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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好人坏人

    雍郡王给儿子的回信慢了一步。他儿子先一步瞧见了扬州瘦马极品中的极品。

    小男孩儿因此早早的对病态美免疫了。

    九月初四,今儿轮到太子下带儿子和侄子。

    程安排得比较宽松,主要任务是与淮扬一带的名流开个茶话会。

    名流来自士农工商各界。江苏这几年实施了几项新政,需要从各界代表人物那儿听取下反馈意见。

    实际上皇帝早收集了许多信息,不过多听多看没坏处,这任务就交给太子了,也有锻炼储君的意图在里头。

    胤礽准备得很充分,各行各业都问得很是详尽,不懂的地方反复求证,并没装大瓣儿蒜。反映上来的难点和困难也一一亲自记录。一众参加会议者激动得眼泪哗哗地,这个储君还靠谱儿!

    会议气氛很美好,大家很满意。

    俩包子也很满意。

    他俩也跟着记录来着。汗玛法说了,多听多看多思,大有裨益。他们是动脑的好孩子。

    会议结束之后,自然有个联谊的过程。

    说白了,正事谈完,下面开始勾勾搭搭联络感。

    今儿这会议地点安园,是致仕官员、前户部侍郎安弼的别院。这位是扬州当地人,也是“士”的代表之一。他花了好大力气才争取到提供会议场所的资格,今儿办得十分妥帖。

    安园坐落在保扬湖畔,依地势而建,自然清幽,典型的江南庭院。大家既然来了,肯定要参观参观。

    太子请众人随意,自己带了子侄当先选了一个方向去逛。

    遇有亭台小憩之处,胤礽便请那年高气喘之人不必拘泥,自去休息饮茶,又嘱咐人好生伺候。因此留了个亲民民的好印象。看一众老人目露感激赞赏,胤礽也小有成就感。

    他爹早就说过,为人君者,当民。那把椅子就够高的了,别再自我隔绝,弄得旁人都看不见你。

    前两他爹还赐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致休官员一副眼镜,两个会做豆腐的厨子。因为那老人眼神不好,牙也掉没了。

    要学习老爹的高明之处啊!

    感慨完毕,教育儿子和侄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们生在皇家,自来尊贵惯了,却不能忘了圣人的教诲,不可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潜台词:傻小子,学着点儿!摆架子人家未必会真的尊重你!你总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时间长了,人家也当你是“空”!适时适度的放下段儿才能笼络人心,懂不?

    俩包子心有灵犀的点头:“谨遵阿玛二伯教诲!”收到!明白!

    旁人还在一边凑闹:“太子仁!小阿哥聪慧!”

    气氛多好!

    逛了半个园子,胤礽觉得有点儿渴,找个亭子坐了,命陪同之人也坐下,便有人献上茶点果品。

    给太子下上茶的婢女很不一般。

    献茶之前当然是先行礼。

    人家一福,小段儿那叫一个轻曼迷人。腰细得不可思议,风摆杨柳不足形容,人家是风摆荷叶那一级别的。

    垂首之时,白腻迷人的颈部,曲线完美的呈现在太子下眼前。“领如蝤蛴”,略可形容一二。

    端茶献上,小手伸出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又有袖中飘香似麝兰。献茶之时,美人横波一顾,眼中波光闪闪,宛如风过西湖。迷蒙之中,意绵绵。

    “下请用茶。”

    美人开口说话,声如黄莺出谷,吐气芬芳。

    胤礽很给面子,接过茶碗,对那安弼笑道:“安大人好享受!名园美人,相得益彰。”

    安弼心一跳:“下谬赞。奴才不敢当,不敢当。”

    那美貌婢女放置好茶点,缓缓后退,折纤腰以微步,舞态生风。

    在太子座位下首偏后处站了,恰似一朵出水的荷花亭亭而立在晚风前。

    既不阻挡太子视线,又能保证自己被瞧见。

    诗词弹唱、百般巧,不是白学的。扬州第一瘦马崔莲生,往那儿一站,就是不可忽视的绝妙风景。

    俩包子喝着茶水,从茶碗上方飘个眼神给对方:哥哥弟弟,看见没?那婢女的腰那么小,一定是用腰箍勒出来的……送瘦马的来啦!

    俩人的小眼风儿嗖嗖嗖往太子那儿飞。

    太子谈笑风生。

    顺顺当当的喝了茶,又集合了与会人员吃了顿饭。

    那美人始终跟在太子边服侍,太子似乎真当她是个婢女。

    到点儿解散,各回各家。胤礽做戏做全,先命人将年老之人一一安顿好,都上车走了,才领着俩包子登车走人。

    安弼服侍着太子和俩包子上了车,又殷勤的给放下帘子。

    “奴才恭送太子下,恭送两位小阿哥。”

    “安大人,你今辛苦了。”

    “能给主子办事,奴才荣幸还来不及,不辛苦。”

    “嗯,有这份忠心就好。安大人,虽说你已致仕,又华屋住着,美人伺候着,子过得比谁都美,可也别忘了帮皇上分忧,给朝廷出力呀。”

    安弼“噗通”跪下,“……下……”

    子过得比谁都美……这……这话可不能说……

    安弼心里叫苦。

    难道拍马拍到马腿上了?

    “汗阿玛打算在这江南建几所官办的学院,要真有这份孝心,其中少不了你们这些旧臣出力的地方。走吧!”

    最后一句话却是吩咐车夫。

    车驾远去,安弼才从地上爬起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琢磨太子给的提示。

    官办的学院?

    建学院得用银子……

    要不?捐点儿银子?鼓动着那帮盐商们也捐点儿?

    太子下是这个意思吧?

    莲生美人给不给送过去呢?

    那可是全扬州最貌美风的瘦马了,太子一点儿不动心?不能吧?

    “……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弘晖坐在车里摇头晃脑的背,背完,托着下巴,神往道:“今儿终于见到卫庄姜一样的美人了。”

    太子眼波微闪,这两个小子又想干嘛?

    果然,听他儿子嗤笑道:“卫庄姜?别糟蹋人家了!人家好歹是个公主,断不会是这种样子!再说了,那诗里的话是骗人的,那样子怎么会美?”

    弘晖立马接上:“为什么?”

    弘晳摆出一副学究样儿:“领如蝤蛴,蝤蛴知道是什么不?天牛的幼虫。脖子长得跟小虫子似地,不时再蠕动一下,能看吗?再加上螓首蛾眉,从脖子往上,三只虫子。”

    太子:“……”

    这首诗是这么解释?上书房讲的师父是谁?!

    孤发誓,让孤查出来一定拖出去打一顿!不对,现在不准打师父……让他回家吃自己去!

    弘晖还在那儿捧场:“还有腰哦!”

    “勒出来的,像蛇一样。”

    胤礽忍不住了:“你们两个天天就琢磨这个?小小年纪不学好……等回去收拾你们!谁给你们讲的?什么勒出来的?谁告诉你们的?”

    “唐佳皇玛嬷!”

    “唐佳皇玛嬷!”

    俩包子异口同声。

    太子:“……”

    孤刚才发的誓不算!

    “阿玛,您前几忙,儿子还没跟您说呢。儿子和弘晖弟弟跟唐佳皇玛嬷去街市上体察民,见到被淘汰的扬州瘦马了哦。唐佳皇玛嬷说,这些女子都是被摧残的可怜人……”

    俩包子bb给太子上了一堂民生疾苦课,从瘦马的产生说起,痛斥盐商的变态心理需要,对“楚王细腰,宫中多饿死”的现象大加鞭挞一番,末了,总结:“所以,养瘦马是不对的!那个安弼好坏!”

    胤礽:“……”

    估计是发现自己今天的台词都被省略号代替失了面子,胤礽决定找补回来:“嗯,有几分道理。不过,看一个人是好是坏不可如此草率。孤问你们,可知孤最后对他说的话是何用意?”

    “回阿玛话,您是暗示他帮着建学院。”

    “这是表面的意思,内里的含义呢?”

    “回二伯话,是要他联络别人一起出银子。”

    胤礽微眯了眼睛:“你们俩说的都是话本的意思。用意却不止如此。这安弼做过巡盐御史,他与那大盐商安尚仁有些亲戚关系,不然一个户部侍郎,哪儿来那些银子建园子?去年汗阿玛整顿盐政,安弼和如今尚在扬州逍遥的这些盐商侥幸逃过了。他们心里不踏实,怕哪天被朝廷追究,又担心将来没了来钱的路子,这才四处寻门路。他们的财力、人脉俱都丰厚,一旦入了歧途,对朝廷大大不利。倒不如将他们的力量聚到某一处或几处,安他们的心,朝廷又能得利。让他们出银子建学院,将来给个荣誉头衔,便是一条可行之策。尽管安弼钻营得让人讨厌,可他做这个传话人,最合适不过。朝廷上的事儿,好和坏不可一概而论。”

    这是你们汗玛法最想看到的局面……

    俩包子消化半天,弘晖问:“二伯,既然他们害怕,那就一定有作犯科之处,为何不一并处置?”

    胤礽扯扯他的小辫子:“凡事过犹不及,须得掌握火候。否则狗急跳墙,难免引起动dàng)。”

    “喔。”

    “后便要离开扬州,你二人野了好几天,书都看了?每人写一篇在扬州的所见所得,孤会检查。”

    臭小子!出去玩儿不说出去玩儿,还体察民?!

    今儿又给老子玩儿讽谏那一,哼!

    “……是。”

    晚上,俩包子趴被窝里交换心得:“嘻嘻……哥哥,你说二伯会不会收那个瘦马美人?”

    弘晳摸下巴:“为兄看来,不会。”

    知父莫若子。

    太子也正准备就寝。

    秋燥,有点儿睡不着,在屋里来回踱步。

    这种况下通常有拉皮条的上场。

    “下,要不,奴才找个人来伺候您?”

    胤礽有点儿心动。

    他这次出来没带女人,大老婆怀孕、小老婆不够格是客观原因,主观原因是他明白此次南巡况复杂,他得打点精神对付男人们,没精力应付女人。

    一个多月下来,今天又被一顶级尤物刺激,那啥了。

    “谁呀?”

    有门儿,嘿嘿……

    “安弼安大人给送过来的。就是今儿给您上茶的姑娘,姓崔,叫莲生。”

    胤礽第一反应:被摧残的少女。腰如蛇,脖子往上三只小虫。

    囧。

    甩甩脑袋,千万不能留下心理影!

    这么一打岔,那点子绮念消失得无影无踪。

    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位近侍:“郭全有,安弼给了你多少银子啊?”

    “嘿嘿……下,奴才这不是托您的福么……两千五百两……事成之后还有两千五百两。下饶命!”那位跪下了。

    “五千两啊……”胤礽微笑:“出卖孤一回就这么点儿银子?”

    “下饶命!下!奴才可不敢出卖下!奴才贪财是真,可也分什么事儿。奴才寻思着,主子一路辛苦,边儿没个伺候的人总是不方便,这才应下帮忙引见。奴才若有背主的心思,天诛地灭!”郭全有叮咣一顿磕头。

    “行了,孤要睡了。五十板子先记下,回京自己去领。”

    “谢下。”

    收拾完人,太子下浑舒畅,也不燥不了,上一躺,睡熟。

    皇帝父子几组合拳打出去,待皇帝一行离开扬州时,扬州暗地里的躁动已消停大半。

    皇帝在江南建四所大型官办学院所需的银子、土地全都齐活儿。前盐商们出了银子,心里安定多了。皇帝又发了话,今年年底到明年左右,朝廷会在商业方面有大动作,届时会优先考虑他们这些捐资的,让他们不要忙着囤积土地,否则会影响将来的准入资格。

    一片谢恩声。

    扬州之行,皇帝是大赢家,弘晳、弘晖是小赢家。

    其他人输赢不明。

    御驾起行,奔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