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声音
13号的时候,日本的《母亲》首映,这部电影在之前就一直属于大热,但在首映当天，这部大热电影的风头却被另一部电影的风采完全盖住。 那部电影并不是一部参赛电影,但因为导演，而成为当天最惹人注目的电影。《下流与智慧》,一部并不十分精彩,甚至后来直接被骂烂片的电影,但是它的导演，却是世界最知名的女歌手麦当娜。 唱则优而演，虽然一直被批是烂片天后，但麦当娜不在乎。现在更是亲自执导了这部她的第一部作品。 当天麦当娜一出现,就成了媒体追逐的对象，把《母亲》压得死死的。 不过徐智媛却没有关注那些。事实上，13号一早上，来自韩国的剧组成员们最关注就是报纸，各种各样的报纸，不只是柏林本地，还有特意空运过来的世界各地报纸。为的只是关于柏林电影节的那一版面报道。 “真是让人好奇……”全宰洪笑得开朗，如果忽略他顶着的两只熊猫眼，看起来倒真是一点都不紧张。 “除了好奇，我还觉得紧张。”李天熙搓着手，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在三大电影节上参加首映式呢！智媛应该不会紧张，都已经习惯了。” 怎么会不紧张呢！哪怕是经历过三次首映式了，可是徐智媛仍然很紧张。 “是我幸运，跟的个个都是好导演。” 被她捧了一下，全宰洪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些，“好了，大家都来看，分工啊！一人几张……” 报纸一分，几个人围着报纸翻，一时间屋里只能听到抖纸的声音了。 徐智媛翻到第二份报纸时，终于看到了关于《美丽》的报道。这是来自《纽约时报》的报道，有提到昨天的首映式，但是被提及的不是这部电影，而是昨天出现在首映式上的嘉宾，电影反倒是被一笔带过。 有小小的失望，丢开这份报纸，徐智媛继续翻下去。 下一张是《英国邮报》，关于首映式没有多提，而是有一篇影评。 影评人，只给了《美丽》三分：五分满分，我只能给这部电影三分，勉强及格，这是一部画面粗造的电影，可以看出来，这是低成本小制作的电影，并且，幕后主创人员并不是十分用心，从镜头到道具、服装，都显得漫不经心。但是，抛开这些看，这部电影还是值得一观，整个故事虽然有很多没有交代清楚的地方，但借由演员的表演，我们仍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情感，体会到导演想要表达的那种思想：美丽不是罪过，但在心思猥琐的人眼里，美丽就是一种原罪。电影最后的一幕，当女主角躺在停尸房里，仍没有躲过验尸官的亵渎，真的让人觉得震撼。 这一篇影评，写得中规中矩，没有赞美，但也算是另一种表扬了。至少，虽然有批评，可也说这部电影是值得一观的。 “智媛——”李天熙的叫声，让徐智媛猛地抬头。 “看这篇！”直接把报纸塞到她手里，李天熙显得有些兴奋。 徐智媛接过报纸，顺着李天熙的目光看到了那篇影评。这是一份柏林本地的报纸，影评的标题是：来自东方的黑马。 一开篇，影评就点明了，这匹黑马所指的不是电影，而是一位演员。 “当上次徐智媛小姐出现在柏林电影节上时，所有人都亲切地叫着她‘东方芭比’，这个称呼很美，也证明徐智媛小姐是位美丽而可爱，招人喜欢的少女，但哪怕她当时的表演已经很精彩，可在很多人眼里，她只是个可爱的少女，而不是一位真正的演员。” “时隔一年，当她再次出现在柏林电影节上时，我想，已经没有人会再认为她只是一位少女。徐智媛小姐，是一位真正的演员。在看过她的新片《美丽》时，你会觉得这个还年经的演员真的很棒。她在电影里是那样美丽，也正因为如此，当那份美丽被摧毁时，是那样的震撼人心。她的表演，自然流畅，而且带着极大的感染力，她恐惧时，你会跟着恐惧，痛苦时你会跟着痛苦，她哭泣时你会觉得你的鼻子发酸，而当她微笑时你会不自觉地跟着微笑。这就是一个好演员应该具备的天赋。而现在，我们在徐智媛小姐身上看到了这样的天赋，正如之前我们也曾在不同的演员身上看到一样，而他们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世界上最出色的演员。” “虽然前面的路还很长，但我们已经似乎看到了她光明的前路。这一匹闯入柏林电影节的黑马，会不会带给我们惊喜，让我们拭目以待。” 看完这篇影评，徐智媛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虽然她自我感觉，《美丽》这部电影里，她真的是超水平发挥，抛开了很多东西，也突破了很多东西，可是面对这样的赞美与期待，她真的觉得受宠若惊。 “真的让人太开心了。”抚平被李天熙抓得有些发皱的报纸，徐智媛笑得有些傻气，“这份报纸我要好好收藏——嗯，这个影评人——啊，马克沃尔夫！嗯，从此以后是真爱。” 有些好笑地白了她一眼，全宰洪直了直腰，“嗯，也还好！虽然有不少批评，但至少这部电影的演员还是被认可了的！看来我还得再努力啊！你们看，这里可不只一个批评我的镜头语言粗糙，没有新意了。” 没人笑，全宰江自嘲可以，他们这群人笑，就不是那回事了，只有徐智媛，笑着揽住全宰洪的肩膀，“导演，您应该这样想。如果不是您来到了柏林，这些影评人想批评你都没有这个机会——这世上有多少电影人殷切地期盼着能来到柏林呢？！” 摸着下巴，全宰洪也笑了，“谢谢啊，你这样安慰我，真的让我很宽心——好吧！虽然受了批评，但好歹有些人想被批评都捞不着机会呢！嗯，这样想，好像真的觉得宽慰多了……”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李天熙几个，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正笑着，就听到敲门声。 访客有些让人意外，是电影发展协会的黄科长。这一位，去年徐智媛就打过交道。不过，去年她是随着朴赞郁来的柏林，发展协会的人对她极是友善。但今年，就有那么点受冷遇的感觉了。 到了柏林好几天，这还是黄科长第一次主动登门拜访。 “相信各位都看过报纸了，”笑着招呼，黄科长倒没有过多寒喧，甚至毫不掩饰地直言：“之前事务太多，有所疏忽，我今天来，是想和全导演还有智媛xi商量一下宣传和公关的事情。” 这话，就是全宰洪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也不禁怔住。 中国有句话，叫酒香不怕巷子深。很多人都说这句话是说只要东西好就不怕卖不出去，可是事实上，酒卖得好，也是因为酒铺用酒香为它的酒做了宣传。 古代生意经都是如此，更何况是现代？哪怕电影节推崇的是艺术，可是不论什么样的电影节，必然是和经济挂钩的。就是三大欧洲电影节，也是一样。 每当盛典拉开帷幕，电影节所在地就是旅游旺季，来自世界各地的明星带动当地经济，也增加了国际影响力。 同样的，来参赛的每一部电影，也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宣传着自己的电影，无时无刻，不是在告诉所有人，包括评委团的所有人一个讯息：我想要拿奖，我希望拿奖，请把这个奖颁给我。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明里暗里的公关，这不是贿赂，而是一种表达。 据说当年中国的《霸王别姬》出征奥斯卡时，在落选最佳外语片奖后，曾有评委感慨地说：你们那么低调，没有宣传，也没有到处公关，我们怎么知道你们看重这个奖，想得到我个奖呢？！ 这个故事不知真假，但从某个角度来看，在电影节上的宣传与公关有多重要，可见一斑。 《美丽》来到柏林，所带来的宣传经费有限，他们只在所住的酒店外租了一块很小的广告块，打了一个广告。 从酒店外走过，徐智媛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会留意到他们的广告。相比之下，有电影发展会做后盾的《白天与黑夜》，在宣传和公关方面，比他们大方得多。 而现在，发展会居然主动来说要帮他们宣传和公关？！ 全宰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过脸去，看着徐智媛，笑了起来。 “嗯，黄科长，我觉得《美丽》这部电影能入选竞争单元，已经很幸运了。至于拿奖，我不奢望。与其宣传电影，我觉得不如就宣传智媛xi更好。虽然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我觉得她可能拿奖的机率，绝对比这部电影更大。” “全导演说得不错，”黄科长笑着，看向徐智媛，不是那种简单的看，而是带着审视的味道，“我昨天晚上听到一个消息，虽然不太确定是真是假，但是确实有人传：《美丽》之所以入选，是因为徐智媛xi的表演让评委团很欣赏，尤其是电影节的主席考斯里科先生。” 顿了下，他才接着说道：“昨天他出席首映式，不是被别人邀请，而是主动出席的。”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天熙才看着徐智媛，挑眉笑道：“真是大发了！” 眨着眼，徐智媛缓下心跳，只是微笑，“黄科长，小道消息未必是真。” “是，这是小道消息。徐智媛xi，我也不能保证什么，但至少在这样的国际舞台上宣传你，对你、对我们韩国电影界都是一件好事。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迎着黄科长的目光，徐智媛没有说话。 在旁边的全宰洪有些急了，直拿手肘碰她。 徐智媛偏过头，看着冲她挤眼睛的全宰洪一笑，终于对黄科长伸出手去。 “我会好好配合，还请黄科长多多关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秋の淚的地雷 抱歉，昨天去动物园，结果中暑了，今天更新得晚了，检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