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把戏
刘mama哆嗦了下，大太太的语气含着怒意，刘妈又看了眼伏在大太太怀里的齐眉，才立马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 一边的梨棠背上也开始冒冷汗，刘mama狠拽了下她的裙摆。 梨棠这才跪下，嘴里不知道在悄悄嘟囔什么。 刘mama大气都不敢出，她虽然低着头只能看到粗糙的地面，但大太太好一会儿没说话了。 想了想，刘mama还是开口道，“小姐许是太想念大太太了才哭得厉害。”声音提高了半分。 子秋和迎夏虽然在一边躲着，但大太太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的阴沉，子秋和迎夏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 一会儿功夫，小庄子里就跪了一地的人。 大太太身子晃了下，陪着她来的倪mama上前扶着。 “母亲以后可不可以多点儿时间来看齐眉？”哭了老半天的齐眉吸了吸小鼻子，仰起头拉着大太太，声音软软糯糯的，因为刚刚哭过所以还带着nongnong的鼻音。 刚刘mama的话还在耳边，眼下齐眉又这样，大太太心一下子软了。 “都是母亲不好。”大太太别过眼，叹了口气，千言万语在心头却说不出一个字。 若不是她身子愈来愈差，齐眉也不会早产，说不准哮喘也不会染上。 “只是想母亲而已？说实话，刚为何哭得那般厉害？”大太太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她从没看过齐眉哭，印象里这个可怜的女儿一直都是特别黏她的，而且很爱笑。说着大太太又望向刘mama。 刘mama紧张得呼吸都停住了。 “只是因为想母亲了。”齐眉很认真地答道，略弯的眼眸里闪着点儿泪花，但她却努力忍回去了。 大太太心一软，俯身蹲下，掏出绢帕，亲手给齐眉擦着泪。 齐眉乖乖的站着不动，擦完泪后眯着眼儿一笑，小女娃的活泼神态看得人心里欢喜。 但大太太却越看越难过，由着齐眉拉住她的手，一路走去屋里。 大太太生怕齐眉走得快了又发哮喘，急着道，“慢点儿，慢点儿。” 齐眉笑咧咧的，“喘了的话再吃药就好了。” 走到门口，齐眉瞥了眼刘mama和梨棠，前者正舒了口气。 “反正三天饮一次药，饮完就会好受些。”齐眉又道，难得有笑意的脸，这会儿小虎牙都出来了，说完还踮脚揽着大太太的胳膊。 刘mama一口气才刚喘完，被这句话噎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药必须得是日日都服的…… “刘妈。”大太太声音冷了下来。 “大太太饶命，小姐……老奴……”刘mama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着头，一会儿脑门就磕出血来。 梨棠也跟着咚咚咚的磕头。 在刘mama开口之前，齐眉皱着眉头，苦恼的道，“药汁黑乎乎又苦苦的，我总不愿意喝药，刘mama也就不给我糖葫芦吃。” 原来是齐眉闹性子不爱喝。 大太太收回了凌厉的眼神，摸了摸齐眉的小脑袋，“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苦点儿不怕。” 刘mama停住了磕头的动作，齐眉被大太太一下抱起来，入到屋子里。 门关上的那一刻，刘mama一众都瘫软到地上。 齐眉一句话就能决定她们大起大落，刘mama大喘着气，想起昨日齐眉说的那句话，她是主，自个是仆。 梨棠和刘mama站起来，一齐去了厨房里，刘mama一声不吭的倒茶。 “刘妈，小姐也真是笨呢。”梨棠笑嘻嘻的，一看就是个缺心眼儿的主，“咱们那么待她，她居然一直觉得咱们对她好，明明是……” “闭嘴。”刘mama转头怒斥了一句。 屋里，齐眉正窝在大太太怀里说着话，半个时辰后，大太太就得回府。 时间短暂，相隔的时间更长，所以齐眉每次都尤为的珍惜，现在的她更珍惜。 因为这样的相处是失而复得的，或者她之所以重生是因为上天见怜，上辈子过得太窝囊太悲惨，老天爷便把她送回来。 齐眉闻着大太太周身散出的花香，味道有些浓郁。齐眉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大太太忙拍拍她的背。 之所以大太太身上的香味儿浓，都是为了遮盖身上的药味。 “齐眉记得别耍性子，药一定要按时喝，用饭也是，不可以挑剔，吃得越好越多，你的身子才能好得越快。”大太太说道。 齐眉乖巧的点点头，“齐眉一定会好好的，母亲也要好好的，所以母亲也要乖乖吃药，乖乖用饭。” 大太太听着齐眉奶声奶气的娃娃音，说着比同龄小姐儿懂事太多的话，眼眶又湿了一圈。 刘mama在外边敲门，里边应了声后便推门进去，把茶和小糕点端到八仙桌上。 “大太太、五小姐，请。”说着刘mama退到一边。 “刘妈。”大太太其实声音很柔，齐眉的嗓子就和她很像，说起话来总是温温软软的，让人一听就觉得好欺负。 刘妈点儿都不敢怠慢，上前一步福身，“老奴在。” “五小姐身子不好，哮喘的药和平时补身的汤不要因为她嫌不好喝就真的不给她喝，虽然她是主你是仆，但她年纪小，不懂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可你不同，你都是老mama了，切记不可由着她的性子来。”大太太说着又抿了口茶。 补身的汤……刘mama悄悄看齐眉，齐眉却正站在和她一般高的八仙桌旁，努力的伸手去拿糕点，一脸认真的样子似是完全没听见大太太的话。 “是，老奴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刘mama应着，去帮齐眉拿了一块糕点递到她手里。 “谢谢刘mama。”齐眉眯起眼，用瘦巴巴的小手捧住糕点，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 到了时辰，刘妈去送大太太，齐眉又坐回了床上，闭目想要歇息下，门却突然敲响。 “进来。” 来人是刘mama。 “子秋和迎夏呢？”齐眉有些讶异的看着门口，眼睛瞪得圆圆的。 刘mama摇摇头，“她俩在做活儿。” “原来是这样，那今天就来不及把屋里的东西搬回mama屋里了。”齐眉笑了笑。 刘mama却低下头。 齐眉笑得甜甜的，又道，“今儿母亲来了特别开心，吃了以前吃不到的糕点。” “以后小姐好好的喝药，那老奴就每次都给小姐做糕点吃。”刘mama的话有些干巴巴的。 过了几日，齐眉的屋里还是大太太来那日的模样，刘mama一样东西也没有搬回去。 不知为何和齐眉说话也开始恭敬。 靠在床榻上，齐眉皱着眉头细细的想着，大太太脾气好计较得少，但对下人还是心里明白得很，那日刘mama送大太太出去，想必被大太太教训了一顿好的。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相信过不多久，刘mama又会恢复原样。 她必须要想个法子，把刘mama纳为己用，接着她才能好好的为年前的事做准备。 屋里子秋也在，和迎夏说着话，看齐眉手撑着下巴发呆，迎夏大着胆子走到床榻边，忽然伸手吓唬她。 齐眉却是一脸淡定，眉头都没皱一下。齐眉余光老早就看到迎夏过来，心里早就偷偷的笑了起来。 “迎夏，别胡闹。”子秋斥道，“小姐身子不好，你还吓唬她，我们本来就是粗使丫鬟不可以进里屋，都是小姐好才允了我们，等被刘妈发现，少不了一顿打的。” 迎夏吐了吐舌头，给齐眉福身道歉。 齐眉不在意的笑笑，问道，“刘妈去哪儿了？” “今儿是清明，刘妈去她小孙儿的坟头了。”子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