，见过美丽的卫夫人醉人的笑，自己差点拜在了他的石榴裙下，如今这位灰头土脸的邋遢男人要做什么。 “您为什么不打扮得……”董忠说道。 “打扮成什么？难道卫夫人？”他竟然婉然一笑，看得董忠起鸡皮疙瘩，温柔地说道：“相公，可喜欢长胡子的娘子？” 董忠隔夜饭都想吐出来了。 “看你的样子也嫌弃吧，女人无非是一种幻象，我就是一个无赖混混，你吃得饱些，当心今晚没饭吃。”病已说道。 “没饭吃？”董忠吃了一惊。 “被抓了当然就没饭吃了。”病已说道，“你放心，据我知道上林苑地方太大，管的人太少，只有极倒霉的才被抓，轮不到我们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董忠问道。 “我从小就在这一带游逛，哪能不知道，就是最近几年没有什么机会了。”病已说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公子哥，不像你，家里家教严，我没人管。” 上林苑有很长的城墙，但并不完整，缺口四处都有，因为地方太大，所以后来没有修筑完成。里面什么都有，最多的就是池塘。可偏偏他们要走小路。 “很容易迷路的，陛下。”董忠说道。 “难道你要被抓？”病已说道，“别张口陛下闭口陛下了，叫我病已。” 病已这是要往昭台宫去，昭台宫外警备特别严，因为里面有废后霍成君。但是走小路，病已还真没把握，于是还是走上了官道，可官道上人多，还真躲不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上面盖着块布。 “病已，你看那是偷鱼的小贼。”董忠说道，本能上去抓住那少年。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们也是贼。”病已说道，“小弟弟，今天有收获吗？” “今日捉了两条鱼，我和母亲有菜下饭了，两位大哥去做什么？”少年问道，还把鱼给他们看。 “我去挖点药材换钱。”病已说道，“以前嫣儿就带他来挖过药材。” “那边有一块杜仲长得很好。”少年说道，并指了方向，“就是昭台宫那一带有人住进来了，你要小心些。” 远处来了几个人，像是当官的，病已正要躲，少年却拉住了他：“哥哥莫怕，最近来了个龚都尉，人很好，只要我们不是很贪心，他训斥我们几句就是了，只要我们不去动园子里的奇花异草就好了。” 董忠惊呼：“有那么管园子的吗？上林苑的鱼都让人捉完了怎么办？” “你真是大惊小怪，鱼就是人不捉，鸟兽也会捉，何不让人捉呢？”病已说道。少年笑了。董忠反而不好意思了。 那伙人已经到了跟前，其中一人正是龚遂。 龚遂已经到了跟前，他笑眯眯地看着少年说道：“你又给马厩送草料了吧！” 少年说道：“我也在云梦泽捕了两条大鱼。昭台宫一带杂草太多，草多了蚊蝇也多，我把草割了，这是一举两得。”少年告辞离去。 “大人，我们去那边挖杜仲行不？”病已问道，其实药用杜仲主要是取皮。 “你们要找杜仲，我带你们去昭台宫附近。适可而止，”龚遂说，“两位千万不要对杜仲赶尽杀绝。” 龚遂令其他人到别处巡视，自己带着病已他们来到昭台宫之下一块长满杜仲的野地之上。 “陛下！”龚遂跪了下来。 “你认得我？”病已吃惊问道。 “十天前，臣上任陛下在昭明殿召见过臣。”龚遂说道。 “那你也不该认识我。”病已说道，“我都打扮成这个样子了。” “太后派人给我送信，说陛下近期要来昭台宫，要我秘密做好安排。”龚遂说道，他的职责还有就是接待安排工作。 “我是偷偷来看废后的，你千万不可声张。你是如何知晓是我的，我都用灰画花了脸。” “陛下的手！我仔细观察过往行人，陛下，您忘了，您的手太干净了。”龚遂说道。 是啊，这习惯成自然，这吃完东西手要洗干净，农夫哪有经常洗手的道理，所以指甲缝中都是泥巴，而自己的手却很干净，还留着长指甲，这可不是平民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