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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家有鲜妻

    “立国之初,为了稳定江南,金陵四大家族、甄家和其他几个汉人大族,都被允许暗里培养势力,掌控江南各业。期间,他们也都出了大力。当然,也都得了好处。后来这些势力慢慢都归到朝廷手里,现在看来,至少四大家族和甄家都有所保留。”皇帝笑道。

    “哦。”唐果应了一个字,没兴趣了。

    培养暗势力是犯忌讳滴!虽然大家子基本都有,但至少不要和敏感方挂上钩,不然很难说得清。

    皇帝见她一副无聊样儿,拉起她的手:“明年秋天,咱们下一次江南吧。果儿也见见江南的秋景。”

    “好啊!我还没见过呢。不过还有八九个月呢,现在干啥去?”

    “百草开花了,瞧瞧去!”

    唐果一声欢呼,“真开花了?嘿嘿……我那时候说给它弹琴唱歌,虽然有点儿理论根据,可一大半是胡说的。”

    开开心心跟着夫君大人去了。

    寒冬腊月,白雪翻飞。

    重刑犯都处理了,轻的扔监狱里押着,年后再说。

    朝堂上渐渐平静下来。

    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年初时朝堂上那些衣冠楚楚的文武官员,留下来的不到一半。一年时间,朝堂的变化可说是翻天覆地。

    守旧派大部分都被赶出了朝堂。或杀、或遣、或降职,剩下的成不了气候。朝堂上眼下是革新派和中立派平分秋色。

    革新派领袖林岳和舒舒觉罗.章翰分别成了户部汉尚书和工部满尚书。而且都挂了上大学士的职衔。

    有人便把眼光瞄到七皇子和十二皇子身上去了。可惜这俩人一个闷头干活,一个除了尽孝就是礼佛,不往旁处看。实是让人败兴。

    明珠的门生故旧、老亲少友也损失了不少。他挺识趣,给皇帝上了请求退休的折子。对这样有眼色的,皇帝比较欣赏,准了,赏赐优厚。

    明珠的辞职给了佟国维很大的压力。

    坐在书房里揪了好多天胡子,想想牢里的大侄子鄂伦岱,再想想宫里的女儿佟佳贵妃,佟国维左右纠结。

    他搞不太清楚皇帝大外甥兼女婿的意思。

    鄂伦岱那儿他让三侄子夸岱常去探视。

    那个惨哟!

    当然,这是按照他老人家王公贵族的眼光来看。

    吃冷饭、睡稻草,四面漏风的一个小黑屋,这就是他大侄子目前的生活环境。

    啥特殊待遇没有。家里想给改善改善来着,被无情的驳回了。

    鄂伦岱先还发过几日大少爷脾气。又是骂人又是摔饭碗的。

    结果是得了一顿暴揍,哪儿疼打哪儿。三天没水没饭。

    佟家人脑袋不蠢。

    小小的狱卒哪敢这么干?明摆着皇上吩咐过的。

    又一打听,看守的人根本不是原来的狱卒,皇帝特别照顾,亲自指定的人。

    佟家人因此蔫了。

    鄂伦岱还挺硬气,来了个绝食。打算以死控诉皇帝对他这大舅哥兼表弟绝情。

    结果皇帝大发雷霆,斥责鄂伦岱恶行多多,屡教不改,将皇帝的恩典视为理所当然,忘恩负义。把当年他爹佟国纲请求皇帝干掉他的事儿拿出来说一遍。又痛斥鄂伦岱种种越礼无情之行为。远的不说,单只皇帝病重之时,擅离职守领人去寻欢作乐,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更何况还有欺压百姓、倚强凌弱、勾连结党、贪赃枉法等等大罪。

    末了,皇帝痛心疾首,“朕幼时失母,对外祖家实有孺慕之情,多年来,彼纵得寸进尺、多行不义,朕亦优容退让。然,朕之优容,反助其气焰。鄂伦岱其人,何其嚣张跋扈?哪有忠君之心、孝友之情?放纵其横行至今,实是朕之过也!”

    旁边众人赶紧劝:这哪儿是您的错?都是鄂伦岱那小子不知好歹!

    佟国维因此领着子侄在乾清宫跪了大半天请罪。

    于是皇帝下旨,夺了当年因孝康章皇后推恩封给佟家的一等公爵。鄂伦岱一切职衔之前已被剥了,皇帝将他打发到西伯利亚去看驿站。顶头上司正是他老对头之一,瓜尔佳.阿勒锦。格外施恩,命他过了年再往西伯利亚去,但,得在牢里过年。

    鄂伦岱倒是想绝食到底,自绝于朝廷、给皇帝点儿颜色瞧瞧来着,结果佟国维去到牢房,抡起胳膊左右开弓给了他一顿耳光。——也只有鄂伦岱饿得浑身发虚,他才能打得着。

    佟国维破口大骂:你小子横什么横?你以为你有本事?有个屁!

    你小子荣华富贵哪儿来的?皇上天恩浩荡赏下来的!你姑姑福大庇佑的!你祖父、父亲战场上挣来的!你小子有啥功劳?

    皇上给你面子,你得瑟得不知天高地厚,这下子得瑟掉底儿了,你活该!

    你想死?滚到西伯利亚去死!我佟家不能因为你被皇上记一笔。小子,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有儿子、有孙子,看见赫舍里家的下场没有?对皇上不忠,没有好结果,你给我记住!

    隆科多、夸岱,你俩在那儿挺尸哪!那不有粥吗?给我灌!

    发了顿飚,把佟家的态度婉转的传达给皇帝,又灌了鄂伦岱一肚子、一前襟的稀粥,佟国维领着侄子、儿子蔫头耷脑的回了家。

    别说,鄂伦岱还真是欠收拾的类型,之后老实不少,冷饭冷粥也受着了。不得不说,他那些毛病,大半是惯出来的。

    佟国维去了件心事,集中精神琢磨自家的处境。

    皇上这些年打压满洲大族势力,他知道。满朝的人都知道。

    连王爷旗主们都被收拾了,他们这些满洲大姓有啥例外?

    对佟家皇帝还算下手轻的呢,佟家的根本并没怎么触动。

    这回鄂伦岱的事儿,却是直接一巴掌扇脸上了,牙都打掉了。世袭罔替的一等公爵位,就这么没了。说起来,鄂伦岱实在是没理,可皇上到底啥意思呢?

    宫里贵妃那儿照旧荣宠有加,地位丝毫不受影响……

    佟国维左思右想,再结合朝上的格局,慢慢琢磨出了味道。

    佟家,那是偏中立的守旧派。这些年没和皇帝的革新对着干,可也没支持。底下又有勾搭皇子的小动作……

    皇上这是在……

    警告佟家!

    那么些胡子没白掉,佟国维终于透过现象看着本质了。

    掂量许久宫里贵妃传出来的“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天无二日、国只一主”的话,佟国维有了决断。

    腊月初五,继明珠之后,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佟国维因年老乞休。皇帝准奏,并将他儿子隆科多提拔进了理藩院。

    这一年的朝堂动荡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皇帝暂时得了几日清静,将大部分事务推给太子,自己每日处理完大事,便去陪老婆、教孙子。

    腊月初九,荣宪公主生了个儿子。皇帝给了不少赏赐。额驸乌尔衮在此次战争中又立了不少功劳,皇帝已召了他进京,让他一家团圆。

    荣妃被关了半年多,也放出来了。她这回学乖了,低调得很。

    乌尔衮是腊月十四进的京。先来拜见了老丈人,跟老丈人交换了各种意见之后,陪着用了膳,才出宫去看老婆孩子。

    本来么,按规矩他是不能进老婆产房的,可两口子感情好,又是好久不见,有情报要交流,也就没那么拘泥。

    闲杂人等赶走,心腹守了门,两口子联络感情。

    荣宪公主这通儿哭。吓得乌尔衮好一顿哄,坐月子哪能哭呢?

    “公主,唉!真要说起来,那事情是你做得差了。”乌尔衮好容易哄得老婆不哭,憋了半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这话说了。

    荣宪公主气得又想哭了。

    乌尔衮叹口气:“公主,你我夫妻十来年,我是深知公主的。公主性子要强、志气不输男儿。只是公主啊,有些事儿咱们不能掺和。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蒙古人的媳妇儿,是外臣。偏偏……你有个同母弟弟是皇子。”

    荣宪公主一愣,“这关胤祉何事?”

    乌尔衮沉默半晌,低声道:“公主,今年以来,朝堂上风云变幻。你敢保证,诚郡王没有别的心思吗?”

    “……”荣宪公主不敢保证。

    “公主,你身为臣女,竟敢插手皇父后宫之事,难保有一日,你不会插手别的。皇上欣赏你的要强,可他,也害怕你的要强会害了你。所以,才给了你警告,也给诚郡王一个警告。倘若你们当真做了什么他老人家不能容之事,怕是荣华富贵也就到头了。”

    “汗阿玛说的?”荣宪公主上下牙齿打战,强撑着问道。

    “汗阿玛没提。只问了蒙古和西伯利亚的事儿。”乌尔衮拍拍老婆的手安慰她,“是为夫这半年来仔细揣摩了无数次,自己得出的结论。公主,蒙古人的爵位传承之争,不比这里少。很多忌讳也是一样的。”

    荣宪公主轻抚丈夫的手:“乌尔衮,我给你添麻烦了。”

    “公主何出此言?夫妇本是一体,荣辱与共。”

    “我这辈子能与你结成夫妇,当真是三生有幸。”荣宪公主又落泪了。

    “乌尔衮亦如此。”

    夫妇二人温馨片刻,乌尔衮劝道:“公主,待得明年春暖花开,咱们便回蒙古去吧。京中之事,莫要再理会。”

    “嗯。我听你的。”

    两口子屋中叙过话,外头有人回道:“公主、额驸,谦敏郡主府上又使了人来送礼,说郡主问公主安好,小阿哥安好。”

    荣宪公主身子一僵,苦笑摇头:“就说都很好,不劳记挂。”

    见乌尔衮愣愣的瞧着自己,荣宪公主笑道:“咱们明年开春便走,可不掺和他们的事儿了!你既来了,咱们送宫里的年礼得再斟酌斟酌。可有什么稀奇玩意儿?”

    乌尔衮一笑:“也有几件……”

    “这又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唐果接过皇帝手上的大盒子,一边拆一边问。

    “果儿自己看吧。”

    “巧克力!”

    “嗯,还有可可豆,让他们送到后边儿去了。你要做什么,直接让人去取就行了。”

    唐果拈来一块儿尝尝,“纯的就是不一样啊!”塞一块儿到皇帝嘴里,笑嘻嘻问道:“哪儿来的啊?”

    “瑞典。可可豆是爪哇的。”

    “喔。”唐果很开心,拉着夫君大人一起吃零食、听暗卫讲贾家的笑话。

    贾家现今很热闹。

    按理说,贾元春刚死,史太君、贾王氏都病着,他家不应该这么热闹。

    奈何家有“鲜”妻。

    贾宝玉那新娘子石真珠是位妙人。

    这姑娘论模样、才学、人品、教养,确实都是好的。

    可有个前提。

    在她不生气的情况下。

    悲催的是,她脾气不大好,爱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