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渊源
祠堂外已经站了不少人,齐眉紧紧地跟在母亲身后,打量着来的人们,父亲站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二叔和三叔家的。二叔也是一个正室一个妾室。二叔没有父亲那般挺拔的身姿,是偏瘦的身形。一边陶周氏正侧头和秦姨娘说着话,秦姨娘明显透着几分怯懦,牵着个差不多九岁的女娃。 是秦姨娘生的,可惜了是女儿。齐眉只记得二叔这房过得并不好,陶周氏是个生不出的,但偏生还脾气不好,若不是其父亲在朝为官,家里的大哥又在地方里面子大,只怕早就被休了。 七出之条,无子是一罪。 陶周氏天不怕地不怕,说话做事都透着股雷厉风行的意味。她体态丰盈,眉眼间一股成熟女子的风韵。 这一世大抵还是这样的,齐眉依稀听丫鬟嘴碎过,秦姨娘被娶进来跟做贼似的,花轿悄悄地抬进来,一个敲锣打鼓的人都没有。 秦姨娘也不知道是老实还是胆小,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翌日一清早就起身,给祖父祖母敬茶,给陶周氏敬茶。 陶周氏冷眉看着她,故意把茶水打翻,其实茶不烫,陶周氏却大吼大叫起来,秦姨娘赶忙道歉,陶周氏不理会,秦姨娘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还是祖母觉得吵了清净,说了陶周氏一句,这才住了嘴。 秦姨娘过门后,很快就怀了身孕,二叔很高兴,时常去看她,即使陶周氏不满也风雨无阻,忙忙碌碌一年小心的供着,结果生出来一个女儿,三小姐陶齐清。 消停的陶周氏便又开始跋扈起来,秦姨娘还是任劳任怨,简直把陶周氏当成了亲妈一样的服侍。 这会儿陶周氏皱皱眉,齐清不知道为何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带着三叔家的两个女娃也哭了起来,三个孩子凑一块儿哭,声音简直跟敲大锣似的。陶周氏不耐烦的看了眼秦姨娘,秦姨娘忙把mama叫过来,一起哄着小祖宗,齐清很快就被哄好了。 二姨娘走了过来,身后服侍的吴mama抱着陶蕊,齐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吴mama成了二姨娘那边的人。 陶蕊一见着齐眉就伸手,身子还不停的动来动去,想从吴mama怀里跳下来。 “jiejie来了。”二姨娘笑着,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齐眉一番,赞叹道,“这竟是齐眉,我一会儿都没认得出来。” 齐眉盯着二姨娘,不说话。心里却是老大不乐意,瞧二叔家的架势,虽然有点儿过了,但是齐眉打心底觉得二姨娘应该瞧瞧人秦姨娘怎么做妾室的,母亲也该看看陶周氏是如何坐稳自己位置的。 想着这些,齐眉也没搭理母亲和二姨娘在说些什么,陶蕊已经顺利挣脱吴mama的怀抱,噔噔噔几步跑到齐眉身边。 “五jiejie。”陶蕊的语气竟是有些伤感。 齐眉不禁看着她,陶蕊踮着脚,胖乎乎的手搭上她削瘦的肩膀,“听说jiejie今日就要离开了。”语气里不舍的意味很明显。 “谁与你说的?”齐眉的语气很平常,就是自然的顺着话问。 “娘亲啊。”陶蕊也答得理所当然。 齐眉笑了笑,从小香囊里摸出一颗小糖块,“吃不吃?” 陶蕊本来眼睛放光,而后不是特别坚决的摇摇头,“不吃。” 齐眉又把糖块放回去,这时候大家自动的分开成两道,齐眉和陶蕊也分别被母亲和二姨娘拉到自个身边。 祖父和祖母过来了,祖父精神奕奕的模样,而祖母则是不知为何有些忧心忡忡。 众人齐齐地向祖父和祖母福礼,齐眉也脆着声儿,“祖父、祖母好。” 祖父谁都不理,先走到一旁把一位一直闷不吭声的族长扶过来,齐眉听说昨日族长才到陶府,大抵是夜了,也没惊动谁。 族长住在西秦县里,拄着根刻着盘龙的拐杖,齐眉看得眼皮一跳,悄悄地拉住母亲的衣角,“母亲,母亲。” 这种时候是不该说话的,母亲见她好似挺焦急的样子,低头道,“有事儿晚些再说。” “母亲,为何族长大人拄的拐杖有龙啊,那不是皇帝才能有的东西吗?”齐眉小声地问道。 母亲笑了笑,道,“你年纪小不知道,这可是一段缘。” 原来这拐杖竟是十几年前皇帝出游途经西秦县的时候遇上贼人,族长正巧路过,拿着拐杖呵斥贼人,这时候侍卫全部赶来绞杀了乱贼。 皇帝回京后便御赐了一根拐杖,雕刻的是盘龙护珠,寓意族长把龙护起来,护主。 齐眉舒了口气,竟是有这一层关系。 但细细一想觉得更是不明白,如此一来,陶家的地位可真真是了不得,那又是谁能把陶府灭门?甚至老少妇孺都不放过? 齐眉锁着眉头。 祖父安顿好了族长,环视了一周,蹙眉道,“仲全,你房里还有人未来罢。” 齐眉闻声望过去,陶仲全是三叔,年纪最轻的,只娶了一房,但儿女根倒是很旺,正室陶左室一举得男,二少爷陶齐贤和二姐一般大,站在一旁安安分分,举止也颇得体,一时之间都看不出只有十岁年纪。 陶左室生了二少爷后过了几年,又怀上了,肚子特大,果然生下来一对双胞胎,两个女孩儿长得特别水灵,分别是六小姐齐春七小姐齐露。 六岁的年纪,两个孩子是长得一模一样。齐眉都分不出谁是谁,齐春和齐露以前和她并未有过太多的交集。 三叔忙道,“父亲,她马上就到。” 刚说了这句,果然见着三婶娘步履匆匆地过来,齐眉抬眼看着她,不愧是左家的女子,已然生产过两次,二十五岁的年纪,一眼瞅过去嫩得能出水似的。 陶家阮家再加上左家,在朝中是二大势力,陶软是世家,一说起左家,都道男的俊女的俏。左家的长房出了个皇后,皇亲国戚,自是不一般。 三婶娘也不知是去忙什么了,大冬天的额上竟是渗出汗珠,边喘着气儿边福礼。 祖母挥挥手,“进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