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苏醒
晨曦的光芒照亮了大地，林荫斑驳的倒影散落在地面，苍翠的竹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在后山的竹林里，樊义、崇原、曹锟、赖三、林旺西一字排开，卓延廷严肃的立于众人面前，俊朗的面庞十分严肃，刚毅的目光沉着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如今为人师表，更是显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老练与深沉：今天算是你们第一天正式接触中国的武术，我简单的给你们讲一讲中国武术！ 中国的武术，分为很多的支系，比如少林，太极，永春，以及一些地方流派数不胜数，各种拳法流传至今，由于经历了岁月悠久，也发生了许多的变化，但是你们只需要记住，无论是什么拳法，经历什么变化，但主旨是永远不会变化的，那就是“攻与守”，功夫简单来说可分为两种含义，一是为自身防御之术，二是为了强身健体！我们所要沿袭的武术精神是为了“传承我们民族的精华，强健体魄，摆脱东亚病夫的耻辱”所以你们切记， 第一，学习武术并非为了惹是生非！ 第二：绝不可以自身所学，伤害我们自己的同胞，如今列强入侵，英日法三国联军进驻广州，我们的实力，要向侵略者去证明！ 现在你们即将开始学习第一个基本的动作：那就是扎马步！ 讲述过基本的要领，卓延廷开是传授肢体动作，五个人歪歪扭扭地站好，身体下蹲……没蹲多久，曹锟就第一个耐不住性子，不耐烦地问：干嘛要学扎马步啊，师父，我可是有功夫底子的，怎么能跟他们这些什么都不会，连拳头都握不住的相提并论，我可不可以跳过这个过程，我的腿都酸了，师傅，你还是教我一些其他的吧！ 卓延廷没说话，突然，一腿扫过去，曹锟没有防备，立时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他的窘态立刻引来旺西哈哈大笑，卓延廷一撩衣摆，说道：下盘不稳就意味着失败，你连站都站不稳，如何再去进攻敌人，现在开始，蹲半个时辰马步，不许乱动！ 曹锟得了令，只好乖乖的站回原位，樊义送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卓延廷的授课方式，他可是深深了解，他足足跟着他扎了一个月的马步！ 卓延廷背着手，目光巡视着每个人的动作，眼神专注…… 吃过午饭，樊义几人早已疲累不堪，都相继回房，呼呼大睡，卓延廷暗暗一叹，想他儿时习武，冬至三九，夏至三伏，何曾喊过一句累，没有过人的毅力，又如何有惊人的成就，每个人都佩服他年纪轻轻，便功夫了得，谁又真正了解过他付出的艰辛！ 转身回房，回到房间，如今无论他虽未开宗立派，但既已收弟子，便也会全心全意授教，真正的少林拳谱他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示众，而且他也不想以少林嫡传弟子，哗众取宠，甚至招来横祸，所以他决定综合少林拳谱与他自身的感悟与创新，重新创造一种拳法，招式简易，适宜像樊义许崇原他们这样半路习武之人，文字与图文并茂，简单易懂，一目了然，每有空闲，他几乎都在埋头于此！ 房门是敞开的，苑莫离莲步缓缓的走来，来到他面前，开口说道：我联系了一些有志青年，大约有十几个吧，他们都是爱国爱民自强向上的进步青年，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孤儿，听说咱们要开武馆，都很乐意前来，他们听说了你的事迹，都觉得你是一个真正的大侠，都想拜你为师，苑莫离眉宇轻扬，说的极致详细，卓延廷整理书本的手突然停下来，淡淡地叹声气，莫离，我知道你的心意，你还是别忙了，这件事让我在考虑考虑吧！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一片心意，只是想起自己父仇未报，前路渺茫，不想浪费她的心血！ 苑莫离没想到他这么师心自用，固执己见，有些不悦，自问，她也从没有如此尽心尽力的帮过别人，不免有些失望，或许更多的是痛心，脸部线条有些微僵，轻声说：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想再听你拒绝的话，你说的那些根本就不是理由，延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她问的坚决，卓延廷怔住了，他知道她一直是一个聪明，洞悉力极强的女子，在她面前，他一直隐藏不住任何心思，不敢正视她犀利的目光，只说：没有什么原因，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莫离点点头，脸色暗沉下去，既然你不愿意，我不强迫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她说完转身欲走，卓延廷却叫住她，他看得出来，她是有些生气了，她的性格一直云淡风轻，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模样！ 等等！好吧，我告诉你原因，我把我的一切说给你听！你听完之后也许会明白！ 莫离转回身，茫然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有几分沉重！ 未待他开口说什么，突然，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佟心的声音，所有的人都被这声音震住了！ 娘，你醒了？爹，你快来看啊，娘他醒了！ 佟敬肖快步走进妻子的房间，林清嫂跟樊义许崇原一群人，也相继跟着走进来！ 只见佟母坐在床上，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床边得佟心，佟心激动地拉着母亲的手，不停地说着，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都昏睡好几天了，快把我吓死了！ 佟母的目光掠过佟心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她的眼神没有往日那般恍惚，变得异常镇定，最后她看着佟心慢慢的吐了两个字“女儿！” 所有人都愣住了，佟敬肖难以置信的看着妻子，佟心的眼里有泪水打转，娘，你叫我什么？十年来，母亲从未这样喊过自己！ 佟心！佟母再次肯定的说道！佟心吃惊地望着母亲，难以相信她恢复正常了，她终于清醒了！ 她指着父亲问她：娘，你认得他么？你还记得他么？ 佟母慢慢的道：老佟！ 佟心立刻拥住母亲，高兴得泣不成声，娘……你终于好了，你认得我了！你终于认得爹了！ 卓延廷与苑莫离一进门便见到这一幕，卓延廷难以置信的看着床上相拥的母女，内心一阵激动，想来佟母失去儿子，疯癫了八年，他的内心早已自责悔愧不已，如今佟母得以康复，他的心终于如释重负，长久以来积累的愧疚也减轻了些，他缓缓的走到床边，开口说道：师娘，你终于醒了！ 你是谁？佟母诧异的看着他，无视所有人的惊讶，顿有所悟，用颤抖的手，愤恨的指着他，言语发颤：卓弘…你是卓弘…？ 你是害死我儿子的罪魁祸首！ 佟心急忙阻止他，娘，你你不要乱说，大哥不是师兄害死的，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看着面前的众人，她害怕母亲情急之下说出当年的事情！ 佟母看着女儿，骤然一喝，你竟然替他说话？你忘记了么，他害死了你哥哥！他害死了你哥哥啊！她反复的重复这一句！ 不要再说了！佟敬肖大喊一声，他不想妻子将这件陈年旧事，当着一屋子人说出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谁也不准再提！ 佟母一把推开床边的丈夫，奔下床，奔到卓延廷面前：打着狠说道：你这个灾星，把儿子还给我，把我的阿德还给我！ 卓延廷默不作声，任由她摇晃着他的身体，他现在还能说什么，对于这件事，他的确认为是自己的责任！这份责骂，已经迟到了八年！ 苑莫离看在眼里，心情焦灼，却插不上话，众人也是莫名其妙，彼此面面相觑，相互猜测着这突发的事件，就连与佟家相识多年的樊义，都十分奇怪，曹锟推了推他，低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知道么？樊义茫然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佟心仍旧拉扯着母亲，苦口规劝：“娘，你别这样，你的病才刚刚好，你不要这样动气，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好不好！ 佟母无法听进任何人的劝告，激愤的咆哮着，她胡乱地扫视着四周，终于随手抄起掸瓶里的鸡毛掸子胡乱的向卓延廷挥去，佟敬肖一把拉过妻子，大声的吼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还有完没完？立刻停止！佟母哪里听得了话，她挣开丈夫，疯狂的拍打着他！ 佟心一面拉过卓延廷，一面干脆去抢她手里的掸子，说道：娘，过去的事让他过去吧，不关师兄的事，你怎么能把一切罪过推到他身上，这么多年他的心里也不好过啊，佟母失了理智，失声喊道：你住口，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忘记你哥哥是被谁害死的？佟心看着母亲，深知母亲正在气头上，此刻说再多亦是枉然，她转身对他说道：师兄，你先走吧，等娘消了气，再说吧！ 卓延廷却固执地站在原地，表情呆滞，低声说道：我不走，是我欠的债，就该由我来偿还！师娘有气，就让她出气吧！ 苑莫离拉着他的手臂说：延廷，还是先走吧，不管你犯了什么错，等佟大娘消了气，你再来负荆请罪也不迟啊！ 卓延廷倔强的摇头，看着佟母，他扑通一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跪在她的面前，沉重的开口：师娘，我知道你恨我，你恨的没有错，我也恨我自己，是我的到来害得你们母子分离，家破人亡，我这一生，连累了很多人，害了很多人，我这条命，早就该在十八年前结束了，我深知几句忏悔的话无法换回你们一家的团聚，我对不起师傅跟您，无论我做什么，始终无法替代亲生儿子的位置，活着，不过是煎熬！所以，我今天跪在你面前，要打要骂，要杀要剐，只求师娘给我一个痛快，我绝无半句怨言！ 佟母听完，竟无片刻迟疑，一把拿起身旁桌上的花瓶，举到头顶就要砸下！佟心死命的拉住母亲，苦苦苦哀道：娘，不要，不要这样，你不要伤害师兄！ 佟心哭得泪眼眼汪汪，竟丝毫未打动母亲的决心，她仍是仇恨地瞪着延廷，恨不得将其杀之后快！ 苑莫离无法漠视，开口说道：佟大娘、延廷，你们冷静一下好不好？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非要你死我活，何况杀人是犯法的，你们不是一家人么？有什么恩怨非要弄到如此田地？ 佟母坚决说道：我就是要杀了他，他这个灾星，害死了我儿子，就算去偿命，我也要杀了他！ 苑莫离目光沉下来，脸色有些冷，这样的表情只有在她真正动怒的时候会有，她毫不犹豫拦在卓延廷身前，毫不客气地说道：这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延廷又怎会害死你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再说，八年前，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佟母不客气的反驳：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你让开！ 苑莫离仰起头，直视她的双眼，大声道：我是延廷的妻子，不是外人！她语气十分坚定，没有任何迟疑，仿佛就是在陈述事实！ 卓延廷猛然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着苑莫离！ 哼……佟母一阵苦笑，笑出了眼泪，眼中的恨意更浓，妻子？哼，如果不是你，我的儿子也早就娶妻生子，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人不知道会生活的多幸福！是你害死我儿子！我要杀了你！他手里的花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砰然砸下来！莫离阻止不及！花瓶嘭的一声在延廷头上溅开花，支离破碎，鲜血顿时流出，顺着他的脸庞流下，佟母呆住了，脸上并无复仇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