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下种【二更】
兰花儿到外头菜地去看了一圈,发现真到了可以下种莱菔的时候了。别家已经都忙碌了起来。 她赶紧回家,将准备好了的莱菔籽细细地播到了门前那片小菜地里头。 先头让改花和铁生在门前荒地上堆了土,又扒了垄。无奈仍是地方太小,将将把买的一小把种子洒了一大半儿,地儿就已经是铺满了。 她不敢将种子洒得太密,生怕种子下得太挤,到时候芽发起来以后,还是得要拔掉。 那就是浪费了。 上辈子的时候她手上只种过一点儿花,偶尔植树,田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现在也只能摸索着一点点儿来。 家里边没有个长辈,对她来讲是好的,却也多有不顺的地方。像是现在,有不懂得的也寻不到人来问几句。 兰花儿心里边就更想叹气。 要不是桃婆子在外边讲些有的没的,她现在也不至于这样,想着到隔壁去问句话,都要担心会不会又被人说三道四的。 种莱菔是种长期投资。 等种子下去以后,兰花儿到外头打水的频率就更高。 原本每天早上打一桶水,也就将将地够她自己和狗蛋一天的日用了。现在多了浇水的活儿,每天都要多跑两趟。 这时候兰花儿就不免得心里头恨恨的,想着自己家里头怎么就没有多一个桶,再来个扁担的,她也好少跑一些。 打水的井在村头那边,她每次都要在村里边来来回回的跑个三趟。每次跑完,整天上午人都软绵绵的。 最近伙食是好了些,到底撑不住以前熬得太狠,体质都差了。 要不是想着家里边少了那点菜可就没东西吃了,她也不能咬咬牙就坚持下来。 有时候闲暇的时候她会微微发愣,觉得这家里头日子实在是苦。可苦又怎么样呢。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家里头没有劳动力。 狗蛋人还小。虽然他曾经自告奋勇地说要帮兰花儿抬水去,可兰花儿怕他伤着,又怕他落水,到底是拒绝了,只是让狗蛋在家里头看着菜种,或是出去玩的。 她现在自己也忙了起来,都已经没有心思再拘着狗蛋。 等再暖和一些的时候,兰花儿想到村里边养鸡的人家处买几只鸡崽,圈个地儿,好歹能收两个鸡蛋。 鸡不难养,让狗蛋在外边捉些虫子,再扔些菜叶,也就差不多了。 每日里伺候完了菜地,她就在家里边用柳条编鸡笼。 她也不知道现在的鸡笼是个什么样子的,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给在院子角落里头弄了个小栅栏。这样一来,原本就窄小的前院显得更窄,几乎都转不开身子。她跟狗蛋看着这满院繁华的样子却只是傻笑。 狗蛋还昂着头看她,说: “鸡蛋!” 她都盘算好了,就到村长家里头去买。 因为事儿多起来,她到后山去的时候就少了。 偶尔上去,也就是匆匆挖一些看着刚长大的平菇。 后山上似乎不长冬菇,这平菇就成了兰花儿唯一认得的可食用菇。这时候的菇都还没长得很大,她也顾不得这些。挖了带回家去,煮了汤喝。 只是山鸡不大好捉了。 她捉了好几次,那一片的山鸡好像都开始变得精明了起来。她不敢走远,家里边事情多起来,不像以前那样可以一整天地耗在山上。又加上雪全部都化去了,山上野草野菜的都抽芽了,山鸡的食物跟着多了起来,也就不大看得上她放着当诱食的一小把糙米。 兰花儿只好抽空在山上散着挖了几个小小的陷阱,却一直没有收获。 因此熏松鼠和熏山鸡自然吃得极其节省。 但家里好歹是见荤了。 还有铁生之前送的腌菜下粥,又有炒松子当零嘴,日子至少过得比年前好了许多。 有次兰花儿到后山上去的时候,刚好撞见从田里边准备回家去的铁生。 两人在道上一碰面,她倒不觉得有什么,铁生却放下锄头来,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带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 兰花儿便笑了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脸上的笑容带了点儿无奈。 “铁生哥。” “兰花儿meimei到山上去么?” “嗯,挖点野菜。” 她手上拎着的还是当初铁生连着腌菜一块送她的竹篮。 铁生看了一眼那个竹篮,就又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看铁生这个样子,她心里边倒是真有些想笑了。 要想起来,她跟这个十来岁的男娃接触也不多,不过是改花拖着人家帮忙抬了土,后来又砍了柳条。她跟人家还了东西过去,也算是还了人情。人家要觉得为难,她实在也没必要难过或者给对方难堪。 她倒真挺喜欢铁生的,却不是那种喜欢——兰花儿才五岁。 在她自己看来,铁生又太小。 穿越以前她好歹也是个二十多的大姑娘了,看着铁生跟改花这样的,觉得再亲近,也总是忍不住将人家当弟弟,还是小弟弟。 当下又笑着点了点头,就让到了路边去。 她这样子,铁生就好像更不好意思了。 就低头问: “你、你生气啊?” 她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让脸上带了点儿疑惑的表情,细着声音讲: “铁生哥又没有做错事。” 铁生吸了吸鼻子,朝路两边看了看: “阿茹之前来找我,村长也来过家里边一次。我阿公阿母也不是……那个……家里边要是缺东西了,你还是跟我讲。” 这算是示好么。 她是真不太在意的。就低着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转念一想,又觉得铁生得不到答应,怕是会更尴尬的,就小声地开口: “家里边……不缺的。前头有送柴的……” 铁生马上就好像松了口气一样,说: “啊,颜大郎。阿母说先头瞧见他到你家院门前停了停。” 那人姓颜么。 兰花儿默默地在心里头记下了这个情报。又觉得真不是个多见的姓。 铁生仍是杵在路边。站了好久,才慢慢开口: “阿母讲,要跟你道歉。” 兰花儿顿时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摇手: “怎么……是我不对的……不是不是,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谁都没做错啥。” 铁生这才高兴了,呵呵地笑了笑,特别的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