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0章 女首富(二合一章,求订阅)
六宫之主的皇后金印,多半是用在册封宫中妃嫔的诏书上,等闲不得动用。//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俞锦熙拿出的证据文书,用的是先孝慈王皇后的私章,有些年纪且跟皇后打过交道的才认得。正因为难得一见,所以更轰动了,生生把楞严寺一桩小小的人命官司,变成朝野内外无不关注的大事,堪比国家大事了! 缘由?事涉先皇后、废太,更为有心人才能体味的奥妙。小小的印章,说明二十年前先皇后就跟帝师联合起来了,当初的帝师是皇帝的老师,从潜邸时就极受信任,而先皇后呢,生了三个儿,又是皇帝的发妻,长是太,地位稳固。他们内外的联合,代表了内庭跟外朝的“勾结”,为了什么?图谋什么?虽然皇帝圣明,但此事真的耐人寻味呀! 逝者已去,可活着的人不得不深思啊! 这是文书折射的政治意义。再看经济方面的,宗人府上下的人知晓后,震惊后无比懊恼、无措。按照文书上所说的,他们这二十年是为别人管家呢!近百处皇庄、田地、山林,原来统统不是先孝慈王皇后的私产,而是早就赠与帝师,并指明给了还没有被封柔嘉郡主的俞清瑶了。那这些年来,御赐给众多皇亲贵戚的庄、田产,该怎么办?收回来?皇家的体面荡然无存! 户部的人也惊讶着,原来遍布天下的汇通钱坊,竟然是先皇后所有?难怪以前当时的户部尚书一路给予方便,这些年来已经成为大周朝的支柱产业,一旦动摇就会牵连广泛。 因俞锦熙是在朝会上公开上折的,文书的内容很快流传出来。大多数人看不透内中的云诡波谲。只啧啧赞叹先皇后的大手笔,诸如盐业商会、太仆寺御马监、江南绸缎联合会……哪里赚钱,手就伸向哪里,太能揽钱了!文书的内容价值,已经不能用金银衡量。只用一句话形容:如果俞清瑶醒过来,她立刻晋身大周朝独一无二的女首富。连皇后都不能比! 这是一笔惊天的财富。可以抵的上大周朝三年的税收。足可以让一个有良知、有道德的正人君变成盗贼。朝野上下,有哪一个人敢拍着胸脯说,若有机会,我绝对不会据为己有——不为自己考量。也为后代孙啊?有了这笔钱财,孙孙受益无穷。 人们在敬佩先皇后的同时,对俞轩涉案多了几分怀疑。尤其是包围了他的住所。查抄出一份“出族文书”,无缘无故,写什么出族文书?就因为出嫁女对娘家撒手不管?那天下的女人还用不用学“三从四德”了?看落款。是半个月前,会不会因写了没起作用,所以赶尽杀绝啊? 不管俞轩如何喊冤,他的罪名算是落定了! 轰隆一声,被关到刑部大牢里。看着冰凉的铁窗,俞轩发疯的撞击栅栏,不停的叫嚷无辜、冤枉。他根本没有杀害俞清瑶。可惜,谁会听他的呢?朝野内外都被差点隐藏在历史中的秘密。吸引了全部注意,谁会分心关注一个小小县令? 事情就是这样,没人关注时,大家都忆不起尘封许久的陈年旧事;所有人都盯着,渐渐就有人好记性的想起,废太似乎有一个嫡出的皇,两岁就夭折了。若活了下来,似乎与俞清瑶年龄相仿……如此一切都解释通了。帝师跟先皇后的联合,是以“联姻”为基础。废太是嫡出皇,他的嫡出小皇孙,若没有意外,不就是未来的皇帝?而那枚私章证明了,先皇后对帝师的信任。富可敌国的惊天财富,就是聘礼呀!况且这门买卖太划算了,聘礼总能收回来,白捡一个儿媳妇,还有帝师做领路保驾的护航人。 对帝师而言,这门买卖也是百年不遇的,试想啊,若一切按照他们算计的,那俞清瑶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帝师后代再不成器,也是外戚,封侯封爵都可能,孙后代都不要cao心了。 可惜,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夭折了。谁也想没想到,王皇后早早去了,而帝师因为政治倾轧离开了朝廷中枢,废太更是被圈禁,那嫡出的小皇孙也没了。宦海沉浮,谁也说不准下一刻,谁会是胜利者。 …… 俞清瑶昏迷着的时候,发生了太多事,等她浑浑噩噩醒过来,听胡嬷嬷等人轮番解释三天来发生的,只觉自己是不是又重生了? 什么?她本是皇后命?广平皇帝的原配皇后相中了她,做孙儿媳妇?如果不是王皇后去的太早,她就是内定的皇妃?也是皇后!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就算嫁给长公主的外孙景暄,她也是高攀了的——等等!这辈她是父母健在,母亲虽坛上极富胜名的诗仙大人,因此嫁给失明的景暄,算是双方都满意的亲事。若是在前生…… 过去的一切在她眼前一幕幕闪过,骤然知道父母离世的悲痛,被接舅父府邸的小心翼翼,与威远候世林昶的瓜葛,被人陷害的委屈怨忿,屡次被拒亲的尴尬羞辱……也许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早就薨逝的先皇后,对她的青睐? 没有人能证明这一点了,可这股说不清的直觉,深深的在俞清瑶的心底扎下了根。她一直觉得自己前世那么惨,多半是命运捉弄、造化弄人,但如今想来,一介孤女,没有野心也没有任何特殊值得注意的地方,没有人故意加害,怎么会一步步沦落市井,最后在喜堂上被人刺死了? 难不成天下的倒霉事都被前世的她碰到了?不慈的祖母利用她,多病的母亲疏远她,被发配的父亲一面都没见过就阴阳相绝,凉薄无情的弟弟抱怨她,隔了一层的舅母不喜欢她。唯一疼爱她的亲舅舅被诬谋反下死牢,后来救出性命,人还是郁郁寡欢的病死了? 她的丫鬟出卖她,她的姐妹嫉妒她,交好的朋友羞辱她,最信赖的乳母也早早请辞回乡叶落归根……细细的想。她上一辈虽然短暂。只有短短的二十六年,却把人生的酸甜苦辣全部尝遍。 如果看戏,置身事外的话,这应该是一出极好的戏吧?在某些人眼中。看那虚弱无力的小旦拼命的挣扎。可是于事无补,一样样把她生命中重要的人,带走。看她绝望的眼神,看她悲哀的哭泣,看她最后死不瞑目。 一定是一出极妙、极畅快的好戏。 俞清瑶牙关咯咯的响。浑身冷得出奇。再没有任何比发现自己的生活就是别人的眼中的戏,更令人悲哀了。在那一霎那,她恍惚觉得自己是一枚棋,被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宰”随意的安放,无法抗拒、无法逃避。 她是被先孝慈皇后相中的“孙媳妇”,伺候过先皇后的被诛杀的大半,但这个消息肯定会传如有心人的耳朵。引起忌惮之心。那些人,是怕死灰复燃。才对她斩尽杀绝吗?欺凌她至此! 可当时的她已经毫无依靠,再说,为了得到帝师留下的钱财,大可以杀了她抢走啊,何必要害她饱受磨难? 俞清瑶嘴唇都咬破了,死死克制自己直欲炸开的怨恨怒火。等等……那笔惊天的财富?难道是那幕后的人知道,但是没找到?所以留着她一条性命,苟延残喘?等寻到了下落,才派人一剑解决,在她的喜堂上? ———————— 俞清瑶并不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但傻瓜被戏弄几遍后也会形成条件反射。伤还没好呢,迷迷糊糊的竟发现自己前世被害的隐秘——不是她以前想的,灵芝郡主把母亲的恨意转嫁到她身上,也非赵兴远一系的人寻仇。很有可能,是牵涉到朝堂上的争斗。她,不过是一个傻乎乎,毫不知情的被牵连者。 谁让她被先皇后选中了呢?京城内外多少权贵人家,俞家上下也不乏女儿,独独选中了她!福兮?祸兮?皇后命?多可笑啊,她哪有那么大的福气!普普通通,或许还能得个善终! 旁人不知道她心理的复杂,只看她脸色苍白,眼中带赤,嘴唇颤抖,以为是伤口疼痛呢,连忙端了汤药给她服下。喝下带有安神作用的汤药,俞清瑶虽是心绪剧烈起伏,可熬不住虚弱无力,沉沉的睡了过去。 确定没有性命之忧后,景暄做主,命人把俞清瑶从楞严寺带走,送往……齐国公府。关键时候,景暄也拿不定主意,现在不能只想着避嫌了,也该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做了快四十年的龙椅的皇帝,他的结发妻跟老师四下里有联络,这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睛!若以为是皇帝容不下,才使得王皇后早逝,太被废、帝师远离中枢,那一定错了!帝后之间的感情,外人无法理解,也就对亲弟弟十分了解的长公主窥见一二。 长公主曾经对景暄说过一句话,“至远至近东西,至亲至疏夫妻,彭皇后虽然也是陛下的皇后,可论情分,比前一位差远了,她就是坐在凤位上的皇后罢了”。语气中,带着nongnong的嘲弄与不屑。 换王皇后在时,长公主有过不给弟媳妇面的时候么? “爹,祖母曾经说过,先皇后嫁给陛下时,陛下还只是普通皇,有同甘共苦的感情,比寻常夫妻深厚得多。再者,她极擅经常,为陛下积攒的大量钱财……” 钱财不是小事,碌碌无为的皇帝要钱财来建园、养女人,英明神武的皇帝要花钱出兵打仗,如先皇后那般能揽钱的,士大夫家族中或许不乐意,但皇家一定喜欢。 先皇后生了三个儿,她活着的时候,六宫嫔妃多有出身世家的,可在她的打压下,后、宫风平浪静,没有一个敢挑事的!对于皇帝而言,怕是找不到没有更好的皇后了。 绝对不能低估皇帝对先皇后的感情。 “唉!” 齐国公深深叹一口气,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微微偏着身,以手肘支撑,“真没想到你祖母为你选的媳妇。来头这么大!那么多钱财,要好生商量怎么处置。” “爹,不能处置,至少不能由我们”景暄摇头,“我知道瑶儿必定不肯接受,别说俞家现在处在风波中心。她跟俞家的情分所剩无几。就说她的脾气,连国公府的油水都不肯占,怎么肯要先皇后留下来的?” “况且,早先她被封县君。县主,郡主,怕是皇帝陛下心中有数。用这种方式补偿呢。” “若如此……”齐国公想了想,皇帝对俞清瑶算好了,连当街辱骂大学士都没怎么处置。对很多人而言,是了不得的天恩了!“说的不错,这笔横财来之不善,不如你代笔回绝了吧!” “孩儿只是担忧岳父那里……”那份文书本来不见天日,俞锦熙把它拿了出来,在朝会上公开,目的不可能只为对付一个俞轩吧?他的用意猜不透。联想他素来的行事就跟常人不同,叫人怎么能安心! “也罢。我亲自走一趟。”齐国公暗想,诗仙已经有了足够的名声,不会为名;为利?他女儿名下的财产无数!为官?这个倒好办了! 不怕有所求,就怕无欲无求! 就在齐国公准备去见亲家时,另一个不速之客来到驸马府——隐瞒身份的。因来之前通知了曹嬷嬷,驸马府内宅妲妲公主和她女儿被紧紧看牢,一应下人都不准外出,而钱氏等人也被关在偏院里,铁将军把关,万事不知。 俞锦熙自在月下斟着一杯酒,面色红润,举杯对月,心血来潮还吟诗一首“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你也配做一个父亲?为了复仇,什么都不顾了!清瑶还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你竟然在这里喝酒?喝什么酒?”来者一点都不客气,上去就把俞锦熙手里的酒杯夺了,啪的一下砸到地上。 此时没有外人,看着碎裂的杯,俞锦熙没必要维持诗仙的风度,呵呵的傻笑,眼中有一丝迷离的醉意,“你说喆喆啊,她好、好着呢!有她二十四孝丈夫白黑不分的守着,怎么会、会不好?” “你……你就不过去看看她?” “看,为什么要看?我看了,她就能醒过来?就能回到没受伤的时候了?不去、不去了!”俞锦熙呵呵的摆摆手,打了个酒嗝,“我又不是大夫,去了没用!” “你!可恶!” 那人紧紧握着拳头,似乎很为俞清瑶收到的不公平待遇愤慨! “你娘已经死了!她死了!活不过来了!你要为她,害了你唯一的女儿?清瑶她多无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 “我当然要笑了!”俞锦熙醉眼迷离,眉眼中看不到一点女儿差点死掉的伤感,冲着来者笑,“我以为你是最高兴的。” “高兴?我为什么要高兴?” “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啊,不是你的。”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听到这几个字,半响不懂什么意思,等到脑中转过弯来,来人简直怒不可竭,拂袖而去, “俞弘瞻,你无药可救了!” 气势汹汹出了驸马府,早有轿备好了,跟随的小厮弓着背脊,低低的问道,“主,夜深了,回府么?” 回府?一想到那个复杂的家,那人皱紧了眉梢,疲倦不已,“不回了,你回去传我的话,让王妃好好管教她的女儿!再有第二次,她不用从庵堂里出来,就吃斋念佛一辈,赎她的罪吧!” “是。”小厮知主盛怒,哪敢触霉头?知道主这么晚了不想回府,那肯定是去别院私会一位众所共知的情人。只是,不是才从……驸马府出来吗? 这当中复杂的关系,绝对是寻常人不能理解的。 端王走后,俞锦熙爬在酒菜狼藉的石桌上,毫无形象可言,喃喃自语,“我真的错了吗?可是娘你死的好惨!我是你亲生的,别人可以忘记你的仇,我怎么能忘!你受了一辈苦难,我不为你申冤报复,谁来?你不能白白的死了!” “喆喆,我不想把她牵进来的。我一直想她嫁给沐家的小,好歹是亲舅舅、亲表哥,就算剩下一口饭,也不会让她出门讨饭。可她不愿,她不愿啊!一定要嫁给瞎,自己往浑水里趟,我能有什么法?她是我的弱点,谁都知道,他们会利用她来对付我,娘你知道吗?我多想把喆喆藏起来,藏到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可她是我的女儿,不可能一辈暗无天日的躲躲藏藏。我只能假装潇洒不羁,无视伦理道德,带着她进出各种场所,做一个不正经的父亲。还让她假扮男装,迷惑世人……呵呵,有一天她会懂得,女人也有一片天,不是没了丈夫、父亲就活不下去了。喆喆很聪明,她会坚强的。” 俞锦熙心灵饱受痛苦——他当书拿出来,会对他的宝贝女儿造成多大影响,可为了复仇,顾不得了!皇帝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若是不能在皇帝归天之前办好,他就没有希望了。 因为他的仇人对象,包括彭皇后、皇贵妃和他们家族在内的皇亲国戚。还有一些藏身深宫内院,只有把她们的主构陷成功,才可能挖出来。若是等新帝继位,他辛苦多年安插的棋,全部白费了!报仇报到一半,不能尽全功,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至于愧对女儿,唯有日后缓缓弥补了。 …… 景暄的上书很快传递上去。代笔的是景昕,很是费了一番脑汁,要把上书写得委婉,但要表示出足够的惊讶,以及惶恐之情。惶恐之后是冷静,要感谢皇家的厚爱,不过无功不受禄,这笔钱财不能接受。即使皇帝坚持履行前约,也只能悉数上缴——但愿这笔钱财能为大周的百姓做些益事。 当早朝皇帝把这份奏折转给文武大臣,谁还能拒绝?接受了,国库至少丰盈三成,没了捉襟见肘的尴尬。对此,俞清瑶的郡主从虚封变成有食邑的,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原本的恩萌次,加上三也有个县公的爵位,朝会上也通过了。 到底能不能生三个儿还是一个疑问呢,再者这等不是世袭的爵位,最多三四代就没了,比起现在的惊天财富而言,毛毛雨而已。 景暄以盲人之身上书后,便跪祈移送妻去别院养伤。皇帝居高临下看着他,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故意沉吟了一会儿,应了。齐国公面色如常,可背脊的冷汗都出来,一听到“准”,心头大石落下——他是武将,不过别以为武将对朝中明争暗斗、玩弄心机就落了下乘。今早收到信息,说是驸马府昨夜去了一个神秘客人,只呆了半刻钟就离开了,防卫的紧,不知道身份来历,但跟着一个小厮,好似去了端王府…… 齐国公便立刻决定,赶紧走!虽然不知俞锦熙到底要做什么,但太迟迟未立,怕是很多人都等不及了,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留在京城做什么呢?景暄有东夷皇的血统,留下来给人当靶么? 得了广平皇帝的金口玉言,几乎是当天就派了人往乡下别院去了。俞清瑶因伤口刚刚愈合,不能走动,齐国公就催着景暄动身,不能两个人都留下,若发生点什么,怕是都走不了了。 果不其然。 景暄被催着离开,当天晚上,就有坤宁宫的太监领着一群宫女,说是奉皇后懿旨,送俞清瑶进宫养伤。 “国公爷,您就别为难咱家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谁敢违抗?是,今早陛下的确是下旨让安乐候夫妻去乡下别院养伤,可您看看安乐候夫人,哪里能受得了路上颠簸?不如进宫小住一二十天,伤口完全愈合了再去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