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夜战
翌日傍晚，一个丫鬟将一封信送到济泰面前，济泰少爷，这是门口一个小孩子送过来的，说要交给你！济泰疑惑的接过信，打开信仔细看，看罢之后，他的眉头舒展开，这是一封简易的藏头信，但是他一眼就看得明白： 菊花初绽放 花蕊亦争芳 谷中潺流水 见君勿相忘！ 落款是：清清！ 绮珺与延廷早已等候在菊花谷，卓延廷看了看即将来临的黑夜，担忧的问：济泰会来么？绮珺成竹在胸，说道：你放心吧，如果他收到信，他一定会来的！ 不久，果然看到济泰正策马而来! 济泰跳下马，来到二人面前，绮珺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济泰看了看他们，紧张的说：你们两个果然还在城里，为什么不逃走！你们知不知道，格格三番两次协助卓延廷逃走，王爷勃然大怒，下令看到延廷便就地正法！不必考虑格格的死活！ 他说完去看绮珺，不知道这样的话是否伤了她的心！ 不料但绮珺却是一片坦然，我就知道，我爹一定会这样说，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心的，我做出这样的事，爹对我失望，我不怪他！我已经决定了，就算死，也要跟延廷死在一起！ 济泰叹气道：你们两个谁也不准死，我今天晚上将你们两个送出城去！ 不！卓延廷语气坚决，我不出城，济泰，你带绮珺回去，她不能再跟着我吃苦受罪！而我，必须要救出莫离！ 莫离？莫离怎么了？ 绮珺严肃地说道：我们冒险来见你，就是想问你，苑莫离的下落你知不知道？李瀚章说她也被抓了，我们知道不能相信，但也怕有万一？所想来问问你！ 济泰道：她的确差一点就被抓了，不过，是曹锟救了她，延廷，曹锟……曹锟死了，他是为了救莫离，被乱箭射死了！ 你说什么？曹锟怎么了？ 曹锟被乱箭射死了，是我偷偷为他收了尸，就葬在不远处的山头，莫离当时已经逃走了，我也不知道她逃去哪里了！我当时不在现场，听李瀚章手下的衙差们说，一男一女，带着她逃走的！ 根据他们的描述，我觉得应该是许崇原跟佟心！ 卓延廷微闭双目，两行泪缓缓而下！曹锟，师父对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 绮珺见他悲痛欲绝的模样，安抚道：你别这样了，曹锟求仁得仁，是真正的英雄，他已经死了，你再伤心，他也活不过来了，你还是先想一想，苑莫离会去哪里？ 济泰说道：如今，王爷勃然大怒，整个广州城，乃至整个岭南，都布下了天罗地网式的搜查，你们还是躲起来吧！ 绮珺点点头，既然苑莫离并没有被抓，有许崇原跟佟心保护，她应该安全，对了，我哥呢，他没事吧？我爹没对他怎么样吧？ 洛飞暂时无事，被王爷囚禁在行馆里，我探查过几次，他就被关在花园旁边的客房里，但是王爷派了总兵看守，我又怕引起王爷的怀疑，不敢贸然行动去救他！ 济泰，你记住，现在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有你在我爹身边，至少能传递一些消息，若是你也被牵连了，我们就真的求救无门了，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哥们！绮珺在他肩头拍了拍！ 既然莫离无事，我哥暂时也没什么事，我们也可以安心的躲起来，避过这阵风头！ 就在绮珺以为可得到喘息之机时，卓延廷的眸光忽的一暗，灵敏的听到有大队人马靠近的声音，济泰仿佛也听到了，猛然回头，就看到果然有大批的官兵包抄而来，人数众多，约有一百多人，李翰章端坐马上，绮珺惊呼一声，目光猛然转向济泰，尽管她不愿意怀疑济泰会出卖他，可是眼前的情形，却又无法解释！ 济泰看见她眼中的怀疑，但他没有任何解释，也无从解释！ 济泰气结的看着李翰章，大声道：你派人跟踪我？ 李翰章得意说道：王爷早就猜到格格一定会跟你联系，早就派人跟着你，济泰，你知情不报，窝藏乱党，王爷有令将你带回去处置！他又转向卓延廷，高声喝道：卓延廷，本官劝你别在反抗，立刻束手就擒！ 济泰恍然，怪不得以庄亲王多疑深算的性格，在绮珺三番两次协助卓延廷逃走之后，却一直没动他，还让他自由行动，原来一直在做这个盘算！是他失算了！ 卓延廷仇恨的目光仿佛喷出火来：李翰章，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替我爹娘报仇！ 他纵身一跃，飞身直奔李翰章，李翰章毫无畏惧，突然对身后的官兵冷冷吩咐：谁也不要插手，今天我要亲自拿下他！ 伸手拔出宝剑，飞身下马，银光骤闪，刀刃直直的向他劈过来，卓延廷足尖轻点，翻身躲过，双拳猛攻过去，李翰章滑动剑刃，劈头再砍，卓延廷双足腾空，对着他的手腕狠踢过去，李翰章后退两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来他的确是轻视他了，他的功夫，竟不在他父亲之下！ 二人火拼到了一处，李瀚章将他逼到山谷的边缘，低声说道：卓延廷，我们做个交易吧，只要你发誓放弃报仇，不再纠缠我，我非但可以饶你不死，还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卓延廷躲开他的宝剑，冷冷说道：别再故弄玄虚了，要我放弃杀你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爹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我也不过是奉了别人的命令，你想知道是谁么？ 死到临头，你还想狡辩，李瀚章，你受死吧！卓延廷又朝他挥拳而去！ 绮珺见他们刀光剑影打得难舍难分，焦灼的喊道;延廷，别打了，你快走吧，李翰章在冷哼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不知珍惜，你既然非要杀我不可，那我也绝不能留你在世上，今天我一定要将你就地正法！ 济泰忽的扬起宝剑，加入了二人的战圈，他拖住李翰章，趁他无暇分身之际，对卓延廷大喊，快走？ 卓延廷片刻的犹豫，好几次，他都有机会杀掉李翰章，可是都没能成功，李翰章的功夫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看来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无法得手了，可是他若走了，济泰也不是他的对手，济泰看出他的犹豫，大声道：快走，别管我！ 绮珺也高声道，走啊！你不想找莫离了吗？ 走啊！济泰故意一直当在李瀚章跟他之间，留给他逃走的契机！ 卓延廷左右为难，狠狠地一叹退出战圈！几步奔过去，翻身上马，然后犹豫的看着绮珺！ 绮珺焦灼的喊道：自己走，快走！ 李翰章不停的想摆脱济泰的纠缠，可是济泰铁了心想绊住他，不给她任何分身的机会，李翰章只好吩咐官兵，给我拿下卓延廷！ 卓延廷心一横，纵马而去！ 官兵追过去，绮珺双臂一伸，拦在所有官兵面前，厉声道：谁敢再往前一步，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李翰章怒喝一声，一剑朝济泰劈过去，如今只有解决掉济泰，他才能去抓人，济泰挥剑来挡，咣啷一声，他的宝剑被李瀚章打落，李瀚章随即又朝他胸口刺过来，出招狠厉，济泰一把用双手擎住刀柄，鲜血顺着手掌流出，李瀚章眼中杀气顿现：这是你自找的！ 狠狠加重力道，刀尖向前，滑过他的手掌，猛地刺进他的胸口，贯穿他的身体，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李瀚章猛地抽出刀身，济泰的身躯倒在地上！ 济泰！绮珺的呼声远远的传来！ 李瀚章不再看他，起身便要去追，对着身后还在止步不前的官兵大声骂道：给我追，谁敢违抗，本官宰了你们！ 官兵得令再不敢停留，纷纷起身追去！ 绮珺也不再做阻拦，卓延廷已经走远了，想必官兵应该追不上了！ 急忙去探济泰的伤势！济泰的胸前满是血迹，借着月色，绮珺看到他的脸越来越苍白，急忙将他扶起来：济泰，你怎么样？ 济泰良久才缓上一口气，微微说道：对不起格格，是我太不小心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出卖你们！ 绮珺眼泪簌簌而下，为自己刚才的怀疑懊恼自责，济泰，你别说了，我相信你，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知道你不会出卖我！ 济泰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格格，别难过，能为你而死，是我的福气，自从我几年前跟在格格身边，我一直将格格的生命看得比我还重，我……之后的话，他没有机会再说完，意识陷入浮尘，没多久，便闭上了眼睛！ 济泰！济泰！绮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菊花谷里飘荡！ 曾经她认为最美好的地方，无情的见证她一位益友的离开，一直以来，他虽然当他是哥们，没有任何主仆阶级之分，但是也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情绪和感受，他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地隐藏在自己心里，一直没有表露过，只可惜，一切明白的太晚！ 卓延廷牵着马走在街上，头上的斗笠，严严实实的遮盖住他的脸，他清楚自己现在随时有可能被两旁冲过来的官兵带走，得到苑莫离逃走的消息，他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只要她能逃走他就放心了！ 也不知道绮珺跟济泰怎么样了，尽管他知道菊花谷的危机，可能还没有解除，但是他实在不放心，思虑良久，他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师兄！ 他猛地回过头！ 佟心三步并成两步跑过来，猛地扑进他怀里！放声痛哭！师兄，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许崇原也走过来，说道：佟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 在僻静的河边，卓延廷双拳握的嘎嘎作响…… 许崇原说道：我们是亲眼看见一群日本人把师娘带走，是我学艺不精，那个日本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功夫，深不可测！一招就将我制服，我没保护好师娘，也没保护好曹锟！ 我本想带着佟心离开广州，可是佟心不答应，她一定要回来找你，我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回来！ 其实我们很早就看到了你，但是街上人多眼杂，我们也没敢上前，就一直跟在你身后！ 师兄，佟心双目红肿着，自从曹锟死去，她就没停止过眼泪！我好怕，现在官府发疯一样的到处抓人，我怕他们早晚都会抓到你的，你走吧！我不想你跟曹锟一样，他死的好惨！ 走？卓延廷深叹一声，苑莫离落到日本人手里，他如何走得了，原本以为，莫离逃走，他暂时放心了，没想到，她逃出一个虎口，却又掉进另一个虎口，伸手握住许崇原的肩膀，又看了看佟心，说道：崇原，佟心，你们听我说，如今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我们能做的，不是悲伤，而是不能再让更多人牺牲，如今，莫离不知下落如何，洛飞也不知道怎么样，你们两个暂时找个地方先躲一躲，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我不希望看到再有人出事！ 师兄，你呢？ 我当然是继续找莫离，她身怀有孕，如今亲眼目睹姑姑被杀，不知道会如何伤心，那些日本人也不知道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我必须尽快找到她！ 我们跟你一起去！许崇原坚定地说道！ 不，你们两个不能跟着我，官府的主要目标是我，你们跟着我不安全，我一个人，若是遇到官兵，还好脱身，崇原，帮我照顾好佟心，你们两个先找个地方躲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你们若是没地方去，就去找冯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