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美好
王家二房的打铁铺子果然如大房所料，生意冷冷清清，永明年纪小，价格又收得便宜，村人根本不信任他的手艺，一个没做完学徒的人，竟敢开铺子？ 赵氏洗衣时总是不厌其烦地向村妇们拉活，但也只拉来几件修补的活，实在赚不来几文钱。 莫菲每日卯时带着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跑到山脚下，晨跑与吐纳调息，完毕后再顺便砍柴回来，回家后就挑水，扫院子，吃早饭。隔三差五也会与永亮上山打几只猎物。 家中存银没有因为天天好rou好菜好米的吃进肚子而减少，仍在缓缓增加。 永明与莫非两人每日一个捶一个听，每日永明的脸庞如同炉火一样热烈的红着，说话时眼底满是快乐。有时会兴奋地拿起一个铁块和赵氏说半天，说这铁块就是拿去卖了就得值不少银子，这样的材质是用来打造兵器的。只是……他现在还是不会听，只是靠看，不过，他有时一锤子下去，手上会有感觉这一锤打得好不好。喜鹊说，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听了。 赵氏不懂这些，但看着永明的炉火一样的脸色，想着手中的巨大财富，突然觉得日子能过得这么美，真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可是这日子竟然过上了？！她也不再忧心了，甚至在莫菲的哄劝中，破晓之时，会在又破又小的院里跑跑步，再闭目吐纳。 值得一提的是，小表哥回去后的第三天，大舅与二舅上门来了，还带来了钉子，榔头与锯子。说是知道家里的门与桌子不好，给补补。 这一天是赵氏快乐的一天！ 她的两个兄长与一双儿子上山去砍了树，锯成板，粗粗拉拉很是难看地把几个房间的门窗的缝都补好了，厨房的门背面还用了碎草加黄泥糊住边框，一关上，密不透风。 饭桌在反面用了木板与钉子固了一下，结果还固歪了，老半天搞不还原，只好歪着用，至少不会晃动散架吧。 赵氏一直眼眶湿湿的，时时递去一碗泡好的大盆红糖水，又在修好门的厨房里做了一顿纯红烧rou，膘厚厚的，油滋滋的，色红红的谗人。 做rou时，真的没什么味道漏出来，不用永亮与黑娃每顿嘻闹着轮流烧艾遮味。 大舅吃饭时严肃地说：“珍珍，家里有些钱得省得些花，不可这样乱吃乱喝。要学会当家，钱都是省下来的。之前红糖水，现在又是rou，经不起这样败的。” 赵氏垂泪应着。 两个舅舅走时，赵氏装了几斤白米与白面，又给了五百文钱。说带去给外公外婆。 大舅接了钱，却骂道：“你这样花钱败家，倒不如接了放在爹娘那，算是给你侄儿的。” 赵氏哭得开心极了，小声说：“大哥二哥，其实我们接了镇上的活，赚了些银子。” 大舅叹了一气：“打铁是个苦活哇，弄些好吃的也是应当，以后好的干的尽着永明永亮吃吧，你和喜鹊还有黑娃又不费力气，少吃些，也能省些。” 赵氏哭着应是。 转眼就秋收了。 在村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王家二房的四个孩子，竟然个个都长了一圈rou。 永明又黑又红又壮，看着一膀子的rou就知道使不完的劲。 永亮虽没那么壮，但比起之前，却是好得太多，又白了许多，竟显出些许斯文出来。 黑娃的大脑袋不见了，身上的搓衣板也不见了。还长高了。 至于莫菲，脸上长了些rou，眼睛明亮清澈，虽然还是瘦，还是黑，但不黄了。 刘氏与乔氏纳闷了许久。怎么铺子生意这般冷清，却能把几个娃喂得这么结实？！ 稍一打听，原来是接了镇上的生意，所以有了些钱吃干的。这事千真万确做不得假，日日都能听到王家二房院里传来的打铁声，从来没断过。看来王家二房也要发了！ 刘氏啐了一口，这一屋的穷酸货，竟然能好命接到镇上的生意！又让王永光打听，到底是接了镇上哪家的活？哪家的活要这样日日忙碌不断？ 王永光阴郁着脸说道：“娘，菊花的事才是正事，莫要节外生枝。二房那边，我自有成算！” 刘氏实在听不得村人说起赵氏一家时的嫉妒与羡慕，更是看不得赵氏那慢慢鼓起来的双颊，依稀显出当初嫁进王家时的艳丽风彩。一个穷酸货，就得是之前的样子，黑黑瘦瘦加一脸的褶子才对！ 她气哼哼地吐了一口，想想王永光的话便也作罢。 等着，有你们好看的一天。 秋收后，赵氏承诺给永明永亮做的新衣新鞋子，穿上了两人的身。 她还给莫菲加做了一身。本是要带莫菲去扯布，莫菲想到那天的经历就摇头道：“娘看着扯就是了。” 赵氏挑的是大红色的上衣料，黑色的裤子料。她没敢扯细棉，都是粗棉布。 这一身红色也是没染好，洗过一水后掉色得厉害，旧拉拉的，还有隐约不均色块。莫菲却兴致勃勃地穿着，现在，衣服对她来说，只是为了换洗。终于有两套合身的可以换洗了，哪里还会想别的！况且，只要不是那生生的桃红色，什么色都好看！ 中秋节前三天，燕子夫妻带着成儿上门，送了一些礼来。 姐夫叶南笑道：“黑娃长rou了，喜鹊也长好了。永明永亮长壮了窜高了呢！”得知永明正在琢磨着学打剑，十分惊讶，“这可是了不起啊，剑是兵器又是公子们爱玩的物件，价可不低。” 赵氏喜悦笑着，燕子撇了莫菲一眼，也心神领会地笑了。 留了燕子一家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叶南惊讶地问东问西。赵氏有些慌神，但闪瞬即逝，说道：“头前永亮去了山上好运打到一只傻狍子，换了些银子，加上洗衣裳，还有打鸡什么的，铺子起后，又接了一些镇上的活，倒也存了一些银子。” 燕子笑着接话：“要不，哪来的钱还给咱们，娘还多给了一些呢？以前你还老叨叨，看看，要不是你来，今天娘能做这样一桌饭菜吗？我和成儿来时，都没这等饭菜，成儿是吗？” 成儿奶声奶气地答非所问：“rou好吃！” 叶南面色讪讪。 赵氏笑着解围：“南儿，这事可不要说出去，光景才好一些呢。” 叶南忙道：“娘，你放心，这个我知道的，财不外露。等永明琢磨打剑成了，估计也不怕了，能打剑可不是一般匠人，走哪都是被人抬举的。收入丰，更有可能入京城！” 燕子与有荣焉地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