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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血溅金銮殿 第一百三十四章 当面栽赃

    第五卷血溅金銮殿第一百三十四章当面栽赃

    靖王总算走了,洪公公使劲咽了口唾沫。.。他不是渴,是紧张。最难糊‘弄’的人,莫过于皇帝陛下的枕边人与他的儿‘女’。妃嫔们自有皇后娘娘压制,这些皇子公主可就得提起‘精’神来对付。

    他走到龙‘床’旁边,撩开幔帐,对里面的人赔着笑说道:“顾大人,您千万打起‘精’神来,下一个就是翌德王。”

    龙‘床’之上,死去的皇帝已然面如锅底,不仅如此,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变得漆黑如墨。当洪公公第一眼看见陛下像一段被烧焦了的木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时,吓得立时就要喊出声来。也亏他反应灵敏,总算是在声音出喉之前合上了嘴巴,却咬着了自己的舌头,疼得直跳脚。

    皇帝这模样,分明就是中了剧毒不仅如此,明明现在已是冬季,天气寒凉,但皇帝的尸身已经慢慢散发出中人‘欲’呕的臭味。否则何至于在不通风的殿内四下里皆点了熏香?‘药’味都压服不住了哇。

    此时,龙‘床’之上,除了皇帝,还有个年轻男人。此人二十出头,生得眉飞双鬓、目若点漆、‘唇’红齿白,是个极俊俏的美男子。并且,他目光锐利、神‘色’坚毅,一看就知是心‘性’坚定之辈。

    此人姓顾名缄,乃今科‘春’试榜眼,时任端贤王府詹事一职,是端贤王嬴显心腹中的心腹,不讲究身份地位嬴显能以之兄弟相称的那种。

    顾缄出身寒微,天幸长着颗聪明之极的脑袋,幼时就有神童之称。他与嬴显相识地很早,当中还有一段故事。说是‘春’试头一年,他提前进京,却‘花’光了所有的盘缠,又因他水土不服,病倒在‘床’,奄奄一息,被无良店家扔出‘门’外。

    眼看这天纵之材就要殒命,嬴显与一干文友路过,心生怜悯救下了他。待顾缄病好之后,一番‘交’谈,二人皆大生知己之感。从此后,顾缄就成了嬴显朋友圈子里的人物。及至今年‘春’试登科,更被嬴显赞为臂膀。

    此时身处皇帝龙尸之旁,又有令人恨不得逃去的恶臭相袭,顾缄有再顽强的毅力,也禁不住脸‘色’惨白,头昏脑涨。他紧紧地抿着‘唇’,不时拿帕子掩一掩鼻孔。闻听洪公公说下一个就是目标,他神情一振,用力点了点头。

    洪公公知道他难受,讨好地用‘肥’厚手掌扇了扇风,道:“顾大人,您再忍着点,咱家给您扇去些臭味。真没想到哈,皇帝陛下居然会变得这么臭”

    闻听此言,顾缄眼神里立即迸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倒不是他嫌弃洪公公身体残缺,而是他知道面前这个死太监妄顾皇帝的信任宠爱,老早就投靠了端贤王,如今又说出如此对皇帝尸身不敬的话。即使他们此时处于同一阵营,顾缄也瞧不起这种背主小人。

    洪公公是什么人物,当然将顾缄的神情看在眼里,他脸上笑意不改,却立马放下了幔帐,道:“端贤王就来了,顾大人呐,您干活吧。”

    呸小白脸谁不知道你是怎么攀上端贤王殿下的洪公公在心里翻来覆去把顾缄骂了个够,直到有人禀报嬴昭到了,他才收拾起心情,摆出一付死了爹**嘴脸,垂首敛目,屏气凝神。

    不多时,嬴昭给皇后请过安,也来到龙‘床’旁边。洪公公打量这位新册的太子殿下,目光中便带了几分讥‘色’,瞧这太子大服,果然啊,有一种人哪怕穿了太子袍,也就是没有太子相。

    洪公公还真说对了,他面前这个穿着太子大服的,还压根就不是太子。扮作嬴昭的应家熵毕恭毕敬跪倒,轻声道:“不孝儿臣嬴昭给父皇请安,父皇的身体可好些了?”

    缩在龙‘床’内的顾缄将帕子半掩住嘴巴,用极为含糊不清、却听起来的确有几分像皇帝说话的声音慢吞吞道:“你还有脸来见朕?”

    应家熵知道今天听不见什么好话,他也没那资格去辩驳,只是在地上磕头,貌似惶恐地说道:“儿臣有罪。”

    “哼你母亲既敢‘蒙’骗朕这许多年,朕……朕……”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应家熵心里一动,跪着膝行向前,两手一伸,这就要攀着了龙‘床’。可把洪公公吓得不轻,赶紧窜过来一把抱住应家熵的身体,急道:“殿下,殿下唉,您可不能上前”

    应家熵扭头质问:“父皇咳成这样,你这奴才不说快点唤太医,却不许本宫上前探视,意味何为?”

    洪公公方才只是本能反应,这下被应家熵一瞪一吼,不禁有几分心虚‘腿’软。幸好里面的顾缄及时吼了一嗓子:“不孝子,还不退开朕不想见你”

    诶?皇帝的中气还‘挺’足嘛?怎么方才出去的人一个两个,看上去都像皇帝马上就要宾天的表情?应家熵不敢忤逆,赶紧膝行向后,重又趴伏在地,哽咽了声音道:“儿臣惶恐。”

    顾缄方才大喊了一声,猛地吸了一口臭气,慌忙又拿帕子掩住嘴,道:“不孝子朕日前下旨圈禁于你,令你禁足反省,你竟敢抗旨不尊,擅自逃走。今**还来做甚?”

    这声音怎么好像嘴巴里堵了东西发出来的?应家熵心里疑‘惑’,可惜,他从来没有面见过皇帝,也没听过皇帝说话,故而分不清楚真假。

    那位时常伴在皇帝身旁的洪公公早就流了一背冷汗,方才顾缄那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只要熟悉的人一听就知道不是皇帝在说话。洪公公也很奇怪,难道翌德王真没听出来?又自我安慰,翌德王近来接触陛下少了,没发觉异样也是有的。

    洪公公不禁在心里腹诽,皇后娘娘和王妃还都说此人老成持重、心志刚强,没想到方才翌德王一攀‘床’沿,他就吓傻了,居然会‘露’出这么大个破绽。嗯,以后不妨给他上上眼‘药’。

    应家熵不知道怎么回答皇帝的质询,只好一动不动跪着,翻来覆去地说“儿臣有罪”。他这表现与嬴昭在皇帝面前不喜辩驳的习惯相‘吻’合,没有让洪公公和一直关注的江皇后起疑。

    也许龙‘床’上装神‘弄’鬼的顾缄也察觉到了不妥,不再多话,直接切入正题。他继续用那般含糊不清的口音断断续续说道:“你个不孝子,要还将朕这父皇放在眼里,马上把太子大服‘交’出来,自行去淡香庭禁足反省”

    这个肯定是不行的。应家熵咬咬牙,一个响头磕在地上,说道:“儿臣要给父皇‘侍’疾,等父皇病体痊愈之后,儿臣立即禁足反省。”

    他心里‘浪’涛翻天,与顾缄一样,应家熵亦是嬴昭心腹中的心腹。他知道嬴昭很多事情,因今日要来冒允嬴昭,事先还被灌了许多东西到脑子里。譬如,若是陛下言语间说到太子大服之事,该如何应对。

    但千想万想,应家熵没料到皇帝居然会让嬴昭‘交’出太子大服。那张由皇家密谍送来的二指宽纸条他也看到了,当时不太明确皇帝的真意,如今想来,皇帝令嬴昭时刻穿着太子大服,尤其是觐见之时,莫非就是为了让他当众脱下?这不是瞎折腾?此种可能‘性’很小。

    这是怎么回事?应家熵急速开动脑筋。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十分不正常,却很合理的解释。于是,下意识的,他的目光便直勾勾地投向了龙‘床’之上。腾地站起身,应家嫡一面往前闯,一面说道:“父皇知道儿臣的‘性’情,不看看父皇龙体是否无恙,哪怕被您责骂痛打,儿臣也是不走的。”

    洪公公亡魂皆冒,见翌德王三步两步冲来,他也顾不得了,大张着手直接上前拦住,尖声叫道:“殿下如此冲动,是‘欲’令陛下再度生怒,又生生晕厥过去吗?”

    应家熵扯住这‘肥’太监的脖领子,怒喝道:“洪公公,你三番两次拦阻本宫见父皇,究竟是何居心?难道龙‘床’之上不是父皇?”

    “放肆”一声充满了威严的厉喝,却是江皇后急急走来,抬手就给了应家熵一记耳光。江皇后美目圆瞪,直‘欲’喷火,怒道:“端贤王,你仗着护国公之威,果然是不将皇帝陛下放在了眼里陛下令你圈禁自身,你心中不满,仍然可如昨日一般抗旨逃走,为何要冲撞陛下?你不知,你的父皇已然被你和你母亲气得数度昏‘迷’么?还不给本宫退下”

    不得不说,江皇后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应家熵竟被她喝退数步,实在没有话可反驳,只好不甘地再度望向龙‘床’,恨恨道:“皇后娘娘,儿臣不敢只是儿臣心悬父皇病情,实在想看……”

    “你这不孝子,给朕滚,滚滚”龙‘床’剧烈地摇晃起来,还发出咚咚咚的敲击之声,仿佛皇帝暴怒中在捶打‘床’榻。

    应家熵后退数步,再度跪倒磕头,眼里流出泪来,说道:“父皇息怒,儿臣这就告退。父皇切切保重身体,儿臣……”他哭得说不出话来,抹了抹脸,又向江皇后默然一礼,站起身走了。

    然则,他还未曾迈出长生殿,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应家熵想也不想就重新回返,却见龙‘床’的幔帐已经高高挂起,‘露’出皇帝陛下双目紧闭、乌黑得发亮的面庞。

    应家熵的头一阵一阵晕眩,他亲眼见识过‘春’卷发威,知道被‘春’卷毒死的人也是面‘色’如墨。抬眼扫过江皇后与洪公公,却见这二人虽然大声哭嚎,但神‘色’里分明有再也不加掩饰的得意与痛快。

    不多时,脚步声声,从长生殿外冲进许多人来,个个瞧见了皇帝陛下毒发身亡的模样,不禁痛哭失声,有个别年岁较大的老人家干脆利落地晕厥过去。

    应家熵与如意的目光相对,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愤怒与震惊。很显然,这是一出针对嬴昭的恶毒‘阴’谋。

    假扮作如意的嬴昭更是伤心悲痛地几‘欲’软倒在地,他的‘春’卷一直好好地在他肩膀头上,显而易见,皇帝陛下绝不是‘春’卷毒死的。那么,是谁向陛下下了毒手?陛下龙驭宾天的准确时辰,究竟是现在,还是许久之前?

    嬴昭脑袋里转着无数个念头,眼睁睁地看着冲上楼的京卫营将应家熵捆住,又有一些人已经冲向了自己。。