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支铅笔引起的感慨
回到林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林映月下了马车，依旧没有搭理石远，而是带着李毛毛向着自己的别院走去……倒是李毛毛那个小丫头，对着石远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石远对着林映月的身影看了良久，良久才总结性的说了一句：这小妞身材真的不错！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中，但今天却并没有看到小磊的身影，在院子瞎溜达了一会，无事可做的石远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桌上还放着早上林映月让清霜送来的糕点，石远微微一笑，收拾好了糕点，便坐到了书桌前……他是想练练毛笔字的，这也是自己穿越以来晚上唯一能找到的解闷的事。但看到书桌上的纸墨，石远却不由想起了今日在纸坊看到的造纸技术，对于古代造纸的工艺，石远今天也有了大致的了解……改良造纸术！这个想法猛地从石远心中窜了出来，林老头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也该做些事回报下他才对！ 改良造纸术……石远记着是一个叫蔡伦的做的。而且貌似此人是个太监……但这个世界和自己所处的世界不同，根据石远的估计，自己目前所在的世界造纸术应该比较先进，是经历过改良的。但和现代流水线的生产规模和方式相比，还是极为落后的。而且现在造纸所用的原材料都是木材为主，纸张不曾回收，成本也是极大的。所以，书写用的纸张虽然需求很多，但也并没有在民间流通。说起来，自己连上厕所都要用宣纸，这还真是有点暴殄天物！ 石远穿越至今已经有些时日，但他却一直没有接受这件事。直到昨日，那个教书的闻言先生，让他动了火气，他才开始接受了自己的处境……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就做些事情吧！石远一直以来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直到他读完研究生，到了社会，成了一个苦逼的上班族，才发现自己所学的知识似乎没有什么卵用……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那些个公式、方程式他一个都没用上……但现在石远却暗暗庆幸起来，自己“好好学习”，果然是没有错的……改良造纸术，对于他来说，这不算太难，但石远还是要好好整理下，毕竟这是在古代，还是要结合目前现有的造纸流程的。 石远翻出了自己无聊时用碳粉做的“铅笔”，这个“铅笔”还是石远刚刚来到林府的时候，自己嫌用毛笔写字实在麻烦，便弄了些碳粉，和了些树胶和清水，晾干后做成了碳棒，塞在竹子中，做了个简易的铅笔。后来自己练起了毛笔字，便一时忘了这件事物……现在自己要书写这些东西，用铅笔却是在适合不过了！石远沉思了一会，便在纸上涂抹起来，造纸的流程、材料、加工处理、漂白等等，慢慢的在纸上变的清晰起来！ 这个时代纸张的用途也很广泛了，但一般人家都是用粗制的麻纸来书写或者包裹东西。而林家造的纸却是“高级货”：有吸墨强的和吸墨弱的，吸墨强的就是用木质纤维来做，而吸墨弱的就是用竹质纤维来做，用途也自是不同，但却都是书写用的，林家做的纸以竹制为佳，也是林家的纸最具特色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精制的宣纸，以稻杆与桑皮制成，吸墨性最强，质地最优，是一些文人墨客用来书写字画用的。林家的纸配合林家的墨砚，才能相得益彰，这也就是为什么林家不单卖纸张，而做的是文房四宝的生意了！简单来说，林家做的就是文具生意，只是这个时候能识字读文的人不是很多，所以，文房四宝自是价格昂贵！但不论怎么说，这个时候的纸加工在精，都只是凭借感觉和经验来做的，没有具体的体系，没有什么具体的公式，这些人更是不知道什么物理变化和化学反应的。所以造出来的纸都有些泛黄、粗糙的，石远便是要将这些东西罗列出来，在添加到纸坊中去，让造出来的纸变的细腻、光滑，更加精美！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石远却没有在意，点了油灯，依旧在纸上书画着图纸、公式。还时不时的用手中的“铅笔”挑下灯芯，这样书写起来也变的清晰了许多。 “你在做什么？” 突然的话声将石远吓了一跳，手中的炭笔一用力竟然折成了两端。石远一阵恼火，便抬头看去，却见到林映月正站在他的眼前。 “林姑娘……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对了，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石远平复了下心神，微微有些不快的开口问道。 “你这么凶干嘛！我刚才看你房中灯光亮着，我敲过你的门了，只是没人答应，我才进来的……你在干什么呢？”林映月看着石远桌上的纸张，不解的问道。 石远闻声却嘿嘿一笑说道：“过几天再告诉你，反正是件了不起的事！” 林映月看石远神神秘秘，便也没有多问。刚才进来没有看清石远的脸，这一看，林映月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原来石远一直低头书写，油灯离他太近，便被熏成了熊猫眼…… 石远听了林映月的指点，将脸上的眼圈擦去，这才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映月闻言，却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我问你，早上我给你的糕点你是不是给王管家了？” 石远听到林映月的话，愣了一下，开口说道：“是的，怎么了!” “你……”林映月被石远理所当然的话气的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就是糕点嘛！早上王管家来找我，我便分了他一些，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糕点而已，林姑娘你何必如此小气呢？”石远却是不知道，林映月的母亲正是扬州女子，生前最爱吃的便是这扬州的花糕，林映月每次去扬州都会带回来一些，视如珍宝！平时只有林老头子能吃到，林映月谁也没有给过。今天早上碰到找厨房的石远，一时不知怎得，便想到了这花糕，才分给了石远一些…… “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王管家的那份我便不追究了，若是让我知道你再给别人送我给你的糕点，我便……”林映月心中气恼，但也被石远的话弄的苦笑不得，一时也拿石远没有什么办法。 “好了好了，我不给别人就是了……你找我来不会就为了这事吧？”石远虽然不知道林映月为什么会宝贝那些花糕，但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当然还有其他事……我来问你，你昨日在哪明阳湖和凤来楼的花魁隔岸传诗是怎么会事？还有今天出手帮你的白衣女子，你是怎么认识的？”这才是林映月来找石远的真正原因！回到房中，林映月本来是想要核对下那些账本，但怎么也忘不了自己今天在清风阁听到的关于石远的事。还有后来把石远叫上楼去的白衣女子，也不知道石远是怎么认识她的……心中越想越是烦躁，于是林映月便来到石远的院中来问个究竟。 林映月接连问出两个问题，石远不知道林映月为什会突然问自己这些。便当作是林映月心中好奇，将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映月在一边静静听着石远的话，直到石远说完，她才笑着说道：“那沈薇可是一位奇女子，你居然这样捉弄人家！也不怕金陵的才子们找你麻烦！” “喂！林姑娘，昨日可是我被她摆了一道，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石远一脸郁闷的说道。 林映月却没管石远的话，而是再次接着说道：“这么说来，你和那清风阁楼上的女子也只是初识……那她今天为何会帮你？还有她今天在楼上又对你说了什么？” “靠！这个小妞是来查户口的吧？怎么感觉这像是一个妻子在质问晚归的丈夫似的……这小妞不会是吃醋了吧？”石远这么想着，便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小妞和自己认识才不过两天不到而已，饶是自己再自恋，也不会以为这小妞是喜欢上了自己。 就在石远心中暗暗猜测林映月的企图的时候，对面的林映月心中也是一阵复杂：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来问这些？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魅力太大吧！”石远并没有猜出林映月的目的，便开口打了个哈哈。 林映月闻言，终究没有好意思再问什么，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而是指着石远书桌上的“铅笔”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你刚刚那这个来书写的……” 石远一听林映月没有再追问，心中莫名的一松，拿起桌上的“铅笔”，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叫做‘铅笔’，是用木炭粉做的，书写起来比毛笔要方便许多……石远说着，找了张白纸，随手画了只小狗，接着嘿嘿一笑说道：好画，好画！ 林映月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你这人，脸皮真是极厚的！画的丑死了，这是什么好画……不过这铅笔却倒是个好东西！” 石远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拿着手中的铅笔说道：“林姑娘果然慧眼，这铅笔若是能量产，对天下的读书人可是有莫大的好处的！而且我们林家也能借此大赚一笔！” 林映月听到石远说“我们林家”，心中突然一跳，闪过一种莫名的喜悦，随即也不去说破，而是摇头说道：“这铅笔虽然好用，但天下读书人却是没人会用的，因为科举考的不仅仅是诗词文章，书法成就一样会考！若是用了这铅笔，只怕会影响科举的成绩。” 林映月徐徐道来，石远便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是个文科至上的世界，工业制造的理科工艺是受到摒弃的，铅笔的用途自然是施展不开的！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就是连制造文房墨宝的林家，地位也并不高……林家毕竟只是商户！这是何等的讽刺？石远不由又想起那句“遍身罗衣者，不是养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