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消失
猎户陪着萌翻妮进了山,萌翻妮让猎户阿童木将身上的背包拿下,找了块地方开始磨墨润笔。她是家常的打扮,珍珠粉色的素绒绣花小袄,松松梳一个摇摇欲坠的堕马髻,斜挽一支赤金扁钗,别无珠饰,亭亭立于一块崖边,将毛笔在乌墨中蘸得饱满圆润。拿了笔去,才写两三字,抬头见字并没有对齐整,心里虽然颇有遗憾,还是继续往下写去。 写完后,对着那些字低眉婉转一笑,也不言语。 傻姑娘口中含了半块糖蒸酥酪,另半块握在手中也忘了吃,只痴痴瞧着那些字,半晌笑了起来,拍手读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听她读的押韵,萌翻妮不好意思,忙打断道:“古时文人墨客多喜欢留字,以显示文雅,今日我就东施效颦,写些字在这里。” 傻姑娘一扬头,兀自还要说下去,猎户阿童木忙说道:“天色不早了,再拖延恐怕天黑,到时候不好办了。” 那边猎人子轩哥哥却开了口,“你也是,一个猎人,竟然怕了老虎,管他白天黑夜,只要给我遇上那只老虎,就一定像那孙猴子打白骨精一样,打得那老虎稀里哗啦。” 猎人阿童木一跺脚,羞得别过了头不去理子轩哥哥。旁边傻姑娘,越发兴致上来,道:“这是……这是……”她想的吃力,直憋红了脸,终于想了起来,兴奋道:“是啦,这叫‘武松打虎’。” 萌翻妮一听转头道:“傻姑娘小小年纪,也不知哪里听说的武松打虎?”傻姑娘道,“唱戏的有演,挺好玩的。” 阿童木不免委屈,噘嘴道:“这次打老虎,不是演戏,不是演戏!” 萌翻妮笑得几乎俯在案上,连连道:“当然不是演戏。不过你怎么会是这种表情?你一定是gay。”说着来拉阿童木的手,“基友是当如此。” 萌翻妮的手极暖,热烘烘的拉住阿童木的手指。 萌翻妮微微一笑,心内平和欢畅。 乾元十五年十月初九,终于发现了一具被啃食殆尽的人骨。萌翻妮他们气势亦随之水涨船高,渐渐燃起找到老虎的希望。 就在此时,傻姑娘得病,四人只得找了一处山洞暂时住下。待傻姑娘身体安好后,继续寻找老虎。可一住两天,傻姑娘也无好转的迹象。有意回去。偌大的山林居然起了雾,无从辨别方向,只得暂时居留山洞,此时阿童木打得一只野兔,一时沾沾自喜,那子轩哥哥却什么都狩猎不到,又死要面子,对着阿童木冷嘲热讽,当真是烦不胜烦。 于是等雾还未完全退散时,萌翻妮让他们收拾出发。 萌翻妮怜爱傻姑娘稚气未脱,娇憨不拘,虽认识她不久,却甚是喜欢,路上一直和傻姑娘说着话儿,也只由着两个猎人闹着情绪,只要不出格即可。一时间倒把他们冷淡了几分。 这样平和的光景一直延续了几日,风餐露宿,又找不到那老虎,这样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真正起了大事的那一日,是那子轩哥哥不见了,或许打不到老虎让他丧失了信心,自己先偷偷溜走了吧,想到此节,萌翻妮拿出剩下不多的酒来,喝了几口沾染酒香的唇角不自觉的微笑出来。 周游于这山中如斯几日,正是萌翻妮与傻姑娘情意燕婉的时候,纵然这山中阴冷恐怖,但是对萌翻妮,仍是很好,很好。 走了几日,不觉绕了一圈,回到了原先的那个山洞,坐在里面歇息,不多久阿童木就去打猎,猎户阿童木刚从外面归来。明澈的眉目间带着仆仆风尘和倦色,手里拿着又一只野兔,他脸上带笑,那狩猎的辛苦亦被他轻描淡写平和的谈吐化作了唇齿间的一抹温文。此刻,他架起柴堆,燃起熊熊烈火,坐于萌翻妮身边款款向她们谈着如何抓到的野兔,不多时,野兔芳香扑鼻,那香甜美妙的香味扑鼻,只是当阿童木拿出把匕首割rou时,却让萌翻妮感觉到了不适,那匕首似乎是那消失不见子轩哥哥的…… 那是萌翻妮凝幻神思的情节,把猎户子轩哥哥的死,似乎和猎户阿童木脱不开干系,阿童木心情极好,将rou递给萌翻妮和傻姑后,开始娓娓道来他的故事,讲的令人如临其境。傻姑都被他的述说吸引,连兔rou也忘了去动。萌翻妮却听得并不专心,偶尔入耳几句,更多的是想起前些日子子轩哥哥在消失之前对阿童木的那些冷嘲热讽。 其实他坐于傻姑娘身侧,与萌翻妮隔得远,他的见闻于傻姑娘是一道突如其来的清流,大异于昔年的闺阁生活与今日的风餐露宿。 傻姑娘虽然听得颇有兴味,然而痼疾自入山以来一再发作,可怜她躺在萌翻妮怀里,一脸的憔悴苍白。阿童木不便久坐,吃完了兔rou就出去捡些柴火了。 阿童木一走便少了许多顾忌,萌翻妮对傻姑道:“这阿童木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傻姑睨眼带笑看萌翻妮:“难不成他是猴子装的?” 萌翻妮微微看她一眼,微笑道:“对,他就是一只猴子装的。” 傻姑却摆手,“我适才看到那把匕首,是不是阿童木从子轩哥哥那拿来的?” 萌翻妮端然坐了,说出自己的怀疑:“原本那猎户子轩哥哥突然消失,我就觉得奇怪,那阿童木有子轩哥哥的匕首,他难逃干系,如今证据不足,只能先防着点他。”这时有人在山洞外款款而言:“这山里的蒙蒙细雨又多似雾轻笼,微雨欲来,雨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唯有这雨却似故人心肠,徘徊窗宇,若非倾诉离愁,便是排解愁怀。” 傻姑娘听了声音微笑道:“是张公子的声音,他寻觅来了。” 进了山洞,张公子的目光留驻于傻姑娘面上不过一瞬,随即已经澹然笑道:“进山那么久,没打着老虎也不回来,让人担心,我就寻了过了过来。” 萌翻妮抿嘴点头,“张公子好雅兴。在山洞外还要抒发情怀,只是如此怕是体味不到山这雨的冰冷残酷了。” 他略略收敛笑容,“我亦有酒解忧。”他的目光微微一凛,道:“傻姑娘看起来怎么那么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