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现有一桩事
看着吴氏阴晴不变的脸色,沈栀特别想再追上一句:“沈府的天,已经变了!”可她并没有,因为她不是心直口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忍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手里握着管家钥匙,才爆发出来。 吴氏呆坐回炕上,心里乱成一团。 沈澈才多大,她和太太两个人,加上背后的王家,都已经对付不了他了吗? 加入锦云卫的这一年,沈澈到底做了什么,拥有了这么大的能量,就连他庇护下的沈栀,说话行事也比平日硬气太多,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这两兄妹,难道她要低头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怎么办?庶长子是没有前途的,她和沈沐永远都会是嫡子沈澈的助力,国公府的所有家产,都与他们没有关系,有朝一日,若是沈澈要他们走,那他们连国公府的一根稻草,也拿不到身上去的! 而就看这几年她和太太对沈澈的态度行径,吴氏确定,若是沈澈当了家,她和沈沐不会再有任何立足之地! 先忍耐一时,给沈澈那些银子?虽然她不再当家,但管着产业的账房,还是她的人,让他在账面上做出一块亏空来,挪出这些银子,也不是不可能。 吴氏坐在屋子里,想了半天,又招来心腹丫鬟,让她去太太的院子里瞧瞧,丫头带回来的消息果然是太太又犯了病,正在屋里静养,更坐实了大舅爷今天来,没给太太带来什么好消息这一说法。 吴氏只得咬牙又招来一个心腹的小厮,让他立刻出去请管产业的账房来一趟。 吴氏乱了心神,王夫人躺在屋里也不好过,开始反思自己做得是不是太冲动了。 可是一想到沈柳的惨状,至今仍被关在高阁里,王夫人的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哥哥答应把那钟氏杀掉,可只是杀掉,又怎么能解她心头之恨,她一定要让沈澈也感受到她的痛苦才行! 就算让哥哥得知钟氏落在马氏手里,也不必出动那么多人,把一个村子都灭掉吧?以哥哥和弟弟的能力,要掩盖一个偏远小村的命案,也不是不难,可世人做事,谁又肯落下话柄?现在她还会担心八年前的林府纵火案出现知情人,现在又加上这一桩灭村案,王家要掩盖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些! 可哥哥却对她说,那钟氏实在留不得,就算不因为沈澈,也有必死的原因,是什么缘由,哥哥却不肯说。 王陆直怒气冲冲地走了,王妙娘却躺在炕上,又气又恼,想到沈柳,心口就一阵一阵地疼,宝珠过来给她揉着胸,也不解她的半点烦恼。 “宝珠,你说那小子,这一年来,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势头,我竟一点法子都没了。”王夫人愁肠百转,只得与心腹丫鬟宝珠倾诉。 宝珠一边给王夫人按摩胸口,一边说:“太太,依奴婢看,您还是太好性了,现就有一桩能拿捏得住二爷的事,平时怕外头传继母虐待继子,您不肯用,奴婢觉得,也到了不管风言风语的时候了,正好老爷也不在家,咱们把这生米做成熟饭,想来老爷看在与您多年夫妻的份儿上,也不会怪你。”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王夫人听宝珠这么一说,忽然醍醐灌顶。 对啊,她是沈澈的主母,沈澈的亲事,可是父母说了算的! 王夫人捏了捏眉心,若有所思地对宝珠说:“二舅爷的大女儿颖淳,今年也十五了,正好是说亲的岁数。” “对啊。”宝珠适时地跟上话,“淳姑娘聪明伶俐,当日奴婢也是见过的,比咱府那麻油店出来的沐大奶奶,可强过不是一星半点去,若是您的亲侄女,岂能跟你隔了心?让二爷娶了淳姑娘,你们婆媳一心,二爷又能怎样,里外里,沈府的所有家财,还不是我们王家的。” 王夫人又想了片刻,叹道:“可恨我没有个傍身的儿子,若是生出一子,也不至于如此熬煎。” 宝珠就安慰王夫人说:“太太春秋正盛,怎么又不知和老爷不会再生一子呢?到时候淳姑娘是长房嫡媳妇,您再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嫡子,那在沈府,还不是由着太太横走竖走。” 王夫人被宝珠粗鄙的“横走竖走”逗笑了,胸口也舒畅了很多,想着最近总是跟着哥哥弄那些舞刀弄枪之事,也实在不是她一个深宅妇人所擅长的,还是应当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谋算对手,自己一直自诩聪慧无双,没想到竟被一个丫鬟点化了。 想到这里,王夫人也不吝啬,立刻拔下头上的一支金簪,递给宝珠:“难为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赏你的,收着吧。” 宝珠惊喜异常,立刻跪下谢恩。 王夫人看着磕头不止的宝珠,信心也一点一点找了回来。 “最近乱了阵脚,居然还被沈栀一个丫头管着家里的钥匙,也实在是忒不像了。宝珠,随我去给老太太请安。” ### 往去园,实在是太好了! 重新振作的钟意,从迷糊到明白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前到后,仔仔细细地参观了一下沈澈送她的这个小院子。 小院子在花街后头的石榴胡同里,走去白鹤楼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沈澈担心钟意伤没有好,特意给她找了马车和车夫养在院子里。 倒厦里住着门房和车夫,从大门走进来,就是一个小小的天井,有一块不大的太湖石,掩着院里的风景,围着太湖石的,是石子铺的小路,两边种着青草。四周围着抄手游廊,正中是三间抱厦,用来会客,左右两间厢房则是下人用的客房。 再往里走,是钟意住的正屋,西厢房被紫烟和银蝶住了,东厢房空着,也做客房用。 再往后,是小小一个花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四时花卉种得齐全,深处居然还有一泉活水,里头养着大红的鲤鱼。 安杰他们就住在花园旁边的屋子里,那屋子后头原本是些低矮的棚子,被安杰拆了,清出一块空地,做练武用。 这样一来,沈澈不仅给钟意找了地方,还使安杰他们有了安身之所。而安杰在白鹤楼做工,晚上则在往去园歇息,也保护钟意,一举三得。 钟意一边游览着往去园,一边赞叹:“这得花多少钱啊!” 紫烟笑道:“二爷说了,这钱不用姑娘cao心,他自有办法,这院子算是他送姑娘压惊的。” 钟意想实收着,却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细细想了一通,发觉自己这是被沈澈包*了。 瞬间就红了脸。 “不行不行,这院子还得咱们花钱买下来才算心安,银蝶,你觉得这院子得多少钱?” 钟意很自然地问跟在一边的银蝶,丝毫没有偏见。 银蝶心里一荡,感激钟意对她的信任,连忙说:“依奴婢看,这样的院子,又是在花街里头,怎样也要一万两银子。” “一、一万两!”钟意惊着了,连忙伸手指数了数白鹤楼和摘星阁所有的收入,又算了算自己的工钱,就算她厚着脸皮,以两个酒楼的首席大掌柜自称,把工钱提到十两银子一个月,那也要挣到猴年马月去! 给别人打工,做得再怎么高,拿着死工资,也是个高级打工仔啊! 钟意在心里哀叹着,眼珠一转,又想出个主意:“那咱租他的!” “这月租也得二十两一个月。”银蝶毫不留情地说道。 钟意沉默不语。 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这沈二爷,为什么对她这样好呢? 她偷偷地喜欢上了沈二爷,可不知道沈二爷是什么心思,当时替她挡的那一刀,到底是出自什么心思呢? 钟意倒是想问问沈澈了,可这种事怎么能问出口呢? 加上沈澈这两日也不来,可能又是在忙他的公事,给皇帝办事吧。 想到皇帝,沈澈的脑海里就不免出现明叔的身影,皇帝大叔还真是很帅呢…… 又歇了几天,钟意已经闷得发慌,亲自坐镇白鹤楼,开始忙生意了。 她一出山,就和别人玩得不一样,又在京城掀起了一股新的潮流。 这个潮流叫做:团购。 具体是这样cao作的。 首先有人挨家挨户地叫卖白鹤楼的团购券,当然在钟意这里,改了名字叫“入楼状”。先买了入楼状的人,拿着入楼状去白鹤楼,就可以享受四人套餐,六菜一汤,再送一壶玉澈酒,饭后若是想喝茶,也可凭此状享受九折优惠。 四人去白鹤楼无需预约,若是四人以上,那先要派人来白鹤楼说一声,白鹤楼留座位,过半盏茶功夫还不来,座位就取消。 “入楼状”有时间限制,只能用到三月初三。 此举引得京城无数人疯抢,白鹤楼的酒菜还没卖,光靠“入楼状”,就收了一大笔银子。 摘星阁是白鹤楼的姊妹产业,也如法炮制,一时间那雀舌茶也是连棵茶叶都没烘烤出来,买雀舌茶的钱倒攒了一大笔。 ### 玉仙楼的掌柜辛肃正在柜台里打算盘,一个小二跑过来说道:“刚大车胡同的郑老爷派人过来,说公子的满月酒不在玉仙楼做了。” 辛肃点点头,不以为意地问了句:“换谁家了?还是他们自己在家找厨子?” 小二说道:“街头的白鹤楼。” 辛肃“哦”一声,就打发小二下去做事了。 辛肃打算盘的手停了下来,眯起了眼睛。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