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禁地
就在郎牛得到了那个巨大的神药之后,北海一刀终于坚定的踏入了面前说不上是门还不是门的地方。然后,他看到了一轮骄阳。 接着,是第二轮,第三轮。足足有十颗太阳就在这一篇空无一人的大地上。而辽阔无垠的大地上,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自从他看到了这一幕,北海一刀便谨慎的再也没有前行。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他已经走入了幻境。 是个太阳的时代早已经过去。 然而,他是如此真实的站在龟裂的土地上。似乎有什么影响了他的思绪,令他看着龟裂的土地,禁不住的想到,在如此燥热的环境下,人类,都已经灭亡了吗?或者,自己也即将灭亡。 脑海中,另外有一些东西,想要浮上来,然而,被他脑海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一众绝望压制住,似乎随时会想起,然而一直想不起。 北海一刀的身边,忽然间飞起了四只小鸟。小鸟的身子一会儿透明,一会儿清晰,只是呼啦啦的闪动着翅膀,没有任何的鸣叫。它们着急的围绕着北海一刀,想要将他从那种可怕的境界唤醒,可是,北海一刀抬头望着头顶的虚空,茫然不动。 有一滴汗水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然后,一只透明的小鸟飞过去,在他的下巴底下接着了那粒汗珠。因为那粒汗珠,那只小鸟的身躯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然后,有更多的汗珠从他的脸上冒出来,然后,有更多的小鸟飞起来。 他是符人。传说中,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才会出现的一位天才。他一直是本门的骄傲,也是自己的骄傲。可是,自从来到了那个县城,自从陷入了这个漩涡,他的一切骄傲都成了烟尘。 芸芸众生之中,一山还比一山高。这是他人生真正意义的一课。他被关在笼子之中,然后,在一群妖族的注视下,就像一只被抓捕的稀有动物。在海族人的眼里,他就是这样。天才的重要,到底是什么? 本来,以他的修为,不可能这么快就被环境引诱,可是,现在这个时机,是他的情绪最低落的转折点,所以,他看到了十颗截然不同的骄阳。 它们无情,骄傲,是这个空间的王。它们不欢迎北海一刀的闯入。 北海一刀很悲伤,他的心中认为,人类完了。任何的人类可以在十个太阳下生活,包括那些已经进入四境的强者。因为,单纯的阳气过盛,会引起天地的另一层次变化。他看着天上的骄阳,心中充满悲哀。 大海上,四象天梭依旧耸立在那里。但是,远远存在的修行者已经发现了,这几天时间,四象天梭又下降了不少。这些修为徘徊在三境与四境之间的修行者,又是紧张,又是惶恐,又是兴奋。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遇到什么? 不过,还有什么比前几天那场大海的疯狂更令人心惊。但是,有人突破了。所以,这群人并没有远走。有人依旧兴奋的看着,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时间来感悟这种本应不存在的四象天梭,希翼和自己的修为境界产生一丝一点的共鸣,有人被爱着,想着在那一场海南=难中牺牲的朋友…… 在大夏国的最西边,是重重山脉。这里的山脉大多低矮,以至于远远的望过去,看到的,只是一一个的丘陵,全部是黄土兑成,上面虽然也长满了树木,可是,树木大多矮小,既没有秀丽的景色,也缺少大山的雄浑。 有一条黄色的河流就在这些或高或低的丘陵之间徘徊着向前奔腾而去。活血是因为周围黄土的缘故,所以,河水真的很黄。很浑浊。 如今,一个车队先从这些丘陵的北面出现。雄壮的风牛拉着沉重的木车,在已经沙漠化严重的土地上留下一行车辙。车队中所有人都用葛布包住了自己的脸面,有人的头上带着斗笠,他们迎着风沙,走的很幸苦。 如果站在高处,自然可以看到,围绕着这一片丘陵,正有十几个车队络绎不绝的通过四面八方向着这里而来。 他们的队伍中,风牛最常见,接着便是风马,还有罕见鹅峰驼。这些车队在浩淼的天地之间,好像一条一条缓慢蠕动的虫子,缓缓前行着。天空中,偶然飞过几只秃鹫,它们孤单的嘶鸣几声。 这些秃鹫一直在默默的期待着。它们是这一片丘陵的眼睛。它们在高空望着这些蠕动的虫子们,然后,内心期望着,这些虫子之中,会有个掉队者,会有自己的食物。它们已经跟了半个月,然而,没有寻到自己渴望的食物。 在一处较高的山丘上,站着同样用葛布蒙住脸面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兽皮,兽皮很破烂,以至于可以看到里面露出的这人的肌肤。他的肌肤,是一种令女人看到之后会浮想翩翩的古铜色。这个人举起了手里的一个镜子,然后,微微晃动了一下。 于是,镜子中,显现出了那些正在缓慢行进的车队。葛布后面,这人微微笑了一声。他喃喃自语:“终于来了吗?”他的身后,丘陵的后面,是一排一排的武士。如果你是崔灵珠或者其他的几位医族少年,你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到,他身后的武士,是清一色的黑雨军。 不过,这些黑雨军与他们以前接触过的黑雨军又有些微的不同。这群人沉默的站在丘陵的后面,鸦雀无声。他们只是沉默的看着丘陵上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他们拄着手里的长刀,任凭身后三尺的披风在风中微微舞动。 这些人的眼神有几分呆滞。 终于,在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响之中,有一支队伍来到了这个丘陵的山脚。领队的长者远远抬头看了一眼山顶那个孤寂的身影。他抬起手,对着队伍后面挥动了一下。于是,车队开始分开,一队人走向旁边全是蓝色的帐篷,而另一队人,开始解开风牛,卸下车上的货物。 车上,只有一个一个的摊子。很多,全是黑色的陶罐,上面,用葛布蒙着陶罐的口。好像一个一个奇怪的酒坛。车队的人,有的在帐篷中,开始沉默的生活,然后,有淡淡的饭食香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首领在监督着另一队人在哪里搬运货物。这一刻,他已经脱去斗笠,脱掉了身上破烂的葛衣,一身黑色的,满是一些诡异花纹的皮甲令人惊讶。黑色的批加上,花纹古朴,好像就是一条一条单一的线条,然而,这些线条扭曲纠结在一处,显得那么的神秘强大。 不一会儿功夫,所有车队上的陶罐全部卸了下来,在蓝色的帐篷边,堆砌了一座小小的,灰色的山头。 接着,第二队车队进入了。他们同第一队车队一模一样。一队人进入帐篷,另外一队人开始卸车。这个时候,第一队的首领,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帐篷。帐篷里面很简陋,站着他的三位属下,帐篷的中间,一堆火的上面,是一大锅正在不断咕嘟响着的羊rou汤。这个首领走过去,从旁边拿过一个碗,早有人上前,给他舀了一碗羊汤,他咕嘟嘟一口喝干。 guntang的羊汤,他竟然一无所觉。他抬起头,涨开被乱糟糟的胡须几乎完全遮挡的嘴唇,说道:“牛耳朵,你先来。” 一个满脸都是泪水的少年忽然“啪”的一声跪在他的面前,他的双眼中,泪花在滚滚反动,他凄惨的叫了一声,“爹!” “喝吧,羊汤很新鲜的!”这个首领淡淡说完这句话,然后,他就走出了帐篷。帐篷外面,对面灰色的帐篷前面,也堆砌了一座陶罐小山。一位满脸风尘的女子站在小山旁边,正在看着他。 两人默然无语,这个时候,又响起了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另外一个车队也来了。 山丘上,这个皮肤是古铜色的首领一直站在那里。他已经收起了自己的镜子,这一刻,他仰着头,在看着天。 天上,除了一个孤寂然而正中的太阳,还有两个小小的光晕,看着,就像是太阳的两边,长出了两只小小的耳朵。这人看着太阳一阵入神,他的眼睛是微微眯在一处的,没有人可以瞪大双眼看着太阳,他也不能。 他觉得,今天的太阳,分外的温暖。然后,一只秃鹫,两只秃鹫,一群秃鹫出现在这人鹅视野中。 这人的脸色变了。 然后,他开始沉默的解下斗笠,解开披在兽皮衣服外面的披风。露出了他脊背后面的一张弓。 一张十分简陋的木弓,弓臂大约是黄杨木一类的木质,弓弦细细的,黑黝黝的,看着不像是什么动物的筋,倒像是一段没有加工好的皮革。中年人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他的脑后黑发之中,有一个小小的玉箍,玉箍箍住了他大部分的头发,看着就像他的头发在脑后分成了三部分。 他仰起头,从腰间的箭袋中,取出了一支羽箭。 这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说不出任何的潇洒,评眉之间的距离,大于了正常人,可以放下一个拳头。他的鼻梁是高挺的。他仰着头,从侧面看过去,上下嘴唇很均匀,像是某种刀刻一般的线条。 他张弓搭箭。 “凤舞,九天巡回!”随着他的声音。这支羽箭孤独的飞上了青天,然后,在一刹那间,这支孤寂的羽箭身上,忽然散发出无数的光芒,接着,有无数的羽箭影子从这光芒中分撒而出。 “扑扑!”的声音不绝入耳,在帐篷的周围,掉落下来一地的秃鹫尸体。有一只秃鹫还在尖利的叫着,它的身体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如今,正有鲜血汩汩的流动着,带走了它生命的精华。 可是,这只坚强的秃鹫还没有死。它晃动自己的脑袋,想要离开这里。可是,它的身体根本不能动弹。它悲哀的鸣叫着。一队车队过来,健壮的风马拖着沉重的木车从它的身体碾过,飞起了几枚羽毛,秃鹫再也没有什么声响。 忽然间,天地间起了一股狂风。 狂风从黄土地上卷过,带走了一地的羽毛,带走了浅浅的掩盖在地面上的黄沙。中年人站在山丘上,看着这呜呜怪叫的狂风,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帐篷,看着那些灰色的小山。 风过去了。 众人的脚下再也没了黄沙,有的,是坚实的,青色的石面。一道一道仿佛车辙一般的线条就在这些人的脚下。 “禁地啊,我们来了啊!”山丘上,那个男人说道。 (因为是本卷的结束,要解开许多谜题,所以这几天的更新不太稳定,不过读者放心,这几天一旦更新,都会是两更,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