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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见鬼的礼品箱

    “激怒我可不是很好的策略,你将为此付出代价。”白心若很快发现了任秋玲的意图,她冷静下来,威胁说:“出于对你的尊重,我将用火焰净化你的灵魂。”

    她抬起双手,像是在控制着什么一样。“蓬!”她身后一个花台里种植的鲜花突然自己燃烧起来,任秋玲紧张的发现自己脚边一张旧书的封面扭曲着,自己变黑,然后冒出青烟,然后燃烧成一小片灰烬。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辛味,像是盛夏里沙漠的味道。

    任秋玲感觉皮肤火辣辣的烫得厉害,额头的汗水流进眼睛,让她忍不住眨着眼流出了泪。“这就是意念纵火术吗?”任秋玲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心里交织着害怕与好奇。

    “对,”白心若看到任秋玲流泪,亢奋起来,“试着哀求我,试着打动我,看看我会不会饶过你——我是世间最冷血的法官,只为自己的正义做出宣判。来吧来吧,哭泣吧,下跪吧!哈哈哈!”

    任秋玲冷着脸,严厉的盯着白心若,“不要以为你曾经受过伤害,全世界的人就应该宠着你哄着你。我偏不!你去死吧!”她大叫一声,突然扑到白心若身上用力一推。

    猝不及防的白心若被推得一个屁股墩儿坐到地上,头发散开,露出她努力遮掩的左半边脸——那是一张被严重烧伤的脸,息rou丛生,眼皮被息rou推挤得只剩一个小孔。

    半张美若天仙的脸,与半张丑如魔鬼的脸就那么强烈的拼凑在她的头上。

    任秋玲只看了一眼,立即觉得头皮发麻,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轰!”她正跑过的木门突然自己燃了,火焰喷出一米多远。任秋玲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出背街,跑到人群中去。

    “蓬!”她前面的那株榕树也自己燃起来,一条枝叶丛生的树枝被火一烧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带着熊熊的火焰向任秋玲当头落下。

    任秋玲抱住头,不管不顾的跑。那树枝被风一吹,刚好落在她的身后。

    整条街都在燃烧,任秋玲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除了拼命逃,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远处有人大叫:“失火啦,大家快来救火啊!”然后是敲脸盆的声音。

    任秋玲一下子就哭出声来了,她知道自己得救了。白心若因为有半张被烧毁的脸,杀人都是在隐蔽的地方进行的,从来没有在人群中杀过人。

    一群汉子有提着桶的、有端着盆的、有拿着梯的跑进背街,大喊大叫着救起火来。更多的人也向这边涌来,当然其中大多数还是看热闹的,瞎出主意的。

    任秋玲心里好温暖,坐在几个看热闹的妇女前面默默的哭了会儿,回头看时,那火没有控制下来,已经烧红了半边天空。

    任秋玲默默的离开了背街。现在她不敢回自己才租的房子里,生怕半夜醒来时白心若就站在自己的床面前。想了想,她只能回到酒楼,那里毕竟有保安,保安队长就是温小玉。

    白心若的受害者男女老幼都有,但是他们都是在独处的时候被杀的。任秋玲想要不被杀,只能避免独处。

    坐公交回酒店楼时,任秋玲把自己的朋友梳理了一遍,云中岳是个不错的人选,随传随到,只是听一晚上的“仙子jiejie”可能会腻死;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有些要照顾小孩,有些要忙着工作,没有工夫陪她。不过有个人应该有空陪自己,那是小学时的同班同学,人称赵姐,她的婚姻出现了问题,正四处找人吐苦水呢。

    说真的,任秋玲的朋友都都有些怕了,暗地里管赵姐叫“祥林嫂”,聚会也不带她,办生日宴也不请她,因为现在她只会说她先生的坏话。

    老实说,听别人吐苦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过这事儿跟面对白心若的追杀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不过任秋玲还是高看自己的心理素质了。当夜在酒楼里,她第一百零一次听赵姐说:“你知道我先生多么绝情吗?当初我为了他……”“够了!”任秋玲本来昏昏欲睡,突然小宇宙就爆发了。她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像只被困的野狼一样在焦急的转来转去。

    赵姐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小心的问:“怎么了?”

    任秋玲心软了,其实赵姐很值得同情,只是再大的悲痛被重复上百次之后,给人的印象的也只有麻木和厌烦了。

    “今天我收到不少礼物,我们一起拆礼物去吧!”任秋玲说,“记得你以前最喜欢拆礼物了。”

    “真的吗?”赵姐强笑着说:“我都忘了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任秋玲的心猛地一抽,记得当年赵姐意气风发,指着海丰路的高楼说:“只要我们学好了英语,将来就会有出国的机会。到时候这样的房子我才看不上眼呢!”

    可惜命运捉弄,她现在就是一普通的买菜妇女,在市场上为了三两角钱跟人吵得不可开交。

    “走吧!”任秋玲叹息着说。

    哪怕是最豪华的酒楼,深夜里依然阴森森的。有客人把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想用这样嘈杂的声音驱散内心的寂寞;城市更远处传来救火车的尖叫声,那样尖利的声音,似乎把整个夜空都给划破了一个口子。

    “要不?”赵姐神秘的说:“把你那个保安小哥叫来?我看你们的关系可不浅啊!”她混迹于市井太久了,只会开这种没有营养的玩笑。

    任秋玲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不理赵姐吧,她会很难过,觉得自己被人嫌弃了;如果理她吧,她又会把这样无聊的话题一直讲下去。

    好在收藏礼物的保管室没有多远的距离,任秋玲直接说:“到了!你帮我拆礼物,遇到喜欢的,我送你两样。”

    赵姐点头哈腰的说:“哎呀呀,你的朋友都是有钱人,礼物一定值不少钱吧。我先谢谢你了啊!”

    看着卑躬屈膝的赵姐,任秋玲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保管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咔”的木板炸裂声。一些木制品会在干燥的情况下自行裂开,所以保存精美木制古董都会在旁边放一盆水。

    但是这样的声音在深夜里听来格外的让人心惊胆颤,任秋玲和赵姐一下子紧张起来。两人都没有动,侧耳倾听着门里的声音。

    “格格格格”,门里传来的声音仿佛是有人用尖利的指甲刮着木板,那声音响了约十几秒,然后安静下来。

    赵姐用惊骇的、询问的目光看着任秋玲。

    任秋玲闯竖起手指晃了晃,示意噤声。

    两人把耳朵贴在门上,但是保管室里却非常安静。过了大约三分钟,赵姐放松了,轻声问:“是不是有贼?”

    “咚”地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头撞门似的。两人吓得倒退几步,紧张的盯着门。

    门内传来“咚、咚、咚”有节奏的撞击声。

    任秋玲示意赵姐退后,然后自己颤抖着伸手握紧了门把手。

    “咚、咚、咚”的声音依然在响。

    任秋玲紧紧的拽着门把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猛地睁眼一转门把手用力一推,门开了。

    保管室里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那种撞击声也戛然而止。

    任秋玲壮着胆子伸手在靠门内的墙皮上摸索了好几下,终于摸到电灯开关。“嗒”的一声,室里亮了,然后又暗了,灯光闪烁不停,完全看不清保管室里的情况。

    任秋玲短促的吐了一口气,知道这家酒楼看上去新潮现代,但是成立的年代可能不比自己出生的时间更晚,一些面上的东西已经更换了,但是在某些隐蔽的地方还保留着落后的影子。比如保管室里的灯是已经停产的水银荧光灯管,这种灯在开灯时就跟抽风似的一闪一闪的,过一阵儿缓过气儿就好了。

    果然,伴随着一阵电流的“滋滋”声,荧光灯亮了。

    大盒小盒的礼品堆了半间屋子,看得赵姐都忘了怕了,直接来了声“哇哦!”

    任秋玲没有理赵姐,她直接走到那个足有人高的木箱子前,观察了起来。第一眼看到这个箱子,她就觉得有问题。

    前面说过,这箱子是用薄铁皮细条四面缠了,钉死的。木板上烙着一些草书的汉字,像是道家文字。现在,这个木箱正面的木板已经裂开了,从顶到底的裂了一条缝。钉在铁皮上的钉子也有些向外突出,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往外顶一样。

    在任秋玲仔细的观察之下,发现有些汉字她认得,有“霰”、“魇”、“敕”“五鬼”等好几个字儿她认识。她基本能够肯定,烙在木板上的这些文字,可能是道家符的一种,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符,足足有两百多个字儿。

    “这里面装的东西,一定很值钱吧?”赵姐傻笑着问。任秋玲答应过她,可以送自己一两件礼物,她一看这木箱子的包装就猜到箱里装着古董啊。她也不贪心,只想这件古董这么大,一定很值钱——她真心的喜欢值钱的东西,打算就要这一件了。

    “出去!”任秋玲恍然忘了自己已经不是探长了,用下命令的口气说。然后她检查了木箱底下的尘土,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在保管室里,这个木箱位移了大约二十多厘米。

    “木箱里装着活物?”任秋玲第一时间这么想,“也许是一个被迷晕了的人,被绑在箱子里。药效一过,他试着挣扎求生,所以才造成了木箱的位移!”但是紧接着,她又否定了这种推论:“从木箱的钉帽上的锈迹来看,这个木箱被钉死了至少有几年功夫了。”

    正在推理呢,突然身后传来赵姐的啜泣声:“呜、呜……”

    任秋玲回头一看赵姐,正跟那儿悲伤着呢,“怎么了?”任秋玲完全不记得自己吼过赵姐了,奇怪的问道。

    赵姐弱弱的说:“是不是我真的很招人嫌弃啊?老公不要我了,朋友们也都躲着我。有时候吧老朋友大老远看到我了,故意装着没看到,绕一个大圈也要绕开我。你说,我错在哪儿,我改还不成吗?”

    任秋玲在心里叹息一声,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揭了下来,上一个案子中她的头受了伤,现在头发还没有长好,伤疤依然触目惊心。“你活到现在,遇到最大的事儿也就是男人不爱你了。你知道我遇到些什么吗?看看我的头顶,这一次我差点被人开了瓢。你那点事儿在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我的生活要危险得多。我让你出去,是不想给你带来危险,你明白吗?”

    赵姐看到任秋玲头顶的伤疤,也吓了一跳,但是利益当前,她不得不鼓起勇气说:“你答应我的礼物呢?”

    任秋玲没好气的说:“你自己抱几个盒子回家看。别影响我!”

    赵姐还在装不好意思呢,任秋玲直接捡几个盒子塞她怀里,“快走吧!”

    赵姐走开几步,看任秋玲又研究那只大木箱了,悄悄用脚尖试了试,有个盒子不大,但是挺沉。她悄悄的放下一个轻的礼品盒,换上那个沉重的礼品盒,掂了掂,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保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